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茶米酒
苏寒山则把丁大全带走,直接在庄园外分道扬镳,连一句多余的道别都没有说。
等苏寒山专挑隐蔽小路,把丁大全送到扶摇山的时候,李秋眠才刚收到一连串的消息。
“史弥远庄园遭到突袭,赵离宗驰援,反被机关所误,晚了一步……禁军赶到,已经封锁庄园,确认史弥远死亡、丁大全失踪……庄园中许多门客、仆从,卷走财宝逃遁,不知所踪……”
李秋眠看着自己手上一封接一封的密信,又看看已经被送到自己书房里来的某个蓝脸俘虏,脸上的神情非常微妙。
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个美梦,但他当然不会失态到去掐自己大腿来辨认真假。
“寒山。”
李秋眠顿了一会儿,“你能让我扶摇山十万子弟,全都长出翅膀来吗?”
苏寒山正在喝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啊?你说什么?”
“没什么。”
李秋眠摇摇头,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看来不是梦,如果是他自己的美梦,扶摇山所有人肯定都会飞了。
“所以,明明你还没有突破,是怎么攻破那座庄园的?”
李秋眠说道,“当年冷幽冥刺杀史弥远的时候,我也易容去过一趟,合两位宗师之力,都只是在那座阵法的外层打转。”
“虽然最近相府的人手被你削弱了不少,但是秦无求还在,阵法机关没有变过,应该还保留着那种鬼神莫测的变化吧。”
苏寒山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解释道:“我遇到的机关很少,那座阵法,基本上是陈维扬一个人击破的,他好像在奇门阵法上的造诣还远高于秦无求,所以制敌先机,一帆风顺,都没感觉到有什么费力的地方。”
李秋眠摸了摸胡须,脸色有点古怪:“陈维扬?”
苏寒山道:“你知道他?”
“约在十个月前,有个叫这名字的人,投靠在孟元帅帐下,六个月前,曾秘密来到临安,观察过史弥远的庄园,得出的结论是,倾国之财,无懈可击。”
李秋眠慢吞吞的说道,“六个月后,他忽然就摧枯拉朽的,破掉了自己曾评为无懈可击的阵势?”
苏寒山与李秋眠对视片刻,抬手喝了口茶。
“我明白了。”
苏寒山感受着热茶的香气,慨然道,“但是,反正我们两个都是蒙面杀进去的,他干嘛要用陈维扬的相貌呢?”
李秋眠摇头道:“可能有他的用意吧,但他有病在身,居然还提前潜回临安,做下这么一桩大事,可真是……”
苏寒山笑道:“总之我们成功了,等你们审出丁大全掌握的官场消息,对扶摇山的活动,应该有不小好处,有了史明远门客的参研成果,也有助于解决我和孟元帅的问题。”
“我现在就是有点好奇,他准备怎么拿到史弥远的庄园?”
禁军封锁了庄园之后,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大搜全城。
彼时,苏寒山已经回到贾似道送他的宅院之中,在贾似道亲自来拜访的时候,坚称自己当天在睡大觉。
贾似道有九成把握,确定攻打庄园的人中,必然有苏寒山在,但他也实在想不通,苏寒山到底是和谁一起行动、是怎么攻破那座阵法的?
既无证据,又有忌惮,贾似道便和和气气的离开了那座宅邸。
两天下来,不但没有抓到行刺史弥远的凶手,就连失踪的丁大全的线索,也毫无所获。
当朝丞相和当朝御史的安全都毫无保障,实在是有失国体,自然引得人心惶惶,皇帝再怎么不管事,也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多次为此大发雷霆。
而就在第三天的清晨,孟元帅仅带了一个车夫,乘着一辆马车,回到了风声鹤唳的临安城,上午就入宫拜见了皇帝。
中午,贾似道带着两张画像,匆匆进宫,找到了董宋臣。
“董公,你来看。”
贾似道在暖阁之中展开两张画像,“这个蒙面者,是当日幸存的相府仆从,及附近人家所见的身影,脸自然是看不出什么,但你看这个身形和他背的这把剑。”
“跟孟昭宣的车夫,一模一样!”
贾似道终于解开心头困惑,十分振奋,“想必此人一定极度精通奇门阵法,也就是他跟苏寒山联手,才攻破了那座庄园。”
“就算没有实证,光凭这相似之处,咱们也可以狠狠地参孟昭宣一本。”
董宋臣看着那两张画像,面沉如水,道:“咱们没必要跟他们撕破脸吧。”
贾似道连忙说道:“以前是没必要,但他们这次,实在太放肆了,直接对史弥远派系下这样的重手,如今朝中除了他那一系的人,不就只剩下我们了吗?”
董宋臣无奈道:“可是,官家刚刚下旨,让孟昭宣调查这件案子。”
贾似道愕然:“什么?”
“他见了官家,本来要磋商的大事,只略微一提,见官家有不赞同的意向,就直接偃旗息鼓,顺水推舟,聊起城中近日的大事,这不就只有说到相府凶案了吗?”
董宋臣叹道,“这实在是个烫手山芋,你最近也查办不力吧,我想着,刚好可以帮你把这件大麻烦推出去,还在旁边推波助澜了几句,结果就……”
贾似道一时语塞。
皇帝刚下旨要孟昭宣办这个案子,他这边就去参一本,这不是打皇帝的脸吗?
别说没有实证,就是有实证,也不能在这种时候下手。
“不过。”
董宋臣沉吟道,“我看孟昭宣的身体,确实是不行了,以他现在的气度、吐纳、步伐推断,恐怕只能发挥出二流的武功水准,连旷古堂最末尾的第五堂主都不如。”
“天下第一宗师,落到这个样子,定然是病入膏肓,离死不远。”
“他派出得力手下,对史弥远下手,更是一个佐证,是急于想要得到史弥远手上的武学秘册,为自己延寿。”
贾似道皱眉道:“我封锁庄园,没有找到最精髓的那一批武学秘册所在,看来他的手下应该也没有找到,所以才要抢这个查案的名头,但他真的病重到这种程度了?”
董宋臣点头道:“也许再拖一阵子,他连拿刀的力气都不会有,我们近几年在朝中,虽然跟他也稍有不合,但毕竟身边也没有他急需的东西。”
“只要他找不到延寿之法,咱们还是可以高枕无忧。”
贾似道定下心来:“这两天禁军大搜全城的时候,可是发现不少蛛丝马迹,尤其是旷古堂总堂附近……”
“呵,就算他找到延寿之法,也自然有人去阻他,等他们两边斗成一团,咱们再看情况,要不要推那么一手。”
说到这里,贾似道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实则也是很敬重孟元帅的,要是他乖乖在边境,别老来管朝里的事,那就最好了,唉,希望,不要走到需要我们出手的那一步。”
第117章 迎客作戏,护命金丹
傍晚时分,宫中的内侍和一群护卫,簇拥着一辆马车,离开宫城,来到史弥远的庄园外。
等把守着整座庄园的禁军将领们迎出来,内侍宣旨,言明相府凶案交给孟元帅全权调查,封锁庄园的这批禁军,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也由孟元帅调遣。
宣旨过后,内侍和宫廷护卫们向马车中的人道别,便即回转宫中复命,从头到尾,马车中的人都没有现身。
等马车进了庄园之后,又过了片刻,车夫孤身从庄园中走出来,轻功越过河流,叩响了对岸那座宅邸大门上的铜环。
苏寒山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开门一看,只见一个双眉如剑,眸如点漆,英姿勃发的少年人,站在门外。
这人相貌跟“陈维扬”一模一样,连背上的那把剑都是同一柄。
但在苏寒山的感觉之中,他的气息比起之前破阵的那人,明显弱了一大截。
陈维扬抱拳道:“苏少侠,我家主公请你到庄园中一聚。”
苏寒山笑了一声:“等我一下。”
他转身到宅子里拎了个青花瓷的茶壶出来,顺手关门,飘身过河,跟着陈维扬一起进入庄园之中,穿过几片园林,就到了一座小楼前。
楼外停着一辆马车,周边正有一些禁军士卒在值守。
苏寒山进去的时候,几个禁军将领,正在向坐在桌边的老人汇报案情。
那确实已是个老人,本该是浓眉星目,鼻梁高挺,英武不凡的相貌,而今脸色却显焦黄,满面倦容,眉心、眼角都是皱纹。
连他鬓角垂落的两缕发丝,以及下巴上的短须,都显出一种枯黄微卷的模样,毫无光泽。
苏寒山略等了等,老人便挥手,让那些禁军将领退去。
这个案子原本就一筹莫展,本来也没有太多紧要的消息,几个禁军将领也不怕被外人听了去。
倒是其中有人认出,苏寒山就是住在对门的那人,不禁多看了两眼。
苏寒山回望之时,那人却露出一个微笑,拱了拱手。
能做到禁军将领的位置上,不但有一身不俗的武艺,更重要的是知情识趣,消息也灵通,这些人当然不会自找麻烦。
他们有礼有节的退出小楼,连值守的士兵也一起叫走,远远离开了。
苏寒山走到桌边,把茶壶放在桌上,笑道:“前两天想请个朋友喝茶,当时没空,现在可以补上了。”
“哈!”
孟昭宣露出轻浅的笑容,“看来不等第三天,你就知道我是谁了,是跟李秋眠聊出来的?”
苏寒山点点头,伸手翻看桌上的茶具。
这小楼虽然是藏书的楼阁,平日里受不得多少潮气,但这张桌子放在靠窗的位置,最能通风透气,晒到阳光,倒正是个可以喝茶的所在。
禁军们虽然知机,但想的太多,派人下去沏茶时,准备直接从相府里选上最好茶叶招待元帅,结果到现在还未及送来。
苏寒山先用了些热茶,在茶盘里涤荡茶具,又倒了三杯茶,递了一杯给孟昭宣,转身送了一杯给陈维扬。
“多谢!”
陈维扬的声音很有活力,虽然音色相似,但细听,果然还是跟孟昭宣之前假扮的“陈维扬”有少许差别。
孟昭宣喝了口茶,嗓音依旧低哑,则与之前伪装的时候大不相同了:“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头发又黑回来了。”
“一边看书一边疗养,顺便还想了不少事情。”
苏寒山很不见外的在旁边找了张凳子坐下,说道,“你拿下这座庄园,不只是为了铲除史弥远、夺得秘册这两个目的,也是看中了这座庄园本身的价值吧?”
孟昭宣微笑:“我身患重病的消息既然传出去,这次回到临安,一定会闹出些风波来。”
“朝廷赐我的将军府,附近都是些忠良臣子的宅邸,不适合作为这场风波汇聚之地,若在扶摇山歇脚,也难免损了咱们自己人的产业,相比之下,这个庄园当然就很不错了。”
陈维扬的茶已经喝完,自己又倒了一杯,说道:“而且这庄园里的奇门机关,实在是很厉害,主公回来的时候,又不肯带多少人,借用了这里的机关布局,算是弥补人手上的一些缺陷。”
孟昭宣麾下良将如云,谋士如雨,一流高手的数量之多,超过扶摇山和旷古堂的总和。
那其中有不少人,本来就是江湖中的英豪,经过战火磨砺,自然变得更加优秀,还有不少人,则是从寻常小兵中冒头的。
乱世其实是最容易出人才的,不是说乱世中的人,总比其他时代的人天资好,而是因为他们经历的凶险磨难更多,只要没死,当然就会显得更快打磨成器。
只是,孟昭宣离开边境的时候,给所有人都加派了任务,稳守于各地,巡查防务、庶务,维持警戒,身边只带了陈维扬一个人回来。
苏寒山点点头:“看来我们猜的没有太多偏差,扶摇山的人应该很快就会到了,其中许多都是匠师,到时候会帮着修复那些机关。”
“另外……”
苏寒山伸出一只手,“元帅把脉门给我瞧瞧。”
孟昭宣探手过去,笑道:“你还会诊脉?”
“久病成医,懂一点皮毛。”
苏寒山说道,“但我的重点也不是看你的脉象,我有一套心法,对疗伤有奇效,且放松一些,试试如何。”
说话间,苏寒山已经把罗摩功力传入孟昭宣体内,并讲出罗摩心法的口诀。
孟昭宣借这股功力为引子,调动自身根基,很快就按照这套行功路线,运转了几遭,紧皱的眉头似乎略松。
“好奇妙的心法,疗伤的效果,几乎不逊于华山的蛰龙睡丹功和少林的易筋经疗伤篇,而且更显柔和,像是极易入门啊。”
孟昭宣所说的那两套武功,是两大门派的绝密篇章,连他们自家门人,都少有能够练到的,入门难度很高。
相比之下,这罗摩心法入门的标准就低得多。
苏寒山却摇了摇头,收回手来。
“看来张老爷子说得没错,我这套心法对你来说,起不到什么明显的效果。”
孟昭宣并不是有筋骨皮肉上的伤势,也不是因为中毒导致气血坏死,而是修炼功法上出了问题。
他的肺部已经完全淬炼成功,金气太盛,压迫肝脏,体内没有其他可以与之平衡的力量。
罗摩心法再怎么运转,最多只能缓解肝脏的痛处,而无法撼动那强盛的肺金之气,自然也不可能根治。
孟昭宣回手按了按自己肝脏部位,笑道:“已经不错了,我平时白天用易筋经疗伤,晚上以睡丹功疗养,虽然可以保证必要的时候用出八成功体,对痛感却没有多少削减,你这套心法,正好可以削减痛感。”
苏寒山说道:“待会儿张老爷子也会来,我看他已经有些成果在手头上了,让他给你看看吧,还能翻翻这边的秘册。”
“能治固然最好,就算治不好,有些事,我也要趁这个机会做成。”
孟昭宣慢饮热茶,说道,“之后我会选个人多的场合,做一场戏,本来只有我和小陈,还嫌有点单薄,你的来历神秘,正好可以配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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