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112章

作者:歪歪小虫

第187章 两相重合

  西门庸一行,在黑虎岗上,包扎好护卫们的伤口,便着手准备,整队出发。

  两匹马已经死了,马车虽然翻到,但这马车用的是上年份的实木,坚硬如石,并未有大的损毁。

  几个受伤较轻些的护卫,将马车扶起,套了马。

  然后把死去同伴的尸体,堆放在了其中一辆马车上。

  眼见已经到了后半夜,月亮从山岗上升起,白惨惨的月光洒在满是血渍的山岗上,说不起的诡异凄惨……

  闻着在夜风吹拂下,依然刺鼻的血腥味,每个人的心头,都如同灌了铅般,沉重无比……

  伤员们坐在了另一辆马车上,袁守芝打马赶车,西门庸也坐在了车头袁守芝的身侧。

  昏死的王兆玄也放在了受伤护卫的那辆马车上,有专人看押着。

  马蹄踢踏,车轮辚辚,一行人沿着官道,在明亮的月光照耀下,驶出了血迹斑斑的黑虎岗……

  段融在野林间身形呼啸,来到了五六里外的官道旁,他神识一扫,便找到了此前的那棵白桦树,他在车行租的那匹枣红马就在树下吃草。

  段融身形闪动,便如柳絮般飘起,而后在马背上,脚尖一点,便纵上了白桦树,解下了他系在树梢上的包裹。

  段融将自己一身的夜行衣脱掉,换上了镖师的衣服,才骑上枣红马,上了官道,呼啸而去。

  西门庸一行回到贤古县城,天已经大亮。

  街上的行人看着西门家人人受伤挂彩,连家主西门庸的肩头都绑着渗血的绷带,顿时便议论纷纷起来。

  再看到西门家第二辆马车上,竟然拉满了尸体,血水在车厢底部汇聚滴流,滴落了一路的血点子。

  此时,贤古县街上的人,都知道,西门家是遇到凶事了。

  西门庸面对众人的议论,却是面色如常,这江湖的酷烈,他也不是第一次尝到。

  这滋味自然不好受,但他清楚,这是不可避免的……

  更何况他还活着,而那些为西门家而死的护卫,却已经永远长眠……他除了重抚他们的家人外,能做的其实也很有限。

  江湖的酷烈,有时候不仅在于生死,还在于很多无奈之处。

  西门庸一行回到府里,袁守芝二话不说,先弄醒了王兆玄,酷刑审问了一番。

  西门庸刚坐在了厅上,喝了口热茶,西门坎坎听说父亲一行遭到截杀,西门庸还受了伤,立马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父亲,你伤着哪了?”西门坎坎目色惊慌。

  “肩头被刺了一刀,养几天就好了,不要大呼小叫的。”西门庸看着西门坎坎,语气嘱咐地说道。

  西门坎坎盯着父亲渗血的肩头,鼻头抽动,回头道:“石康去拿金疮药和绷带来。”

  “已经包扎过了。”西门庸呷了一口茶,放下茶盏,道。

  “路上仓猝,哪能包扎得仔细?”

  石康拿了金疮药和绷带来,西门坎坎小心地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西门坎坎见西门庸肩头的伤,穿透了整个肩膀,不由大为心疼,带着哭腔道:“父亲,你以后再去府城,让我随行。孩儿也已经是大成境界的武者了,论境界,已经不比袁叔差了。”

  “县里的事也不少,总也要有人留守不是?”西门庸看出西门坎坎此时心绪悲伤,语气中已经有安慰他的意思了。

  西门庸目光忽然越过了西门坎坎的肩头,看到了厅壁上挂着的一幅画。

  此画,裱得十分考究,画中穿了一身月白文士服的西门坎坎正扶着衣着褴褛的苍发老妪,往太师椅上坐去。

  西门庸目色一闪,他忽然想起,给西门坎坎画这幅画的那个段镖师。

  段融的一双眼睛,和岗上那蒙面黑衣人的一双眼睛,在西门庸的脑中,如同闪电划过,两相重合。

  “是他?”西门庸心头大震。但仅凭一双眼睛,他也不得确定。

  西门庸看着小心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西门坎坎,忽然问道:“坎坎,经常给你过招的段融镖师,他用的什么兵刃?”

  “段融?”西门坎坎瞄了父亲一眼,不知西门庸为何忽然提起段融,不过他还是答道:“用的是,牛尾刀。怎么了?”

  “没事,我就随便问问。”西门庸道。他没看错的话,昨夜岗上的那位壮士,用的也是牛尾刀。

  “巧合吗?”

  西门坎坎刚将西门庸的伤口重新包好,袁守芝便面色凝重地匆匆而来。

  西门庸一看袁守芝的脸色,便对西门坎坎笑道:“坎坎,你先去吧。我跟你袁叔还有事商量。”

  “是!”西门坎坎起身抱拳,道:“父亲,袁叔,坎坎告退!”

  岗上截杀的事,其实他并不想瞒着坎坎,但他还准备等会和袁守芝聊聊段融,他让袁守芝调查过段融的事,目前还不想让坎坎知晓。

  西门坎坎刚走出厅外,西门庸便看着袁守芝,问道:“审出来了?”

  “审出来了。”袁守芝道:“是陈春雷那边。他有个贴身小厮跟黑虎寨的三当家李猛是表亲。这李猛在社旗县犯了案子,半年前入上了黑虎寨。”

  

  “李猛死了吗?”西门庸问道。

  “死了。”

  西门庸目色凶光一闪。这次,西门家死了那么多人,他焉能不恨?

  西门庸一边踱步,一边道:“守芝,这事还得你亲自走一趟,带上王兆玄。事是从陈春雷那捅出来的,如果不解决他那边的问题,以后后患无穷!”

  “是,东家!”袁守芝抱拳道。

  西门庸这时。忽然看定袁守芝,问道:“之前让你调查过段融。你觉得昨夜岗上的那位壮士,像不像他?”

  袁守芝被西门庸问得微微一愣,道:“像谁?段融?”

  袁守芝目色闪烁。“身形倒是相似?内息境界倒也不差。但那人的手段繁复,怕不是一个镖师能够具有的吧?”

  袁守芝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目色一凝,道:“东家,你记不记得,岗上那人走时,看了我一眼,似是眼神愣了一下,然后对你翻了一下白眼才走的。”

  袁守芝看的很仔细,西门庸也记得是如此。

  “要从这反应来看,还真有可能真是段融?”袁守芝道:“要不然,我再查查他?”

  “千万不要!”西门庸断然道:“对方显然是友非敌。不管是不是段融,我们都不可再查。万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手下知晓。”袁守芝道。他的脸上已经一片火辣,西门庸言语间已经有训斥他的意思了。

  “你去休息吧。”

  “是,手下告退!”袁守芝抱拳退出了厅内。

  西门庸踱步到厅壁上的那幅画前,再次看向那画侧的题诗:屋斋卧听萧萧竹,疑是人间疾苦声。莫道善小不为之,一枝一叶总关情。

  “莫道善小不为之,一枝一叶总关情。”西门庸喃喃重复着诗句,他觉得那诗句中竟满满的,都是规劝之意。

  段融不仅规劝坎坎,而且还时常与坎坎切磋刀法,让坎坎在不觉间已然刀法大进。

  凡此种种,和昨夜岗上那壮士的行至,似有某种共通之处。

  “难道真是段融吗?”西门庸默默思量,眉头深锁着那喃喃自语道:“假如真是他的话,此人为何如此深厚待我西门家呢?”

  “难道此人与我西门家有故?”西门庸已经决定,他要找机会当面,试探地问问段融。

第188章 陶嵘

  段融从黑虎岗上回来,天刚蒙蒙亮。

  这一趟他也消耗颇大,而且差点把枣红马给跑死,早上去车行还马,被验马的老头,黑着脸,扣了一半押金。

  他之前去野猪林,虽然也把马给跑吐白沫了,但是进、出野猪林,中间总会间隔几天,马匹还能休息休息。

  但这次,他却是一夜跑了个来回。而且车行的马,大多也不是真正的良骏,跟镖队的马是没法比的。

  虽然被扣了一半的押金,段融也不想反驳,摸了摸鼻子认了下来。

  总不能为了这点银子大闹一场,到时候再暴露也自己的行止,那就划不来了。

  段融走出车行时,已经将此事放下,他穿过街道,踱步坐到了斜对面的牛肉汤铺的摊位前。

  段融发现,他杀人后,手止不住颤抖的毛病,最近了两次,好像是消失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这是叫适应,还是叫麻木。

  段融喝了一大碗牛肉汤,吃了三张大烧饼,才起身打了个饱嗝,脚步晃悠地走回了柳庐。

  回到柳庐后便爬上了床榻,一觉睡到午后方醒。

  睡醒后的段融,光着身子,在院子里,将自己里外洗了个通透,然后穿了衣服,往街边吃了午饭,饭毕后就又回到柳庐,站桩直站到黄昏时分。

  眼见夕阳将金辉散在庭院的柳树上,段融才散了功,用湿毛巾擦了擦额头和身上的汗,这才目色一动,出了镖局,径直走到了衙门口不远处的一座茶楼里。

  段融上了二楼,捡了个靠窗的位置走了下去,叫了一壶清茶,一碟点心,一边喝着清茶,眼睛却一直注视着窗外。

  从这个位置看下去,刚好能看到县署的大门口处。

  茶楼里,有不少人在聊闲天,段融心念一动,想听听最近的物议,便陡然将神识外放。

  外放的神识,将二层的茶楼,尽数笼罩。

  段融耳边的各种聒噪音,顿时就如同爆炸的满屏弹幕一般,汇集成消息海……

  段融很快便将消息筛选了一番,大部分都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闲扯篇。

  有好几桌的茶客,都在讨论着早上西门家在路上遭遇山贼洗劫的事,各种编排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要不是这事的前后经过,段融都知之甚清,搞不好还真被那几个说客给唬住了。

  不过,还是条信息,让段融颇为留心,就是有一桌客人,说兵器铺东家陶久松的儿子陶嵘,最近成就了内息境第四重的大成境界。

  段融听到这条信息,心头不由地一阵烦躁。“又一个大成境界。”

  段融随即便收回了神识,消息里还有一桌就坐在二楼的角落那里,几个小贼在小声讨论着踩点的事,段融只瞥了那几人一眼,便不再理会。只要踩点不踩到他的头上,他就不会管,甚至他们踩的是谁,段融也不想知道。

  江湖这个大,总得有几只耗子不是?

  段融将那壶清茶,喝了小半壶时,窗外已经暮色四合,衙门口已经挂起了灯笼。

  在晦暗的暮色,忽然有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出了衙门,段融瞥见了那个身影,便立即起座,快步出了茶楼。

  杨震一脸的疲惫之色,脚步沉重地走出了县署的大门。

  前天晚上,解道寒就和范元海联手,在巾帽巷的勾栏院里,擒下了恶医沈平。

  沈平乃是真气境第一重的高手,而且颇善用毒。

  两人擒下沈平,就已经将其打成了重伤。当场就剥光了他的衣服,像条脱毛的死狗一般,将其关进了死牢。

  这两日来,解道寒和范元海,轮番审问他,范元海在下午的审问中,甚至废了沈平的丹田。

  两人的审问,都是杨震在做笔录,两日下来,杨震已经看出来了,沈平压根就和许儒虎、解雷的案子无关。

  他看出来,解道寒和范元海自然也看出来了,所以,下午的时候,对沈平的审讯就停了下来。

  杨震将浑身被打成血葫芦的沈平,重新关进了牢里。然后,他将两日的审讯笔录,汇总整理后,放在了解道寒的案头,这才神情疲惫地走出了县衙。

  杨震刚走到一条巷口,忽然从黑影里蹿了一个人,熊抱着向他扑来。

  杨震心头一惊,身形暴退,滋溜一声便抽刀向那人斩去。

  那人竟很是敏捷,一侧身就避开了,叫道:“你想弄死我啊!”

  杨震一听那声音,顿时满脸黑线,怒道:“黑灯瞎火,你从巷子里窜出来,就往人身上扑,弄死你该!”

  段融见杨震生气了,便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笑道:“行了,行了。我下回注意,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嘛?”

  “我错了,我错了。”段融忙不迭地赔礼。

  杨震生气,是他以为他刚才那一刀,真有可能伤了段融。但,段融却很清楚,杨震现在已经根本不可能伤他了。只是,他现在还不想把自己的境界,给这个发小挑明,那样有点太挫败他了。

  

  段融很清楚,杨震内心其实也是颇为骄傲的。而且他从小就比原身强,一直把段融当做羸弱的小弟照看。他假如发现,段融现在远比他要强大,那样反差的挫败感,一定是很不好受的。

  杨震见段融一直笑呵呵地道歉,怒气终于消了,回刀入鞘,道:“找我干什么?”

  “喝酒啊!”

  杨震一听喝酒,笑道:“你来的还真是时候,我最近快累死了,正想好好喝一场呢。”

  “那当然,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嘛!”段融说着,用手摸了摸杨震的肚皮。

  杨震一把打掉了段融的手,道:“我肚子里没有蛔虫,只有酒虫!”

  “那我就是酒虫!”

  “你怎么那么爱当虫?”

上一篇:这个神君正得发邪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