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歪歪小虫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西门坎坎怒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段融摇头道:“也许是因为我和你切磋刀术的事吧。刚在席间你爹说你刀术大进。”
西门坎坎眼眸惊愕,道:“我刀术大进了吗?”
“回想起来,是进步了不少。”段融道。
“是吗?”西门坎坎得了答案,心头的疑惑终于消失了些。
“我还有事,先走了。”段融见西门坎坎不再纠缠,便摆了摆手,离去了。
西门坎坎看着段融的背影,撇嘴道:“八宝葫芦鸭有什么好吃的,大爷我早就吃腻了……”
西门坎坎说完,气鼓鼓地走了回去。
正院花厅内,西门庸兀自坐在那里,呷茶沉思。
段融既亲近规劝坎坎,又在黑虎岗上救了他一命,可见他明明是待西门家甚厚,但似乎其有的难言之隐,不便暴露身份。
西门庸在心内盘算推测着,他放到嘴边的茶盏,忽然一顿,因为他想到一个缘由,这个缘由让他浑身都陡然一冷。
“奕霖,这人莫不是,是你那边的故人之后?”
西门庸心头闪出了这个答案后,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李奕霖的家族,本是渊阳府的大户,只是当年李奕霖执意要下嫁西门庸,为此,不惜和家族断了关系。
李家也将她在族谱除名!
生不进李家门,死不进李家坟!
可不过三年后,李家便发了大案,满门抄斩。李奕霖因为被族谱除名,免了一难。但她得知家族尽数被诛,心神受损,不过半年就郁郁而终。
西门庸猜段融也许就是李家逃脱出来的骨血之后。
若不是如此,段融又如何会对西门家如此深厚,而且还不肯显露身份。恐怕就是担心泄露了自己罪门之后的身世。
西门庸如斯想着,抬起头来,又看到了段融画给西门坎坎的那幅画,那题诗里的拳拳之情的规劝之意,更是让他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他决定唤人来,将此画挂到坎坎的卧室里去,好让西门坎坎日日观摩,潜心领会,免得辜负了段融的一片心意。
第191章 万壑松风图
段融吃得酒足饭饱,便准备回到源顺镖局,小憩一会儿休息休息,就开始站桩练功。
但他刚走到镖局门口,就被马文桃给拦了下来,笑道:“段镖师,这有一份给你的拜帖。”
“拜帖?哪的拜帖?”段融问道。
“古月斋。”
段融心头一动,接了帖子,打开一看。原来是古月斋的掌柜汤万红,请他过去,鉴赏一幅古画。
说是鉴赏,其实就是让他帮着给掌一眼。
一次三十两,对几个月前的段融来说,这自是一笔不小的银钱。但现在的段融可有点看不上这点银子了。
不过,段融决定还是跑一趟,一来是原本约定好的,他不想失信,二来嘛,这古月斋似乎跟沈焰柳有些关系,不好得罪的。
段融合上帖子,问道:“这拜帖啥时候送来的?”
“没多久?大约一刻钟吧。”马文桃答道。
段融袖了拜帖,脚步一拐,就往古玩一条街走去了。
段融几个月没来,但是那些摊主们,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亲切地叫着他的诨号“摸一下”,和他打着招呼。
段融只是腆着脸笑笑就算是回应了,快步地走了过去。
段融闪身走进了古月斋内,伙计管奎正拿着鸡毛掸子,在柜台上轻轻掸灰。
段融进去,管奎一见段融,微微愣神,一时有些不敢认。
段融的大样没变,但身形比几个月前,魁梧许多,个头也高了不少,而且换了一身镖师的服饰,气场也是大变!
“怎么?不认识了?”段融笑道。
管奎回过身来,尴尬笑道:“段先生的身形雄伟了不少,器宇也变了。恕小的眼拙,差点没认出。”
段融笑道:“这也不赖你,我原该多来走动走动。汤掌柜呢?”
段融问着,目色扫动。
管奎道:“汤掌柜在后厅呢。他交代过了,段先生来了,直接进去就是。”
段融点了点头,大步穿过前厅,掀开厚布帘子闪身钻了进去。
这后厅原本就是古董交易的洽谈之地,段融一踏进去,便看到汤万红站在几案前,笑望着他。
而那几案上,已经摊开了一幅八尺全开的大画。
汤万红一见段融,便道:“段先生,真是君子豹变!老朽差点不敢认了。”
段融心头微叹,到底是掌柜的,同样一句话,说出来就是比伙计有文化。
段融笑道:“就白长了些个子,哪里就称得上豹变,汤掌柜谬赞了!”
“段先生,请坐!”汤万红让了一下,道。
段融在几案前落座,汤万红捧了一盏茶,放在了他的手边,段融呷了一口,直奔主题,道:“汤掌柜,这几案上的,就是你帖子中提到的那幅古画吗?”
汤万红郑色道:“正是。段先生,此画乃是万壑松风图。”
“是巨然大师的手笔。巨然大师乃是一位游云的野僧,留世的画作只有两幅,此乃其中之一。”
汤万红说着,看向几案上的那幅八尺全开的大画,目中闪过一抹痴迷,道:“老朽看此画应是真迹不差,只是此画贵重,为了防范未然,还是有劳段先生,也帮着掌一眼,老朽才能放心啊。”
段融笑道:“汤掌柜的眼光自然不会差的。在下再看,岂不是狗尾续貂了吗?”
汤万红道:“段先生,莫要如此开玩笑。你要是狗尾,那老朽就是狗屎了。”
汤万红此言一出,两人都笑了起来。
段融起身站在了几案前,向那画上望去,他自己也画过两个月的画,对于画的意境和技巧,已经有了些初步的认识。
故而,段融一观此画,顿时便觉魂飞魄散。
汤万红一见段融的样子,便知他像自己一样,震撼于此画的意境,便开口道:“此画笔墨之雄浑,气象之深厚,临摹家纵能形似,焉能神似,故而老朽才断其为真迹。”
段融压下心头的悸动,将手轻按在画边,暗道:“读取器灵。”
器物:万壑松风图
器灵等阶:八阶
吞噬要求:宿主精神力8级(未满足)
吞噬效果:丹青妙笔七级、力透纸背四级、沟通天人初级。
段融看着眼前浮现的数据,便几乎可以肯定,此画定然是真迹。只那吞噬效果中,沟通天人初级一项,就绝不是仿家可以仿出的。
段融抬起头来,目色发亮地看着汤万红,道:“汤掌柜可以放心,此画定为真迹无疑。”
汤万红见段融眼神发亮,语气笃定,心头最后的一丝疑虑也终于放下了,笑道:“段先生,此一言就安了老朽的心啊。”
两人随之又闲聊了几句,汤万红便掏出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算做是段融的车马费。
段融接了银票,忽然看到了几案那头还放着两被茶盏,而且盖子是倾斜地放在杯子上,显然是有人喝过了。
段融随即心头一动,暗道:这后厅,除了汤万红,只怕还有一人。
段融神识陡然外放,立马就发现不远处的屏风后面,端坐着一人,正默默把握着手中的一个铜件。
段融神识扫过那人时,呼吸微微一滞,那在屏风后面端着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贤古县令沈焰柳。
段融心头惊愕,但脸上无动,依旧和汤万红笑着道别后,退出了后厅。
段融刚退出后厅,沈焰柳便缓步走了出来,看着汤万红,道:“此人看起来,年纪不大,也是个古玩的行家吗?”
汤万红看向沈焰柳,眼神恭敬,道:“座主!这小段先生,虽然年纪不大,但此子应该是家学渊源,其在古玩上的造诣,要远高于我。”
“是吗?”沈焰柳心头有些讶异。方才他坐在屏风后面,已经从屏风间的缝隙里,认出了段融。
最早的时候,马纯敏宴请段融的时候,他心头就有疑窦。段融一个镖师,竟然在画技在颇有造诣,在街头画画,能一时纸贵。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叫段融,应该是家道中落的世家子弟,画技也好,古玩也好,都是师承家学。
段融走出古月斋,脸色便陡然一沉。他快走了几步,蹲在了古月斋门口旁的一个摊位上,假装翻看摊位上的古玩,但就在段融蹲下的瞬间,神识便再次放开。
以段融为中心,方圆百米内,尽数笼罩。
段融将神识,聚焦到古月斋的后厅,他分明地“看到”,沈焰柳和汤万红,正坐在那里说话。
第192章 沈平往事
沈焰柳脸色阴沉,他坐在太师椅上,手轻敲着扶手,道:“明年就是政考年。许儒虎的那件大案,如果不能结案,恐怕于我不利。”
“此案虽牵连甚大,但数月追索,并无线索,再查下去,恐怕也很难有结果。”汤万红斟酌着用词,小心地说道:“座主,你让属下去府城,走门路了结此案,这个思路属下很是赞同。”
沈焰柳沉吟道:“渊阳府主管刑名的按察使褚大人,颇好古玩,尤好书画。万红,你这一趟,务得小心仔细,帮我玉成此事。”
“座主放心。”汤万红道:“我让小段先生帮着看一眼,就是要确定此画无误。只要这画没问题。此事就有把握。”
沈焰柳点了点头,颇为欣赏地看了汤万红一眼。
这汤万红一直都是沈焰柳的心腹。沈焰柳到任以来,但凡账目都是从古月斋这里走的,官场里的很多门路,他不便出面时,也都是由汤万红替他走动。此人,心思深沉,又深谙官场里的沟壑,办事很是稳妥。
段融蹲在古月斋门口的摊位前,忽然收回了神识。
他站起身来,沿着古玩一条街闲逛起来。
从沈焰柳和汤万红那,探听到信息来看,许儒虎、解雷那件案子,的确是毫无进展。
这与他从杨震那里,推断出来的结论,是一致的。
正因为如此,沈焰柳才让汤万红,去走渊阳府按察使的门路,投其所好地,送上万壑松风图。
段融一边走一边沉思着,这对他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案子一结,就算解道寒因为对解雷的感情,还想追索下去,能调动的资源也会大幅减少。
段融一时心情大好,脚步轻快的走到了一个杂书摊前,准备挑选一些杂书,充实下自己的见闻。
去汝阳府走镖两趟,段融的见识大涨,听第二镖队的镖师们跟他喷了很多江湖上的传闻,而说得最多的就是关于秽血教的。
故而,段融特意多挑了几本有关秽血教的书,准备回去好好读读。
段融回到柳庐,又开启了疯狂的修炼模式,每日睡觉前,挑着油灯,读会儿闲书,就算是他枯燥修炼生活的唯一乐子了。
汤万红这边往渊阳府去,几日便回来了,事情办得颇为顺利。
沈焰柳第二日,便和解道寒、范元海,商议了结案之事,解道寒自是不愿,但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沈焰柳的态度坚决,他也无法。
范元海已经在贤古县,虚耗了好几个月了,对于此案,他早已经心死,沈焰柳一提起,要了结此案,他欢喜还来不及呢。
故而,沈焰柳便与范元海,上了一道联名的折子。
沈焰柳早已经提前写好了折子,范元海看了觉得甚妥,便直接在折子后面署名了。
此折,抄录两份,一份递交渊阳府按察使衙门,一份上交宗门。
在折子里,对案情的描述为:解雷身为捕快,被许儒虎利诱,监守自盗,劫走了许儒虎。而后两人因分赃不均,在解雷家的地窖内,自相残杀,双双毙命。
按察使衙门的回复公文,数日后,就送到了贤古县,认可了此案的调查结果。
宗门的回函,晚了两日也送到了范元海的手里,另派了他差事。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范元海就心绪黯淡地离开了贤古县,虚耗数月,毫无功绩。宗门的回函里,虽然并未责他,但委派给他的差事,已经变成了几项杂事,这已经说明了宗门高层的态度。
他如果不能想办法,扳回一局,晋升内门弟子,恐怕就无望了。
许儒虎、解雷案,这件连宗门高层都关注的大案,随着范元海的黯然离去,与贤古县的封印卷宗结案,终于虚耗数月,无疾而终。
就在范元海黯然离去的当天上午,死牢的大门口,忽然几个衙役,抬着一具发臭的尸体,仍在了大牢门口巷道的墙边。
死牢里的尸体,通常会扔在那里两天,让死者的家属认领,两日后,无人认领的话,就会焚烧掩埋。
不过那发臭的尸体,被扔到墙边的地上,竟然在一片扬起的尘土中,闷哼了一声,而且肩膀明显地抽动了下,显然还未死。
就在这时,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从巷口走了过来,蹲下身去,将那发臭的尸体翻了过来,叫道:“沈兄,沈兄……”
萧宗庭的目色中,闪过一抹凝重,沈平的情况,比他料想的还要槽糕。
只见其满是血污的脸上,双目紧闭,嘴唇发白,呼吸细微若无,更是满身烂肉,在监牢的潮湿环境下,又是酷热的天气,很多地方已经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