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歪歪小虫
段融转身的瞬间,萧玉道:“段融,你小心点啊!”
段融扭头微微一笑,道:“放心吧。不会让你守寡的。”
“呸。”萧玉一口吐沫啐到了地上。
但段融已经走出了暗室。
朱小七听到段融的守寡那句话,心头一跳,看向萧玉,问道:“小姐,你和他……”
萧玉的脸微微发烫,她和朱小七情同姐妹,便将她和段融的事,向朱小七说了,还说段融这次回来本来打算是向爹提亲的,但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生了如此大变。
萧玉说着,眼睛不由一红。
朱小七听了,心头五味杂陈,也说不出来,是甜蜜,还是酸楚……
杨震到了衙门里,立马就向捕头丁兴星请假。
丁兴星一听,脸色一冷,就说不行。“衙门里正忙呢?哪能现在给你假?”
杨震道:“捕头,我真有事,你要不给假,那我只能擅离职守了。”
丁兴星见杨震坚持的样子,目色微微一动。三年以来,这还是杨震第一次向他请假,平时这家伙都是小伤不下火线的。他立刻明白杨震是真有事。“那好吧,你去吧。早去早回啊!我这还一大摊事呢!”
“唉……谢捕头!”杨震欢喜道谢,匆匆而去了。
丁兴星看着杨震的背影,微微一笑,三年相处下来,他还是蛮喜欢这小子的。不过,刚才县尊才把让叫到花厅去,让他找一个可靠的人,调查一下,三年前的两个进入宗门的记名弟子段融和萧玉的社会关系,他原本还准备把这活儿交给杨震呢。既然杨震有事,那就给朱保贵去弄吧。
丁兴星如是想着,呷了口浓茶,便往捕快房里去了。
杨震没有去衙门的马坊里去挑马匹,衙门里的马匹都不是快马,他快步跑出去了衙门,准备去马行那边花大价钱,搞一匹耐跑长路的良驹。
杨震奔出县衙大门,便看到不远处的巷口那里,一个小乞丐瑟缩着身子,在那里晒太阳呢。
那正是刚在那里,躺下不久的段融。
两人对望了一眼,便各自撇开了视线。
段融在这个地方,神识外放之下,衙门内外,包括县衙后院底下的密室内阮凤山的一举一动,他都“尽收眼底”。
段融一整天,都在那监视着阮凤山。他没想到,这阮凤山竟如此惜命,竟然龟缩在密室内,压根就不出来了。
连一日三餐,都是那个矮小密探,给他送进密室内的。
翌日的后半夜,段融恍恍惚惚,似乎就要睡熟了。
这般日夜盯着一个人,实在是这世上,最无聊的工作了。
就在这时,阮凤山呆着的那间密室内,忽然墙角处的一个铃铛,滴零零的响起了起来。
阮凤山被铃铛的脆响震醒,他动了动酸疼的胳膊,深叹了一口气,挣扎着起身,走到了一面石墙前,旋动了某处隐秘的机关,眼前的一扇石门,随即轰隆隆的打开。
石门打开,只见甬道内,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矮小的少年,他少年右手举起,手心中一卷小拇指头大小的竹筒,呈在阮凤山面前,道:“堂口的回信。刚从庙祝许东阳那拿过来的。”
阮凤山一听此言,目色一亮,睡意全消,立马将那竹筒拿了过来,就着灯光一看,只见竹筒两端都封着盖了章纹的火漆。
阮凤山将火漆撮掉,倒出了竹筒里的纸条,凝目看去。
这一看,他的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段融、萧玉,俱是外门弟子。
阮凤山看向这行字的瞬间,段融的神识,亦同时扫过。方才那铃铛响动和石门的轰隆声,已经让段融清醒了过来。他之所以昏昏欲睡,是因为阮凤山那密室内,死寂一片,此时热闹起来,段融自然也睡意全无了。
阮凤山关了石门,让那矮个子的密探退去了。
他背着手,在密室内,来回踱步。
段融和萧玉,竟然都是外门弟子。
就算他们可以设局,吓退段融,他们如何吓退萧玉呢?杀父之仇,她岂会退去?
阮凤山思虑无法,他忽然按下了墙上某处。
就在阮凤山按下了那处石墙的瞬间,孙乾房间内,角落里的橱柜里,便响起了滴零零的铃铛声。
此时,虽是后半夜,但孙乾还未睡去呢。
方才密探,也给他送来了一封密信,同样是堂口那边来的。
两封密信,是一起到的庙祝许东阳那里的,一只信鸽的两条腿上,都绑着竹筒。一封是给阮凤山的,一封则是给孙乾的。
孙乾刚打开那密信,瞄了一眼,橱柜里的铃铛声便响了起来。他目色一动,他知道,阮凤山一定也受到了密信,段融和萧玉的身份应该已经确定了。
阮凤山此时是急着找自己商量呢。
孙乾站起身来,转过了身后的屏风,来到了床榻前,他来到了床榻侧面,按下了某处隐秘的机簧。
孙乾的脚步声随即在密室的石阶处响起,阮凤山的目光立马望了过去,不一会儿,便见到孙乾从黑影里,走了出来。
阮凤山立马上前,抱拳道:“大哥!”
孙乾轻嗯了一声,问道:“他俩什么身份?”
阮凤山目色一跳,道:“他俩都是外门弟子。”
“都是外门弟子!?”
“对!”
孙乾缓步走到了一张简陋的竹椅旁,坐了下去,目中闪过一抹凝重。
阮凤山知道孙乾此时,正在深思,一时也不敢打扰。
孙乾忽然抬头,道:“这事先放一放,你先看看这个。”
孙乾说着,将手中的那封密信,递向阮凤山。
阮凤山接过了孙乾递过来的纸条,凝目一看,只见纸条上写道:四日后,我将陪同总坛法使魏紫阳,到贤古视察。葛清雷四月初九。
那落款的名字之处,还盖有一方小章。
“总坛法使要来?”阮凤山抬起头来,目色惊讶。
秽血教教主以下,有五位总坛法使,此五人近乎等于教主的代表,权力之大,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孙乾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此事显然也让他很是激动。
“前段时间,我给堂主葛清雷那里,上了一道条陈。堂主回复我说,会向总坛给我们争取资源。想来,正是为此,法使大人才会前来考察的。”
“法使大人能来考察,已经是对贤古这里的莫大认可啊!”阮凤山也是心绪激动。
他做贤古舵主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法使大人呢,总坛法使是直接向教主汇报的,法使大人来贤古考察,那就是说,不久之后,教主也有可能知道他们贤古。
如果贤古县的这处据点,真的直通天听,他和孙乾,说不定都能鸡犬升天呢。
孙乾忽然道:“段融和萧玉的事,先往后放一放,告诉兄弟们,严加防范即可。等法使大人考察完毕后,再说吧。”
孙乾说着,眸子深处涌现出一抹疲累。
阮凤山闻言,沉默不语。
孙乾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但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答案了。他准备舍弃阮凤山!
萧玉既是外门弟子,就不能轻易杀了。但杀父之仇,她如何能不报?
那了结此事的关口,就是舍弃阮凤山这个兄弟了。这个答案甚至不是孙乾想到的,而是它自己涌出来的。
说到底,还是贤古的事业为大。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月夜清辉,段融在夜风中,瑟缩在巷子的角落处。
当他用神识探知到,秽血教总坛法使魏紫阳和堂主葛清雷,四日后,要来贤古考察,顿时鼻头一抽。
原本贤古县内,有十三位真气境的强者,而且各大势力,也都被秽血教控制了,此处可以说,已经被孙乾打造成了一处秽血教的据点。
段融原本的想法,是要拔掉此处据点。他觉得以此功勋,进阶内门弟子,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而且他要将,这些秽血教众尽数屠戮在贤古县内,要完成这项任务,就不能不调些帮手过来。
他让杨震送信给西门坎坎,就是让西门坎坎带着沈觅芷和刘书山一起赶到贤古县来。
段融估计,以他真气境大圆满的境界,再加上西门坎坎、沈觅芷、刘书山,还有萧玉的助拳,杀掉那十三位秽血教的真气境强者,应该已经不成问题。
而且他还嘱咐西门坎坎,给自己打造了一副秘密武器。
段融不仅要尽数杀掉那十三位真气境的秽血教强者,而且他还要让萧玉手刃阮凤山,亲手给她爹报仇。
现在,他才刚让杨震送信出去,就又有了变故。
四日后,竟然秽血教总坛法使魏紫阳和渊阳堂口的堂主葛清雷,都要来贤古县。
一次,竟然来了两条大鱼!
任务一条都足以震动宗门!
特别是秽血教总坛法使魏紫阳,那可是秽血教的五大法使之一!
如此大鱼,可谓可遇不可求啊!
不过,这两人的修为境界,他都无从知晓!不过,他不知道,宗门应该知道。
看来,得去通政使司的秘密联络点那里,走一趟了。
第369章 矛隼
段融在漆黑的夜色中,绕过了巡逻的衙役和四处的密探,潜回了解雷的老宅。
段融钻入枯井,她知道萧玉六识敏锐,一点窸窣声响,就会让她紧张,故而刚步入甬道便叫道:“是我。”
待段融走到暗室门口时,萧玉已经点亮了角落的油灯。
油灯昏黄的光,映着萧玉的脸,她这几天一直藏在这里,发丝有些凌乱,神情也有些沉郁,眼睛微微泛红,似乎不久前刚哭过。
段融知道这种场合,与其说些安慰的话,还不如说个什么笑话,逗萧玉一乐。但他日夜监视,又思虑过甚,一时却也想不出说什么笑话,他从萧玉身侧走过,只用脏兮兮的手指头,快速地摸了下萧玉的脸,便岔开话题问道:“我换下来的衣服,你给放哪了?”
萧玉白嫩的脸,给段融脏兮兮的手指肚,划出了一道黑印子。
“我叠放在了那里了。”萧玉指着暗室黑暗的一角,说道。
段融走了过去,果然看到自己被叠好的衣物。
他蹲下身去,在衣衫内一阵摩挲,找出了自己的太一令和宗门云牒。
萧玉看着在那边翻找的段融,道:“你在那翻什么呢?”
“太一令、宗门云牒。”
萧玉眉头微蹙,问道:“你拿太一令和宗门云牒干嘛?”
“我去通政使司的联络点一趟。”
萧玉还想再细问,但段融已经拿了太一令和宗门云牒,走出了暗室。
萧玉半蹲在那里,听着那边窸窣的响动声消失,不由地深叹了口气。
这时,朱小七凑了过来,映着灯光,她目色一动,道:“玉小姐,你脸上怎么有道黑印子呢?”
“黑印子?哪?”
“这!这个地方。”朱小七说着,已经伸手去擦。
她一擦那个地方,萧玉就知道是段融刚划拉出来的。
“擦不掉唉……我去用沾点清水来……”
朱小七刚欲去放清水的角落,却被萧玉一把抓住。“算了,不用擦了。睡吧。”
萧玉说着,就将角落里的油灯吹灭了。
朱小七也没在意,反正这里面黑灯瞎火的,擦不擦也没啥区别。
萧玉在黑暗中,有手心压着脸上的那处,安稳地睡去了。
段融在枯井的底部,神识便陡然放开,确定四周无人,他忽然便身轻如燕,两脚点在井壁上,就蹿了出来。
段融在解雷旧宅前的巷道中,抬头看了看黑魆魆的夜空,辨别了下方向,便沿着巷道,在暗影处穿梭,往南城去了。
一路疾行,他忽然蹿出了南城大杂院的某个腌臜的巷道口,接着便陡然止步,抬头望向眼前的城墙。
这城墙高三丈有余,很是厚实。而且此处城墙距离南城门,还有一段距离。
段融神识探查之下,发现附近,并未巡逻的衙役和密探,便施展身形,如落叶一般,轻飘而过,脚尖点在了城墙根处,身形随即拔起,几乎贴着城墙,蹿起了一大截。
这城墙打磨得很是光滑,并无落脚点,但以段融此时真气境大圆满的轻功境界,过眼前的这城墙,根本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