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贼眉鼠眼
别怀疑,古往今来这种缺德昧良心的事,不是没人干过。
知人知面不知心,赵孝骞与章楶不算太熟,该防的时候还是要防一下。
章楶见赵孝骞忐忑的模样,不由冷笑几声,暗暗悔恨自己昨日还在崇拜这小子,简直是猪油蒙了心。
这副典型的狡猾小狐狸的模样,哪里像刚攻破敌人都城的少年英雄?
冷冷一哼,章楶率先端起了酒杯,沉声道:“老夫这里先恭贺郡侯,克破西夏都城,立下旷世奇功,扬我大宋国威。郡侯,请!”
正要一口饮尽,却被赵孝骞紧急叫停。
章楶不解地看着他。
赵孝骞却一脸陪笑,小心翼翼地将他手中的酒杯接过来,再将自己的酒杯递给他。
两人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下交换了酒杯。
这时赵孝骞才挺直了腰杆,端杯豪迈地道:“章帅,下官先干为敬,您随意。”
举杯饮尽,长舒一口气,赵孝骞也没尝出酒味好坏,只是照例赞了一声“好酒!”
章楶老脸都气绿了。
这竖子,竟提防到老夫头上,刚才还说什么绝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
第229章 客从东来
西北有战事,但夏州无战事。
三十万西夏军被梁太后分兵遣出,各路追击宋军,偏偏处于风暴眼中心的夏州,却风平浪静。
只有双方的探子斥候在不断地互相刺探,隐秘交锋。
这段时间,章楶驻守夏州也没闲着,他派出小股军队,慢慢地收复了许多曾经建造的堡寨,以堡寨为据点,在夏州和洪州之间形成了一道道防线。
梁太后此时驻守洪州的西夏军最多不过四万,显然她是个很理智的女人,偶尔才犯浑,她知道宋军收复了这些堡寨后,若想率军攻打夏州,靠她手下这点兵力根本不可能。
光是沿路这些堡寨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更有意思的是,章楶所驻守的夏州,本是西夏的城池,而梁太后驻守的洪州,却本是大宋的城池。
大家各占各的,而且互不打扰,像一对分手的前任,彼此已死在对方的人生中,双方的斥候偶尔刺探交锋,就像忌日给对方上坟。
赵孝骞所部与章楶会师后,便在夏州知州官署住了下来。
而章楶,也亲眼见识到来自汴京的纨绔子弟,平日里的生活是何等的奢靡淫逸。
五千火枪兵深入西夏,攻城掠地之外,也缴获了许多战利品,其中包括战马近两万匹,刀戟军械不计其数,钱财更是堆积如山,当然,也少不了掳掠西夏女人。
两国开战,物资,马匹,牛羊,壮丁,女人,都是资源,都属于战利品。
路上掳掠了不少女人,而龙卫营将士自种建中以下,也是懂得人情世故的。
郡侯允许他们抢掠所得分文不用上交,这是莫大的恩德。
有恩当然要报,马上就报。
于是大军每掠一地,缴获无数,其中姿色一般的女人将士们便自己享用了,但姿色中上的女人,却一根寒毛也不碰,全送到陈守等亲卫那里。
陈守左挑右选,从这些中上之姿的女人中,再次选出八名姿色上等的女子,梳妆打扮后送到赵孝骞面前。
将士们的一片孝心,赵孝骞当然不好意思拒绝,但吃惯了山珍海味,世子的审美绝对比普通人高多了,面对这八名所谓的上等姿色的女子,赵孝骞却感觉一般。
或许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审美不一样,总之,这八位双颊还带着高原红的所谓美女,赵孝骞实在不忍脱她们的裤子……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连厕纸都有它的用处,何况八位活生生的西夏女子。
于是,到了夏州城后,赵孝骞的居所旁多了八位洗脚妹。
靠勤劳的双手挣吃穿,不寒碜。
章楶每次进入官署后宅,看到的便是这幅奢靡的画面。
赵孝骞的脑袋,胳膊,双腿,都有专人侍候,揉捏推拿,爽得两眼翻白。遗憾的是身体器官太少,不够八个女人分的,第三条腿算上都不够。
章楶虽是进士出身,年轻时也沉迷过美色,但玩得像赵孝骞这么花的,他从未见过。
看着躺在后院闭眼享受的赵孝骞,那一脸爽歪歪的表情,章楶不由心中来气。
老天瞎了眼,破敌都城的大功竟落到这货身上。
这模样哪有半分少年英雄的气质?亏他在报捷奏疏里把赵孝骞夸成了大宋版的霍去病,想想都恨不得自扇耳光。
沉下脸,章楶怒咳几声。
赵孝骞没理他,仍闭眼享受美女的按摩。
打了两个月的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章楶继续怒咳,赵孝骞终于不耐地睁眼,见章楶一脸怒意地瞪着他,赵孝骞尬笑两声,指了指围在身边的八位女子。
“那啥,我为朝廷分忧,给这些可怜的女子创造就业岗位……”
章楶冷着脸道:“郡侯若享受够了,不妨听听圣旨?”
赵孝骞急忙起身,挥手令女子们退下。
整了整衣冠后,赵孝骞道:“汴京有旨意了?”
章楶嗯了一声,递过一卷黄绢,道:“官家旨意,恭喜郡侯,以破西夏都城之大功,晋爵郡公,以后该称你安乐郡公了。”
赵孝骞笑了笑,如此大功,晋爵早在意料之中,赵煦不封赏才叫奇怪。
“还有呢?”赵孝骞说着,缓缓展开了黄绢。
章楶沉声道:“还有就是,汴京朝堂已有定议,宋夏两国该止战和谈了。”
赵孝骞展开圣旨扫了一眼,飞快合上。
奈何本人没文化,圣旨上的骈文根本看不懂。
“和谈?”赵孝骞皱眉:“什么性质的和谈?”
章楶笑了:“放心,不是丧权辱国的和谈,而是真正的止战和谈,官家定了基调,咱们占的西夏疆土概不退还,但西夏占咱们的疆土必须得还。”
“还有就是,以后每年的岁赐没了,西夏必须向大宋以臣礼事之,必须每年遣使朝贡……”
赵孝骞的神色渐渐缓和。
甚好,赵煦总算干了一件硬气事儿。
年轻皇帝终究还是比较有血性的,既然占了上风就理直气壮地落井下石,合口味!
章楶接着道:“官家旨令你我二人为谈判正副使,与西夏和谈,但今日斥候还送来一个消息,辽国也派出了使臣,专为调停宋夏两国之战,使臣早已到了洪州。”
赵孝骞神情微动:“可知辽国使臣是谁?”
章楶淡淡地道:“郡公应该不陌生,老熟人了。此人名叫萧光敬,去年出使大宋的也是他,老夫听说他在郡公手下吃了不小的亏?”
赵孝骞神色一松,嘴角不由露出几分神秘的笑意:“萧光敬?呵呵,不错,老熟人了。”
早在开战之初,赵孝骞便往辽国送了一封密信,交代萧家父子在宋夏战争上影响一下辽国的态度。
没想到辽国直接把萧光敬派来调停。
辽国这位使臣当了裁判,梁太后大约很快体会到被拉偏架,吹黑哨是什么滋味了。
堂堂太后之尊,上场就吃红牌,就问你气不气。
“西夏梁太后已向老夫发了国书照会,在辽国使臣的建议下,决定两国在夏州和谈,算算时日,梁太后和辽使已启程,明日便到夏州了。”
赵孝骞噗嗤一声,章楶不解地看着他。
赵孝骞摆手:“没啥,夏州好,夏州的风水特别好。”
还没见到萧光敬,人家就送了一份大礼。
选在夏州和谈,啧,这跟羊入虎口有啥区别?
啥叫“主场优势”?
戏文里那些狗血俗套的老桥段怎么说来着?
廊下埋伏刀斧手?
没错,这就是主场优势,刀斧手是主场的标准配置,远到而来的客人配不起。
“章帅,咱们今日便好生安排吧,”赵孝骞正色道:“仪仗饮食方面安排妥当,定教梁太后宾至如归,流连忘返。”
章楶沉默片刻,缓缓道:“有个事情老夫要提醒你……”
“夏州,本来是西夏的,咱们一副主人的嘴脸招待梁太后,只会让她更憋屈。”
赵孝骞不在意地道:“夏州,以后就是咱们大宋的,官家的旨意说得很清楚了,大宋所占之地,概不退还。”
第230章 城门立威
梁太后的銮驾在赶往夏州的路上。
这次和谈,梁太后并不反对,她甚至比大宋更希望早日结束战争。
当这场战争的节奏已失去了掌控,战场上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脱离了她的预料时,梁太后便敏锐地感觉到情势不利,必须马上结束。
三十万大军,可谓是倾巢而出,若然战败,梁太后不仅地位不保,整个梁家都活不了,下面的文臣武将一定会把她推翻,而推翻之后,梁家绝无好下场。
战争与政治往往互为因果,战争上的失败一定能决定政治的格局。
所以赶往夏州的路上,梁太后其实是颇为焦急的。
都城被宋军攻破后,宋军真就一点也没客气,在城内杀人放火,奸淫掳掠,各种丧尽天良的事干尽了。
而都城被破对西夏君臣权贵的打击,几乎是毁天灭地的。
那些被宋军破门而入的高门府邸,大多是西夏的重臣武将之家,宋军破门之后,对这些文臣武将的家眷造了多少孽,梁太后简直不敢想。
因为都城被破这件事,西夏军中已有不稳的迹象,不仅军心士气大受打击,那些随同出征的文臣武将更是焦虑不安,他们对付不了宋军,但对发起战争的始作俑者梁太后,内心的不满已积累甚深。
内忧外患之下,梁太后很清楚,再不结束战争,她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还有一件令她更不安的事。
辽国使臣数日前赶到洪州,打着调停宋夏战争的旗号。
梁太后与萧光敬见了面,面对上国使臣,梁太后执礼甚恭,当然,萧光敬也没失礼,与梁太后交谈的分寸拿捏得很恰当。
但令梁太后不安的是,萧光敬的言语间,对这场战争颇多偏袒之辞。
他偏袒的,却是宋国。
辽夏本是同盟,西夏国本就是在辽国的扶持下,为了制衡大宋而建立起来的,按道理,无论发生任何事,辽国应该帮亲不帮理,不分青红皂白站在西夏这一边,两国联手对宋国施加压力。
而萧光敬的态度,却着实令梁太后心头沉重。
此刻梁太后的銮驾和萧光敬的座骑并行,梁太后掀开銮驾珠帘一角,看着銮驾旁骑在马上的萧光敬,见他面色沉静,嘴角紧抿,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猜不透的光芒。
梁太后仔细盯了他许久,才放下珠帘。
心事更重了,她突然有了一种预感,此去夏州,祸福难料。
坐在銮驾内,梁太后暗暗咬牙。
与宋国的和谈,亦当不卑不亢,寸土必争。
她的底线很明确,两国止战,西夏的城池疆土不可失,不然没法对西夏的文臣武将们交代。
思绪恍惚间,銮驾外的宫女低声禀道:“太后,夏州城已至。”
梁太后在銮驾内嗯了一声,淡淡地道:“章楶和赵孝骞可出城迎驾?”
外面的宫女沉默了一会儿,道:“城外无人迎驾。”
梁太后顿时柳眉倒竖:“宋国安敢如此无礼!”
理论上双方都是和谈的代表,身份是对等的。但实际上一边是太后,一边是宋国皇帝的臣子,地位尊卑不同,宋国竟连基本的外交礼节都不遵守,西夏国太后驾到,他们竟未出城迎驾。
掀开珠帘,梁太后眺望远处夏州的城门,见城门外果然空无一人,唯有城门是打开的,两排宋国将士懒洋洋地站在门外值守,除此再无其他。
梁太后脸色冰冷,凤目喷火怒视城门。
良久,梁太后用力放下珠帘,道:“传令前锋,骑马进城!”
顿了顿,梁太后又道:“骑马冲进去,给宋人一点颜色!”
一直骑马与梁太后并行的萧光敬皱了皱眉,道:“太后,外臣劝您三思而行,据我所知,赵孝骞就在夏州城内,他可从来不是肯吃亏的人,太后这道谕令委实有些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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