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会说话的肘子
到底是谁有这个能力、魄力、耐心布这个局呢?是那位靖王曾在深夜秘密会晤的黑衣人吗,陈迹记得,对方腰间戴着一块墨玉。
他抬头看向前方黑夜,一支支长矛从黑洞洞的窗户中飚射而出,饶是虎甲铁骑的重甲也被轻易穿透。
长矛洞穿了前排甲士,巨大的惯性将他们带下战马。
然而虎甲铁骑并没有退避,却听钱将军冷笑道:“故弄玄虚,杀!”
铁骑中有黑色甲士接连从马背上跃起,如旱地拔葱般在空中踩着马头借力,再一跃,战马悲痛嘶鸣中倒地不起。
甲士穿着重重盔甲跃上二楼房檐,手按腰刀,踩着灰色的瓦片,朝一扇扇窗户掩杀过去!
行官?!
陈迹惊觉,黑色甲士们这一跃的力气比他还要大一些。
虎甲铁骑之中竟藏着数十名行官!
奇怪了,天下行官门径如大海中的洁白砗磲,可遇不可求,刘家怎能有如此多的行官门径?
不对,这些甲士所修的行官门径应为同一种!
他们放弃了极致的修行速度,也根本没想过寻求长生大道,用多年蛰伏修行,生生熬出了这一身武力。
此时,窗户中一支长矛跨越长空,激射向钱将军。
钱将军稳坐马上伸手一握,手掌如铁钳般握住矛头,矛尾兀自颤抖不止。
“去!”
钱将军将长矛调转,反向掷入那扇黑洞洞的窗中,窗里顿时传来痛呼声。
一名名甲士随即踏着灰瓦杀入其中,屋里传出金铁交鸣。地面的虎甲铁骑将设伏的罩楼团团围住,没打算放跑一名密谍。
钱将军冷声道:“给我放火烧,将这一排罩楼全部烧掉!”
陈迹紧张的呼吸着,他默默将掌心里的眼睛对准钱将军,又用‘心眼’扫视周遭……
正当此时,街旁小巷子里忽然传来迅疾的脚步声。
陈迹转头看去,赫然看见金猪从黑暗的小巷子奔袭而出。
“倒!”
金猪骤然来到钱将军马侧,呼吸,出拳,一气呵成!
这一拳重重捶打在钱将军马头上,战马轰然倒塌,带着钱将军的身子歪倒下去。
“找死!”钱将军倒提长矛腾空而起,身子在空中古怪一拧,仿佛使了一记回马枪,长矛如毒蛇吐信似的刺向金猪。
金猪侧身躲过这一枪,却不防钱将军手中一抖,长矛如鞭,狠狠抽在他胸前。
“哎哟!”金猪被抽得倒翻出去,整个人像皮球似的滚了好几个跟头,转身朝小巷子里跑了回去。
有甲士策马想追,却被钱将军拦住:“莫追,阉党诡计多端,别中了他们圈套。”
陈迹心中暗叹一声,金猪好歹再撑一会儿啊,如今钱将军根本不愿上当。
也不知金猪这修行门径还有何特殊本领,明明都是先天高手,厮杀能力却比这位钱将军差了一截。
钱将军蹲在自己战马前,眼见战马再也直不起身子,便从靴子里抽出一柄匕首,干脆利落的刺入它脖颈。
就在此时,长街上传来马蹄声,冯先生孤零零一人策马赶至。。
钱将军起身看去,没有行礼,猛虎面甲下的神情也看不出喜怒哀乐来:“冯先生怎么来了?”
冯先生身披青色大氅,笑着说道:“我疑心阉党可能使诈,所以来瞧瞧。”
钱将军顿了顿手中长矛,轻描淡写道:“虎甲铁骑蛰伏数年,等的便是今日。方才金猪冒死行刺,已被我击退。”
说罢,他一指不远处那二层罩楼:“冯先生只需稍等片刻,里面的阉党必将在我等铁骑之下尽数伏诛。”
冯先生意外道:“金猪?他人在何处?”
钱将军指着小巷:“逃走了。”
冯先生当即下马追入巷中:“钱将军继续围杀阉党,我去索拿金猪。此乃大功一件,老爷说过的,明日大军开拔,正需他项上人头祭旗!”
钱将军凝视着冯先生消失在巷中,沉思许久,最终也大步流星的追了进去:“来人,随我索拿金猪!”
陈迹闻言,当即跳下马对左右甲士说道:“我前去助将军一臂之力!”
……
……
陈迹在昏暗的小巷子里左转右转,这洛城的小巷子皆是一模一样的白墙灰瓦,若不是前面有钱将军甲胄的摩擦声,他几乎要在里面迷路了。
冯先生来此,必然是要杀钱将军的。
可陈迹也有疑惑,若是钱将军死在此处,刘阁老难道不会疑心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冯先生吗?
不及他多想,前方突然传来钱将军闷哼声。
陈迹加快脚步拐过岔路,正看到狭窄晦涩的小巷子里,金猪手持一柄匕首偷袭,刀刃从甲胄缝隙处刺入钱将军肋下。
钱将军本以为冯先生在自己前面,即便遇到金猪,也是冯先生先遇到,自己可以捡個便宜。哪成想冯先生突然不见了踪影,让自己不小心着了金猪的埋伏。
不对,难道冯先生有问题?
钱将军含怒出手,一拳又一拳击打在金猪身上。
金猪不顾生死,硬是低头顶在钱将军胸口,咬着牙、咳着血,左手搂着钱将军头颅,右手不断将匕首拔出又刺进,一连刺了三刀,只是甲胄严密,一直刺不到要害。
钱将军捉住金猪手腕与之角力,刀尖停在钱将军身前,再也刺不进去。
双方僵持之中,陈迹正要去帮金猪,却又觉得不对。
冯先生呢?
突然间,一阵风从他身边拂过。
陈迹转头,正看到冯先生那大氅翻飞着与他擦身而过。
冯先生如鬼魅般来到钱将军身旁,一脚踢在金猪身侧。
轰然一声,金猪侧飞而起,狠狠撞在巷子墙壁上,砖石炸出蛛网状凹陷进去。伴随噼啪几声骨裂,金猪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陈迹心中一惊,不是要杀钱将军吗,怎么变成杀金猪了?!
幽暗中,冯先生扶着钱将军关切道:“钱将军没事吧?”
说着,他抬头对陈迹说道:“愣着做什么,过来扶钱将军!”
陈迹默不作声的走上前去,将钱将军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冯先生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白瓷瓶,从里面到出些粉末敷在对方伤口处:“钱将军,刀伤未刺中肺腑,当无性命之忧。此乃老君山道庭所制金疮药,敷上之后只需月余便能痊愈。”
钱将军迟疑一瞬:“多谢冯先生了,这金猪该如何处理?”
冯先生斜睨着不省人事的金猪,笑吟吟道:“自然是押回去,明日一早击鼓升堂,在点将台前斩头颅、抽筋骨,放血祭旗!钱将军放心,此功劳乃是你我二人的,我不会独吞。”
说话间,他有意无意瞥了陈迹一眼,顿时令陈迹遍体生寒:冯先生夺权的目的达到了,刘家大军开拔在即,钱将军身受重伤自然无法统军。
而且,钱将军未死,还活捉了金猪,刘阁老自然也不会再怀疑什么。
冯先生这是要以金猪,换取虎甲铁骑的控制权。
此时,冯先生对陈迹吩咐道:“去找麻绳,将地上阉党捆好。”
陈迹硬着头皮应了一声:“冯先生先扶钱将军回去治伤,我捆缚好此獠便去汇合。”
钱将军冷声道:“不可,我要亲自押解此獠回刘家大宅。你速去寻找麻绳,我与冯先生就在此地等候。”
冯先生似笑非笑的看着陈迹:“还不快去?”
“是。”
陈迹在小巷中寻了一户人家破门而入,取了麻绳后,回来将金猪五花大绑。直到这一刻,钱将军才缓缓松开了拳头,放松了心神。
……
……
宁远街上,虎甲铁骑已将罩楼中的密谍尽数围捕,杀十七人,活捉十二人。
甲士整齐上马,押解着活口往南行去,钱将军失血过多,只好由甲士寻来马车将他带回。
哒哒的铁蹄声沉重压抑,仿佛踏在陈迹心口上。
陈迹策马走在最末尾,正低头沉思时,冯先生竟放慢了马蹄凑过来,低声笑道:“想什么呢?”
陈迹抬头小心环顾一眼其他人,确定其他人离得远,这才压低声音问道:“冯先生与金猪乃是同僚,便这么将他卖了?”
冯先生打量了陈迹一眼:“据我所知你与金猪并无交情吧?”
陈迹怔了一下,总觉得对方的问题有哪里不对,他沉吟片刻:“嗯,没有交情。”
冯先生慢悠悠道:“此间事结,我就要回密谍司了。内相大人承诺我十二生肖之位,但现在眼瞅着十二生肖并没有位置啊。所以嘛,我就帮自己腾个位置,是不是合情合理?”
陈迹一怔,冯先生这般人物,竟还不是生肖?怎么可能!
他漫不经心道:“云羊和皎兔不在了,羊和兔的位置都空着呢。”
冯先生笑了一声:“他俩只是发配而已,还会回来的。”
陈迹又说道:“据说病虎大人要退位了。”
冯先生回答道:“病虎大人那是上三位的位置,我暂时不敢指望。我喜欢猪这个位置,有时候猪能吃虎。”
“天马怎么办?”
听闻此言,冯先生似乎有些苦恼:“是啊,天马怎么办。”
第173章 押官
金猪说过,他从无念山出来时没有回头看过一眼,也从此不再相信任何人。这偌大司礼监如同一只蛊笼,养出来的,必然是最毒的蛊虫。
陈迹没想到,金猪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只大意了一次,便被同僚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此时此刻,虎甲铁骑将昏厥不醒的金猪用铁链锁住脚踝,拖在马后。
陈迹的神情藏在面甲之下:“冯先生,从这里到刘家大宅有十几里地,这么活生生拖死他的话,恐怕明日会耽误擂鼓祭旗。”
冯先生笑了笑:“先天境界的高手,哪有那么容易被拖死?莫要有妇人之仁,我只要表现出半分对金猪的怜悯,便逃不过刘阁老的法眼。”
陈迹默默看着金猪被硬生生拖出了城,拖到了刘家大宅门前,拖了十余里路。路上,他握紧手中刀柄,又松开,复又握紧。
冯先生斜睨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可别做什么冲动之事。少年郎有点血气是好事,这世上有很多事都是靠这一股子血气做成的。可你若误我谋划,我第一个杀你。”
陈迹深吸一口气,无声松手。
抵达刘家大宅时,金猪背上的衣物都磨没了,在官道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
刘家大宅的灰色高墙宛如一座城池,待哨楼上的甲士确定众人身份后,才摇起红色令旗,命人打开大门。
吱呀呀的红漆大门打开,门内一位瘦巴巴的中年人迎了出来,他蹲在金猪身旁检查一下脸皮与伤势,而后笑着朝冯先生拱手:“恭喜冯先生又立大功,明日能有十二生肖人头祭旗,乃是大吉之兆。”
冯先生随口回应道:“刘师爷,此乃我与钱将军一同立的大功,钱将军也因此负伤,可不能单单算在我一人头上。”
“哦?”刘师爷一惊:“钱将军负伤了?”
“嗯,就在后面的马车上。”
刘师爷一手提着衣摆,一手提着灯笼走到马车旁,掀开门帘。
他钻进车中,先是摸了摸钱将军肋下的伤口,又搓着手指凑到鼻翼下闻了闻,这才指挥一众甲士:“快把钱将军抬进去治伤!”
说罢,刘师爷又转头对冯先生道:“冯先生,您随我去宗祠见老爷吧,他还在等您。对了,将金猪也抬进去,给他看看。”
冯先生笑着回应:“听刘师爷安排。”
刘家大宅黑漆漆的,房檐上没有挂灯笼。
陈迹几人用担架抬着金猪,随在冯先生身后穿过漫长小巷,只见道路两旁的房檐下还挂着白色的挽幛,长长的挽幛如帷幔般绵延至宅邸深处。
刘明显仍未下葬,就停棺在这大宅中。
一般人家只会停棺三天,有些大户人家会停棺七天,还有些人家要等外地官员回家奔丧,可能会停棺十几天、几个月之久。
但刘家要等的不是归家的人,而是敌人的头颅与鲜血。
路过刘明显灵堂时,陈迹转头看见堂中孤零零摆放着刘明显的棺椁。
棺椁旁,一具具身穿白色孝衣的女人被白绫吊死在灵堂房梁之上。
堂外的风一刮,一具具女尸左摇右晃,仿佛一串不会响的风铃。陈迹只觉得汗毛竦立,便是他一旁身经百战的甲士也被惊得低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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