作者:歪歪小虫
段融注意着萧宗庭的神色变化,如果阮凤山是秽血教的舵主,那这源顺镖局,会不会就是秽血教的一个窝点呢?
段融的神识穿透了萧宗庭的身体,清楚地看到了他损毁的丹田,此时他吞噬的秽血铜锥的器灵,已经消化吸收完毕。
他对于秽血神功的神异之处,已经有了颇多了解。
秽血神功可以治疗多种隐疾,萧宗庭如果修炼,他损毁的丹田,应该已经恢复了。
而且段融也不相信,萧宗庭会修炼这种邪门,再加上萧玉被魏雨田掳走的事,看来,这镖局内,起码萧家人是正常的,可以信赖。
段融跟着萧宗庭和萧玉,回到了萧家的院落,他再次查看了朱小七的伤势,吃了药丸后,又睡了一觉,朱小七此时已经退烧了。
萧玉用金疮药,将朱小七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
段融给朱小七号了脉,发现她身体里,只有少量残毒,明日再吃一丸药,应该就无大碍。
段融告辞而去,萧玉亲送他到门口,萧玉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段融自然是看出了萧玉的情愫,但他只是发乎情止乎礼地作别而去。
萧玉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段融远去,她能隐隐地感受到段融的那种淡淡的冷漠。
段融回到柳庐,已经身心俱疲,他已经没有力气洗漱,爬上床榻,瞬间便睡死了过去。
段融刚睡了一个时辰,柳庐的院门外,便响起了咚咚咚的打门声,段融翻身蒙头而睡,实在不想理会那个扰人清梦的家伙,不过他还是心念一动,用神识扫向了门外。
只见在院门外的打门之人,竟是衙门的一个老衙役。
段融虽心头不愿,但还是跳下传来,眯眼走过了院落,打着哈欠,将院门打开了。
段融歪着头,半闭着眼,声音迷迷糊糊地问道:“大清早的,什么事啊?”
“段镖师,打扰你清梦了。”那衙役笑道。
段融睁眼瞥了那老衙役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也知道扰人清梦啊。
老衙役尴尬地笑了笑,道:“段融镖师,是县尊有请。”
一听这话,段融的睡意顿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神识扫到衙役的瞬间,他就怀疑是沈焰柳找他,还真让他说中了。
段融跟着老衙役,到县署时,沈焰柳已经换了身宽松的文士袍子。他正吃着马纯敏新炖出来的一盏燕窝,一夜未睡,但沈焰柳的双目依然炯炯有神,只是眉宇间锁着一抹浓重的疲倦。
段融走入,刚欲参拜,沈焰柳便挥了挥手,道:“不用客套,坐!”
段融在下方的一张太师椅上,恭敬落座。
“来人,再上一盏燕窝过来!”
很快,便有一个俏丽的丫鬟,用木托盘捧着一盏燕窝,放在了段融身旁的茶几上。
沈焰柳道:“段融镖师,尝尝这新炖的燕窝。”
“谢县尊。”段融端起那燕窝,用一银质的调羹喝了一勺,一股醇厚香糯的芬芳在舌尖弥漫。
味道自是很好,但在沈焰柳面前,段融注意控制着仪态,吃得慢而雅。
沈焰柳道:“按时间算,你跟苏堤接触,差不多也有大半年呢。”
段融一边吃着,心里也早预备着沈焰柳的问话,便放下手中的调羹,答道:“是,有大半年。”
沈焰柳看定段融,问道:“除了魏雨田,她有没有提过其他的秽血教的教徒?”
段融摇了摇头,道:“她跟我聊起秽血教的事,还是近来才开始的。她的心思是想引我入教,故而跟我聊起的重点,都是在秽血神功上。”
沈焰柳点了点头。他也只是顺口一问,因为这个案子能挖的信息,他已经挖得差不多了,问段融,不过是搂草打兔子,原本就没指望真能问出点啥。
沈焰柳道:“段融镖师,这次秽血大案,你有首告之功,我会将此事上报宗门,给你请一枚太一生水的功勋令。”
“这太一生水的功勋令,乃是宗门下发,只颁发给平民,是对大功者的一种奖赏。不仅可以免除你名下田产的税赋,而且无论你自己,还是你以后的子女,如果要考太一门的记名弟子,这枚功勋令,都有一定的加持作用,会成为宗门优先取入的考量。”
前两日,宗门选拔记名弟子的报名的初步名单,秦书办已经整理出来了,放在了他的案头。
沈焰柳粗粗看了一遍,他记得源顺镖局的报名名单里,就有段融,因为对段融有些印象,他一下子就记住了。
沈焰柳原本也没在意,粗看了一遍,就将那名单放在一边了,准备等解道寒从府城回来,就将这参考人员的背景审核的事,交给他去办。
段融一听那什么太一生水的功勋令,心里就一阵发毛。因为在魏雨田的密室坛城内,吞噬了秽血铜锥的器灵,段融对于秽血神功的了解之深,已经远超常人了。
其中的诡异莫测之处,实在是让人心惊。
他告发秽血教的事,如果传扬出去,那几乎等于捅了马蜂窝了,一旦被秽血教的人盯上,把他作为报复清除的对象,那他就惨了。
他可不认为,自己能从秽血教的暗杀中活下来。
拿了那太一生水的功勋令,那不等于是秽血教的索命追杀令吗?
更何况,他已经成就了内息境的入微境界,对于三月份的记名弟子考核,原本就很有信心,段融根本不认为自己需要这枚功勋令的加持。
段融抱拳道:“县尊,此事万万不可!”
沈焰柳闻言,面色一冷,抬眼望向段融,沉声道:“段融镖师,此言何意?”
段融直言不讳道:“不敢隐瞒县尊,小民事是害怕秽血教那些贼子的报复。”
沈焰柳目色一动,笑道:“此事你无需多虑,此事无论是宗门还是县府,都会给你保密的。”
段融道:“小民看过那凉亭内,秽血教贼子的残尸,可谓触目惊心。此令,小民万不可受,还望县尊体谅。”
沈焰柳瞳孔陡然一缩,冷道:“此事本县知晓了。段融镖师自请吧。”
沈焰柳这是下了逐客令了,段融立马起身,抱拳告辞而去。
沈焰柳看着段融的背影,隐怒道:“不识抬举!”
第255章 诡异一笑
沈焰柳又呷了一口燕窝,忽然目色一动,似是想到了什么。
“来人!”
随着沈焰柳沉声一喊,一名小厮趋步进来,静立待令。
沈焰柳道:“去喊小姐过来!”
沈焰柳和沈觅芷一起来到了地牢内,地牢内难闻的味道,让沈觅芷的眉头一蹙,白嫩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沈焰柳领着沈觅芷,走进了一间隐秘的牢房,一股血腥臭味,刺激得沈觅芷立即用衣袖掩鼻。
沈焰柳走了过去,将墙角处卷缩着的浑身是血的断臂的苏堤,提溜到了牢门口,捉着苏堤的头发,将她的脸露出了出去。
外面的昏黄的灯光照在了苏堤的脸上。
“此女,你可认识?”
沈觅芷不知他父亲是何意,这等猪狗,她如何认得,不过她还是凑近了一步,仔细看去,这一看便是心头一跳。
之前在段融画摊前,受辱被段融揩油的事,已经大半年的时光,她已将此事放下了,此时一见苏堤,往事再次涌上心头,一抹厌恶之情,又在心间回荡起来。
“见过!”沈觅芷冷道。
“在段融的画摊前?”
沈觅芷不想父亲已经知晓的这般清楚了,脸色泛红,点头道:“是。”
沈焰柳心头一松,放下了苏堤。看来那小子并未骗自己,他不要功勋令,的确是害怕秽血教的人,秋后算账而已。
沈焰柳冷道:“走吧。”
他带着沈觅芷出了地牢,便自去书房了,之后这一路上,他因为深思案情之事,没有跟沈觅芷说一句话。
沈觅芷愣愣地在走廊站了一会儿,恼怒而去。
沈觅芷回到了房间,想起了父亲的冷漠,她便一阵阵气恼。
而且自己眼见三月份就要参加太一门的记名弟子选拔了,但沈焰柳从未问过她准备的怎么样了,也从未关心过她的修炼进度,只一门心思琢磨着明年的政绩考察之事。
好容易叫了她去,她还以为要问她考核的事,谁知道只问了件她原本已经放下了的恼心事。
沈觅芷近来的压力确实颇大,眼见考核将至,但她的内息境第四重的大成境界,一直无法成就。
而且她内心深处,其实是个极度自卑的人。近来因为修炼的事,已经搞得她几近崩溃,常常失眠,早上本就是她精神状态最差的时候,沈焰柳忽然将她叫到了腌臜的地牢内,又冷漠对她,在这个清晨,这竟成了压垮她的心防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觅芷坐在雕花红木几案前,兀自笑了笑,她的双目中开始涌现出一抹疯狂的神色。
她忽然起身,从床边的箱笼里摸出了一把黄蛇皮的匕首。
沈觅芷攥着那把匕首,重新坐回了几案前,她的双手因为紧张,不住地在那匕首上搓摸着……
沈觅芷忽然抽出了匕首,她看着那匕首的寒光,诡异地笑了一下,眼眸中的疯狂更加浓烈……
她撸起了自己的袖子,拿着那匕首,向自己的白嫩的小臂上剌去……
锋利的匕首,瞬间便剌破了娇嫩的肌肤,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
沈觅芷看着自己殷红的血,眼神里流露出了畅快的意味来。
殷红血在白嫩的肌肤在流淌,那如藕般的白嫩小臂上,竟然还有数道深浅不一的旧痕……
她最初这样对自己,还是她十岁那年。那时候,沈焰柳续弦马纯敏已经好几年了,但沈觅芷随着逐渐长大,内心深处却是越来越厌恶她这个后妈,她最恶心的就是马纯敏总是对她表现出一副很关心的样子。
也就是在她心绪最烦躁的时候,她如同鬼神神差般地剌伤了自己,就在那瞬间,看着鲜血涌出,她感受到了一股残忍的快意。
自她成人后,这件事,她已经许久未做过了。
她知道,这不正常。
但,在这个恼人的早晨,她又重蹈覆辙了。
快意浮过,沈觅芷忽然便一阵慌乱,她将血渍擦去,给自己上了金疮药,咬着绷带小心地将自己的伤口缠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她的心头竟说不出的轻松,好像是一块大石头给移走了一般,她浅淡一笑,就往院子里练功去了。
这边孙煌的老婆,大清早就坐在院子骂他。
“杀千刀的,你就给我死外面别回来了!”
孙煌说了晚上就能回来,她前半夜一直等着,却一直没见孙煌人影。
早上醒来,她便料定孙煌是在唐河县留宿了,而且是跟栾敬付一起。
“指不定干了什么勾当呢?”孙煌的老婆,坐在院子里嘟囔着。
就在这时,院门处响起了打门声。
孙煌的老婆笑了一下,道:“还知道回来?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她还以为是自家男人回来了,走过去打开了院门,却是隔壁家的蔡氏,只见蔡氏挎着一个空篮子,脸色发白慌张,道:“刘姐,我刚在街上,看见你家孙煌了?”
“孙煌?”刘娥英超蔡氏的身后瞅了瞅,笑问道:“他人呢?”
“你家孙煌死了。”蔡氏叫了一声。
刘娥英脸色一变,怒道:“大过年的,你瞎说什么。”
“你去衙门问问吧。”蔡氏道:“我刚在街上,看到他的尸体,挂在一匹马上呢……”
刘娥英脸色很是难看,这蔡氏平素就是爱搬弄是非的,经常在左邻右舍间嚼舌头,但这次的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那蔡氏见刘娥英眼色不善地看着她,便不再多说,挎着篮子扭身走了。
刘娥英心中忐忑,锁了院门,便往衙门那边去了。
一路上,她不住地寻思着蔡氏的话,但她转念一想,自家男人走镖十几年了,都没出过事,这次不过是去了一次唐河县而已,唐河县她都去过好几回呢。而且孙煌这次,是跟栾敬付一块去的。
她是妇道人家,虽然不懂,但也听孙煌说起过,栾敬付能做总瓢把子,是因为他是什么……真气境的强者。
刘娥英越想越觉得,孙煌不可能出事。
刘娥英到了县衙,缠着那守门的衙役,问了半天,但那衙役也没给她个准话,只不时地说着荤话,调笑她。
刘娥英从衙门的石阶上下来,她觉得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要是真出了事,衙门里早就闹开了。
但她在回去的路上,却听到街上的许多议论,说是栾敬付家给抄家了。
还听说,县尊大清早进城,牵了一匹马,马上挂着两具尸体。
“马上?两具尸体?”刘娥英心情烦躁,脚步不自觉就越走越快,她要去蔡氏家,找她问个清楚。
刘娥英走着走着,眼角就不觉淌下了泪来……
第256章 阮凤山回城
蔡氏跟她男人,正在热油锅旁,炸过年的酥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