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歪歪小虫
“内院?现在吗?干什么?”
这个时辰,让他去内院,段融怎么觉得这里面味道不对啊!
那人眉头一蹙,显然没有回答段融问题的意思。
“让你去,你就去,哪有多么多问题?”赵穆在一旁催促道。
段融心头直嘀咕,脚却还是站在原地未动。
“如果你不愿意自己去,我可以打断你的腿,让赵穆背你去!”那人声音中有了一丝怒气。
“我没说不去啊!”段融立马改口道。
这人显然来着不善,看赵穆对他言听计从的,恐怕还是个厉害角色,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没必要跟他在这抬杠。
再说,内院乃是源顺镖局的机密要地,未得传唤,连镖师都没资格擅自进入。
不仅源顺镖局掌柜,阮凤山的家眷都在内院,而且账房和封库也在内院。
封库,不仅存放着源顺镖局的经营银两,而且客户的托镖也会暂存封库内。
封库有三把钥匙,一把在掌柜阮凤山手中,一把在总瓢把子栾敬付手中,还有一把在总账房徐寿贤手中。
封库虽在内院,但具体位置,除了这三人外,却是无人知晓!
这个时辰,叫他去内院,肯定是有事。
就是不知吉凶了?
段融跟在那人和赵穆身后,穿过演武场,往内院走去!
段融忽然发现那人,穿得并不是镖师,也不是镖头的服饰,而是一身黑色滚边束身华服!
段融顿时念头翻滚。这人是什么人?
段融忽然心头一闪,方才赵穆叫他栾公子。
此人莫不就是源顺镖局,总瓢把子栾敬付的独子——栾豹!
内院到底是有了什么事和自己有关,竟然是总瓢把子的儿子,亲自来带自己过去!
段融心中,疑虑更甚!
他将自己近来的行径,想了一遍,找了几个,容易被人发难的点,提前思索着说辞……
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内院的门口。
内院的门口,灯笼高挂,四名劲装抓刀的护卫,内外站立,看着这森严的防卫,段融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
栾豹将段融,带到了一处建筑前,只见门内烛灯高照,亮如白昼,黄亮的光射出门来,几乎映亮了半个院子。
屋檐下,悬着两盏灯笼,光芒悬照着屋檐下的一匾额,其上三个苍劲大字,聚义厅,被照的亮堂堂的。
段融心头猛跳,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了。
这场合……
这怎么看着,像是要弄他啊?
这时,只见赵穆在门口竟然退了回去,一转身往院外走去。
栾豹搡了段融一把,两人一齐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段融压住了心头的狂跳,紧抿着嘴唇,向屋内看去。
厅内正中,背靠着一架虎啸深山的六折锦绣屏风,放着一高大广椅,其上铺垫着一张白虎皮,坐着一位大约四十岁的中年人。
此人竟是一副文士打扮,穿了一身宽松褐绸华服,脸颊微胖,面黄无须。
而高大广椅之下,是两排太师椅。
左右两排太师椅的上首处,各坐了一人。
右边上首位,坐的是一位面容阴沉的中年人,他的脸上留着一圈络腮胡子,颧骨高耸,眼窝深陷,额上一道抬头纹,如同刀刻一般,贯通额头。
而左边上首位,坐着的人,竟是萧宗庭!
段融一见萧宗庭也在,顿时心安了不少。
虽然相处的时日不长,但萧宗庭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正气以及对自己栽培的拳拳之心,段融还是感触得到的。
栾豹一进门来,就默不作声地走到了,右边上首位面容阴沉的中年人身后,抓刀立在了其身后。
段融心头一跳,瞄了一眼,心头立马猜到,这面容阴沉的中年人,估计就是源顺镖局的总瓢把子——栾敬付了。
在看厅内的坐次,那高大广椅上的人是谁,还不清楚吗?
萧宗庭看了段融一眼,道:“段融,还不快拜见掌柜的,拜见栾先生!”
段融心头微微一热,萧宗庭这是在提醒他,这大厅内的人都是谁,不让他失礼!
段融立马上前一步,抱拳,朗声道:“学徒镖师,段融,拜见掌柜的!”
“拜见总教习萧老爷子!”
“拜见总瓢把子栾先生!”
段融连作三揖,逐个参拜,竟是毫不怯场!
萧宗庭微微一怔,这小子,比他想的,还会来事。
段融此时已经不再紧张,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个鸟啊!
谁比谁多个卵吗?
段融虽是逐个参拜,但他参拜的顺序却是阮凤山、萧宗庭、栾敬付。
这就有讲究了!
要知道,总瓢把子的地位,显然是要高于总教习的。
但段融这般参拜,却又是谁也挑不了他的理来。
毕竟萧宗庭是总教习,他是学徒镖师,这就有师生的名分了。
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尊敬师长,谁又能说他做得不对呢!
但栾敬付的面色,显然一冷,深陷在眼窝的双目,射出阴寒的光来,盯住段融,沉声质问道:“段融,你是否在西大街上,出摊卖画?”
段融心头微微一震,扭头看了一眼萧宗庭。
萧宗庭和他的目光相对,面无表情地说道:“如实作答即可。”
段融看向栾敬付,道:“是有此事。”
“今日申时,是否差点当街酿成了命案?”
段融心头一跳,终于明白了这般架势,所为者何了。
他立马辩解道:“排队的时候,确实闹出了点事。但所幸有惊无险,并未发生什么命案!”
第52章 非过不可
这件事,原本段融并不是太在意,说到底,不过是个小波折罢了。
但,有些事,不拿上台面说就是一阵风,过了就过了。
可一旦拿上了台面来说,芝麻点的小事,有时也能压死人!
栾敬付闻言,冷哼了一声,扭头看向高大广椅上的阮凤山,道:“段融既为我源顺镖局的学徒镖师,先是犯了规矩,私自出去卖画。只此一例,就可逐他出门。”
“更甚者,当街差点酿成命案,闹得满城风雨,给我源顺镖局脸上摸黑。”
“而且此子,此时还在这里,巧舌如簧,说什么所幸有惊无险,并未发生什么命案之类……足见其心性之奸猾歹毒。”
“有此两点,不仅要逐他出门,还当废了他的丹田!免得他在外面惹是生非,到时又说授艺在此,再把账给算到了,我们源顺镖局头上!”
栾敬付说道授艺在此时,眼睛瞟了萧宗庭一眼。
段融听了,心头一阵发冷!
这栾敬付,还真是个罗织罪名的高手!
但他心里也清楚,他这事,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去,那就真如栾敬付所言,十恶不赦。但要往小处说,那就是个屁,根本不值一提。
而这中间的微妙变化,就在乎于,上位者的寸心之间了。
栾敬付虽然说了那么多,但真正决定自己命运的,并不是他,而是阮凤山!
段融小心翼翼地看向坐在那高大广椅上的阮凤山。
阮凤山阴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只是侧了下头,目光若有如无地看向萧宗庭。
萧宗庭注意到了阮凤山的目光变化,才看着栾敬付,沉声道:“话,还得一条一条地说。”
“方才栾先生说段融犯了规矩,要逐他出门。请问栾先生,他犯了哪条规矩?”
栾敬付鼻子里冷哼了下,道:“他既是学徒镖师,怎可再务它业?”
“学徒镖师是学徒,不是镖师。镖师才归你总瓢把子管。他既不是镖师,又何来再务它业之说。”
“学徒就算是归你这个总教习管,你也不能任由他们,在外胡来!”栾敬付脸上的肌肉跳动着,显然压着自己的怒火。
萧宗庭方才的话,是在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而且,镖师归他管,学徒归萧宗庭管,他现在却想插手管学徒的事,这就是越权了。
一下就犯了阮凤山心头的大忌!
萧宗庭此话,可谓一言诛心!
阮凤山轻咳了一声,笑道:“两位是我的左膀右臂,还是和气为好。至于这个小家伙,既然是学徒,就该好好习武,他日也能为镖局出力。竟然作起画来,难道我源顺镖局,几时竟成了画院不成?”
阮凤山此话,是在质疑萧宗庭疏于管教。
栾敬付目色无动,但他身后的栾豹却是面色微微一动,在栾豹听来,掌柜的是在帮他父亲说话。
“掌柜的可知,这小子的一幅画能买多少银钱?”萧宗庭忽然饶有兴致地看着阮凤山,轻松问道。
“多少银钱?”
“十两!”
“十两?”
阮凤山微微一愣,瞄了段融一眼。
再想起,之前街上的那风波还是排队引起着,这就说还供不应求。
这小子那不成了个小财主了!
阮凤山用感兴趣的目色,重新看了看段融。
萧宗庭注意到了阮凤山的神色变化,继续说道:“而且,掌柜的。我之所以允许他卖画,那是因为他修炼,需要银钱!”
“萧老此话我就听不懂了。谁修炼,不需要银钱!但是,学徒镖师每月有三钱银子的月钱,还有五片的鹿茸切片,完全足够应付他们日常的修炼了。”栾敬付以为自己又抓到了萧宗庭的辫子,立马诘问道。
“一般的学徒,自然是够的。他却不够!”
“怎么?他比一般的学徒,多长了个卵?”栾敬付笑道。
场中其余诸人,被栾敬付这句嘲弄的玩笑,逗得微微一笑。
但萧宗庭却像没听到栾敬付那句嘲弄一般,继续说道:“此子乃是武学奇才,天赋奇高,假以时日,成就必在我之上!”
萧宗庭此话一出,栾敬付更是哈哈一笑。
阮凤山也是含而不露地,笑道:“萧老此言,怕是太过于捧他了。萧老当年,可算得上是我贤古县的一个传奇了。”
“他选上学徒镖师,还不足一个月,已经成就了内息第一重。而且他之所以需要作画赚钱,是因为他二十天前,就开始吃药剂了。”
萧宗庭完全不理会场中诸人的笑意,冰冷而旁若无人的声音,继续在厅内响起着。“我给的单方!一剂药三十四两!”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鸦雀无声!因为他们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萧宗庭并不是在开玩笑!
栾豹更是用震惊的目光,看向段融!
修习内息第二重,开始吃药剂,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第二重的内息运转回路,何其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