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歪歪小虫
葛青川看着那些被蛊惑的贪婪眼神,内息升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各位,可还有疑问?”
葛青川的目光,掠过众人,在樊寒舟和血僧无相的身上,略作停留。
因为此二人,在这次行动中,无疑是最重要的。
樊寒舟的一身横练的蛰龙功,自不用说。
而这次的宗门钦使中,有两个都是真气境第二重的境界。血僧无相就要对付其中一个,而另一个则由她亲自应付。
血僧无相,看起来平平无常,只披了一身满是灰尘的暗红色僧衣,盘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脸色苍白,面容瘦削,嘴唇也干裂起皮,似乎是很久都没喝过水了。
但葛青川却对血僧无相,知之甚深,他那披身的暗红色陈旧僧衣,却是人血染红的。
数年前的那一夜,那时他才刚加入秽血教半个月,就血腥屠杀了一整座庄园,奸淫了十多个少女……
一夜间,僧衣染血,遍地干尸……
清晨时,就成就了秽血神功第一重。
葛青川的目光,刚扫过血僧无相,樊寒舟却忽然哑着嗓子,道:“青川小姐,洒家有个问题,憋在心里,实在是有些难受。”
葛青川笑了一下,道:“寒舟先生,请讲。”
樊寒舟的目光看定葛青川,几乎一字一顿地问道:“青川小姐,你是处女吗?”
樊寒舟此话出口,场上先是一片死寂,随后响起了隐隐的低笑声。
葛青川的笑容更是僵在了脸上,她的两颊不自觉间,已经飞起了桃花,娇羞不胜。
一直枯坐着的血僧无相,此时也是饶有意趣地看向葛青川,他显然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
樊寒舟此话,不是一般的冒犯。
而且在秽血教中,问别人是不是处女,还有另一层的禁忌意味。
秽血神功的修炼之法,就是以处女为炉鼎,吸纳处女的破身之血,来练血,提高功力。
樊寒舟问葛青川是不是处女,就有想拿她当炉鼎的意思了。以处女的破身之血练功,如果两厢情愿,是不需要杀人的。
这也几乎是秽血教中的女众的宿命,委身于一个男人,才是她们的生存之道。
“你说什么?!”葛青川身旁的侏儒大怒,眼见就要动手。
“小唐!”葛青川厉声呵斥道,她脸上的潮红已经褪去,面如如常地笑看着众人,道:“寒舟先生,在跟我开玩笑呢?你别一惊一乍的,倒像我们葛家人,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似的。”
侏儒怒视着樊寒舟,退回到了葛青川的身侧。
在场众人,都看得到葛青川的神情变化。
不过一瞬间耳,连一息都不到,她就已经面色如常,笑颜盈盈了。
她是秽血教渊阳堂口堂主葛清雷的独女,如此身份,能受得如此大辱,而不为所动,在场诸人无不有几分心折了,连樊寒舟此时也有些面色讪讪。
“各位既无疑问,就可各自隐蔽待机!此战还要仰仗各位建功!”葛青川抱拳道,神态飒然。
“洒家方才言语无状,多有冒犯。青川小姐,你大可放心,此战洒家一定灭杀来人!”
樊寒舟一言毕,忽然在原地暴起一团沙尘,再次钻入地底,消失不见了。
其余诸人也都抱拳散去,身影忽闪,数息后,此片空地已经空空荡荡。
葛青川看向身边的侏儒,问道:“小唐,黑火药和毒粉都埋好了吗?”
侏儒道:“都已经埋好了,阿过在看着呢!”
葛青川点了点头,道:“那你也去隐蔽备战吧。”
“是。”侏儒身形忽闪,退出了密林。
葛青川见四下无人,才终于长出了口浊气,此次行动事关重大,她心头的压力,可想而知。
葛青川抿着嘴唇,看向自己的手中的牛纸皮,只见其上写道:范元海,宗门钦使,真气境第二重境界,兵刃:精钢铁扇。
这是她给自己选的对手,宗门钦使中两个真气境第二重的境界,她把一个派给了血僧无相,另一个则留给了自己。
她也是真气境第二重的境界,虽然同境界相斗,但葛青川却是毫无俱意,她不仅对自己的战力很有信心,对于此战,自己的排兵布阵,更是信心十足。
葛青川身形一晃,便化为一道残影,从密林的边缘消失了。
春光明媚的野外,四辆煊赫威武的马车,不急不缓地走在起伏的官道上。
段融他们七名新晋的记名弟子,就坐在其中第二辆马车上。
刚出城时,夏双双还满脸忧愤,瞪着西门坎坎,恨不得抽枪将其挑下车去,但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过去了,夏双双早已经无视了西门坎坎,开始和身边的沈觅芷叽叽喳喳的闲聊了起来,两人本来就是常年的玩伴,一凑到一处就有说不完的话题,更何况旅途无聊呢。
西门坎坎受了临走前的闹剧影响,原本还有些拘谨,不过后来他看夏双双不再时不时瞪他一眼,便慢慢恢复了心性。
他先和段融搭话,段融不怎么理他,他便和姜青玉聊了起来。
段融坐在车门旁,不时掀开车帘子,向外看看。
萧玉的目光,扫过段融拧着的眉头,她早已经发现,段融自从上车,就一脸的忧虑之色。
段融这一路上,都心思翻滚。他上车时,亲眼看到范元海离开城门,逆流而去。
他坐在车上就想起,范元海走之前似乎跟秦书办搭话了,他们到底聊了什么,范元海又为什么折返了回去?而且到这会儿了也没赶回来呢?
这些个问题,萦绕在段融的心头,他担心范元海的离去,跟解道寒的死有关。段融知道,这两人因为共同追查解雷、许儒虎案,是有些交情的。
四辆马车的第一辆马车内,坐得则是宗门钦使。
范元海不在。
吕青竹和阿墨,则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朱群香、陆青峰、王善山三人,却是你一嘴我一嘴,一路上聊个不停。
朱群香忽然打开了车窗帘子,探头出去看了看外面的日头,他估摸着已经是下午申时的光景了。
朱群香将头缩了回来,埋怨道:“范元海这小子,怎么回事?怎么还没赶上来?”
陆青峰嘿嘿笑道:“怕不是在莲影那,舍不得走了呢!莲影那小妖精的腰,扭起来,那真是勾魂啊!”
陆青峰说着,竟在车厢内扭起腰来。逗得朱群香,王善山一阵大笑。
阿墨见他们在吕青竹跟前,聊这种话题,顿时将一只大手攥得咯吱作响,眼神不善地看向陆青峰。
陆青峰注意到阿墨的眼神,顿时脸色微变,停止了动作……
就在这时,忽然马车前后,雷音暴起,整辆马车陡然一歪,下一刻,车底便爆开,黑烟和毒粉,滚滚涌入……
阿墨嗅觉异乎常人,她瞬间大叫:“小姐,有毒!”
就在阿墨声音响起的同时,又有爆炸声响起,整辆马车瞬间被炸得四分五裂,数道身影,从浓烟和毒雾中闪出,向了官道两旁的野地,飞纵而去……
第292章 其血玄黄
官道上,一大片黑烟滚滚,炸毁的马车和毒死的马匹都被淹没在了黑烟里。
那些驾车的差役,虽然身形高大,看起来雄壮魁梧,但武功境界都较低,也不会轻功,黑烟毒粉的范围太广,他们还未能蹿出黑烟,就已经口吐白沫,被毒死在里面了……
黑烟还在翻滚扩散,挡住了阿墨的视线,阿墨蹿出了黑烟,站在了官道边缘的野地处,只见数条身影从黑烟里蹿出,在空中,向各处散落……
阿墨刚想辨识,哪个身影是她家小姐,就在这时,她脚下的地面,竟轰然爆开!
阿墨心头一跳,还以为此地也埋有炸药,她偏偏落在此处中招!
阿墨纵身跃起,她蓦然看到在她身下的尘土炸开中,一只苍然大手陡然伸出,如铁箍一般向她的裆部抓去!
阿墨大惊,半空中来不及凝力,仓促间,便单腿一踩,便向抓向她裆部的大手踩去!
大脚与大手,半空中,沉重相撞,震得尘土散开。
阿墨感觉到一股如山的大力传来,半空中,她的脚心一颤,迅速借力翻身跳开,落在了一丈外开外,堪堪稳住了身形。
接着,她便看到不远处那尘土飞扬中,一个从地底蹿了出来的巨大的人影,正站在一丈外开,怒视着她!
吕青竹的飞絮缥缈步早已经达到了真气境的境界,黑烟滚翻的瞬间,她便如鹰隼穿云一般,从浓烈的黑烟中,一纵而出,飘然落在官道旁的野地里。
吕青竹扭头望去,只见身后的官道上,浓烟四起,好几道身影从其中爆射而出,散落向各处。
就在这时,她身侧不远处的树顶上,簌簌作响,一个暗红色的身影,在树梢间迅疾闪动,而后随着几片落叶,轻盈地落在了她的不远处。
那暗红色的身影,只看轻功造诣的话,丝毫不逊色于她。
血僧无相,双手合十,飘然落地,看到吕青竹的瞬间,他便目色贪婪。
吕青竹不仅容貌清丽,而且气质冷冽绝尘,相较于真人,画笔难得其真容之万一。
血僧无相,之前看牛皮纸上的墨画时,就很有几分期待,现在见了真人,更是难以自持,他的目色肆无忌惮地掠过吕青竹的脸庞、脖颈、胸脯、腰肢,最后赞道:“女施主,没让贫僧失望!”
吕青竹注意到血僧无相看向自己的目光,心头顿时浮起一阵恶心,抽出长剑,寒光一闪,便向无相攻去,怒道:“死秃驴,我先挖了你那双让人恶心的眼珠子!”
血僧无相嘿嘿一笑,单手一探,便从僧袍内抽出了一把两处崩刃缺口的沉重戒刀,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狂热,语气竟颇有几分深情地喃喃说道:“女施主,贫僧带你共赴极乐!”
“赴你妈!”吕青竹被无相气得破口大骂。
葛青川藏身在官道旁的一个茂密的树冠内,她目色闪亮,注视着从黑烟中蹿出的每一道身影。
每一道身影蹿出,便有另一道身影,快速移动,将其堵截在野地里。
显然秽血神功的功法的激励很有效,每个人都盯死了自己的目标。
只见一个个身影蹿出黑烟,散落在两边的野地,被埋伏的人,伏击拦截……
但眼见十几条身影过去,葛青川还是没有看见范元海。
葛青川听着耳边四处的打斗声,目色闪动。
范远海是真气境第二重的境界,不可能被毒死在黑烟内,现在还未见人,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范元海,压根就没在那四辆马车里。
葛青川嘴角轻扬。
多个分舵连受重创,这次她调配人手,也是有些捉襟见肘的。现在范元海没在,等于算是少了个劲敌,那么,她就可以腾出手来,策应各方,以保证此次行动万无一失。
葛青川站在高处,扫视着各处的战况。
血僧无相和樊寒舟,她并不担心。
这两人以下,最重要的战局,在她看来,就在浓烟滚滚的前面的那一片的官道之上。
朱群香、陆青峰、王善山,跟余烈庭、萧南、党海红,都在那里。
六个人可都是真气境的境界!
葛青川心头一动,就准备加入那边的战局,只要联合余烈庭、萧南、党海红,杀掉朱群香、陆青峰、王善山,这三个真气境的宗门钦使,基本就能奠定此战的胜局了!
就在葛青川,刚欲施展身形之际,只见一阵哒哒哒的急促马蹄声响,一人一骑,从山岗上奔袭而至。
葛青川眉头一蹙。
“看来,范元海还是来了!”
在火药爆炸的瞬间,段融的神识便陡然放开,他蹿出滚滚黑烟,飘落在官道旁的野地里,立即便有一个人影堵在了他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在段融的神识笼罩之下,但见四周人影窜动,而距离他最近的两个人,则是吕青竹和陶嵘,但他们二人的身前,同样也站了一个人,一个和尚和一个老农。
官道上埋了炸药和毒粉,而且他们一蹿出黑烟,便立即有人堵截,这显然是有预谋、有后手的缜密伏击。
而敢针对宗门钦使和新晋的记名弟子伏击,绝不可能是一般的贼寇,是谁,其实已经呼之欲出了。
段融几乎瞬间就在心内断定,一定是秽血教的人!
段融吞噬过秽血神功的器灵,他实在太了解秽血神功是何等邪性的功法。而且对方组织了这么大规模的伏击,显然是有心算无心,要全部灭杀掉他们这批人。
他虽然成就了内息境大圆满的境界,但宗门钦使都是真气境的境界,他的这点道行,在这帮人中,根本不够看。
段融的心思如闪电翻滚,瞬间就厘清了自己的战略,那就是要想方设法保命!他要动用一切手段,在这场大混战中活下来!
不过要想活下来,他首先要应付的就是眼前堵截他的这人。
堵在段融身前的是一个算命先生,只见其戴了一顶破旧的道士帽,左手拿着卦幡,右肩挂着褡裢,留着胡须,脸盘瘦削,双目有神。
那算命先生看着段融,轻笑了下,道:“贫道方才无事,便为你占了一卦。得了个坤卦上六。爻曰:龙战于野,其血玄黄。大凶啊!小兄弟,以我风水点穴的本事来看,这野地也算是一块埋人的好地,留于此地也算是个好归宿!”
段融佯怒道:“你这老杂毛,有那闲工夫,你咋不知道给自己算一卦?黄泉路上也还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段融一边扯淡,神识已经穿透了那算命先生的丹田,眉毛一挑,心头暗道:幸亏不是真气境啊!
段融在择英台上所展现出的,不过是大成境界,故而葛青川安排来堵截他的这算命先生,也不过才刚刚入微而已。
那算命先生一把从自己的卦幡的竹竿里,抽出了一柄软剑,便身形忽闪,向段融欺身攻来。
段融抽出了鸣鸿刀,鸣鸿刀色泽暗沉,不见寒光忽闪,只见黑影乱晃,将算命先生围着自己施展的繁复密集的剑招,全部一一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