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 第239章

作者:贼眉鼠眼

  楚王府也没这么富过呀。

  赵孝骞这位楚王世子,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堂堂世子竟还不如几个地方官。

  格局再大一点,熙宁以后,整个大宋一年也就九千万到一亿两的国库进项,真定府这几个犯官这些年捞了国库收入的近十分之一。

  这群人真特么是人才啊,赵孝骞差点都舍不得杀他们了,甚至萌生让他们在大牢里给自己开个总裁培训班的念头,传授一下搞钱的经验和门路,临死前最后一次给他做个贡献……

  随即赵孝骞感到一阵狂喜。

  八百万两,三万顷地,能干的事太多了,如果用之于军民,套句历史书上的官方语言,它能够“极大地缓和日渐尖锐的阶级矛盾,为封建王朝暂时续命”……

  “田产和赃银全都封存起来,谁动谁剁手!……除了我。”赵孝骞面目狰狞地盯住赵信。

  赵信被他的表情吓坏了,忙不迭地答应,并表示皇城司一定日夜监守,绝不让任何人靠近府衙库房,当然,如果是赵孝骞私人进入,皇城司一定会全体眼瞎,什么都看不见。

第394章 民生民声

  有个很困惑的问题是,当事人查抄犯官的赃银,算不算自己的劳动所得?

  查犯官也是很辛苦的,赵孝骞难道没劳动吗?怎么就不能算劳动所得?

  不好回答,赵孝骞个人偏向于“算”,法律的解释可能跟自己的理解有冲突……

  无论如何,真定府眼下的困局,在多了这么多的土地和钱财后,突然变得明朗起来。

  站在官府的角度,有钱就能发展地方经济,给百姓补贴,士农工商都能受益,再加上朝廷准许的三年免赋,可以说,真定府迎来了历史上最重要的黄金三年发展期。

  如果在这三年里,赵孝骞还能给辽军几次迎头痛击,让他们从此不敢犯边,真定府更拥有了和平的环境,发展更是不可限量。

  天时地利人和若不利,那就人为地创造它。

  心情极度舒爽,男人这种生物,不管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儿,都想找个途径宣泄一下,不宣泄会憋出病的。

  赵孝骞当即便窜进了租下来的二进院子,后院正房内,俩日本女人正在打扫屋子。

  新搬来的院子破败简陋,屋子也谈不上干净,俩女人已打扫两天了,可却任劳任怨,甘之如饴。

  有时候赵孝骞都忍不住骂自己太渣,这俩女人对他明显已非利益联姻那么简单,赵孝骞似乎连她们的心也顺便收了。

  可他本人对二女却实在谈不上体贴温柔,大约只是真的将她们当做服侍自己的丫鬟。不一样的是,这俩丫鬟什么都干,包括解决男人的各种需要,以及满足他各种羞耻的听都没听说过的花样。

  动心?

  或许有吧,但说实话,不多。

  男人的心可以分裂成很多碎片,每一个碎片都能装进一个喜欢的女人,这些碎片拼凑起来,居然是一颗完整的心,神不神奇?

  对这两个日本女人,赵孝骞不是不喜欢,或许是两世为人,经历的感情太多,属于她们的碎片不是没有,但很小,比别的女人小。

  没有感情基础的男女之交,欲大于情也不奇怪了。

  见二女在屋子里忙活的样子,赵孝骞不由一笑,上前一左一右搂住了她们。

  本来打算宣泄一下心情,跟她们来个白日那啥啥的,但不知为何,此刻赵孝骞突然改变了想法。

  “休息一下,来真定城这么久了,你们还没上街逛过吧?今日我发了笔横财,咱们上街去,看上啥买啥,走你!”

  二女愕然,身子不由自主地被他搂着,踉踉跄跄地出门了,因为没有化妆,二女有点抗拒,但赵孝骞的霸道总裁气质加持下,二女稍微挣扎了一下,也只好顺从地跟他出门了。

  出门后,赵孝骞左右环视一圈,决定朝人多的地方走。

  大乱之后必有大治,真定城经过那一晚的变故后,整个城池已开始缓缓恢复活力。

  赵孝骞走在街上,发现今日与自己当初进城时最大的区别是,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而且街边的商铺大多数也开门营业了。

  人流多了,百姓依然穷苦,商铺开门却基本没啥生意。

  但,总的来说,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是么?

  今日的赵孝骞特别大方,或许觉得对二女有亏欠,赵孝骞不管她们乐不乐意,遇店就进,看着顺眼的就买。

  没过多久,二女的头上,手上多了不少东西,有花簪,脂粉,首饰,衣裳等等。

  女人喜欢的东西,数千年来就没变过,她们永远追崇跟容貌身材有关的任何物事,就像游戏里的道具似的,配上这个首饰,美貌+1,配上那件衣裳,身材+1……

  女人一生追求的就是游戏神装,用各种史诗级道具凑成一身攻防完美,无敌于服务器的神级套装,从此享受被各方大佬和菜鸟的各种追捧。

  赵孝骞今日的阔绰大方,二女先是高兴雀跃,后来赵孝骞越买越多,二女渐渐开始惶恐不安,最后在大街上忍不住哭了起来。

  赵孝骞惊愕之下,一问才知。

  原来二女以为赵孝骞今日对她们如此大方之后,就要送她们回日本,要抛弃她们了。

  “我特么……对你们好也错了是吧?”赵孝骞气坏了:“非要每天晚上狠狠扇你们的屁股,你们才高兴?”

  二女双颊羞红,慌乱地四下张望,平氏红着脸小心地道:“郡公大人,这些话不能……可不可以不要在大庭广众说?您若是想,我们现在就回府,好好服侍您行吗?”

  赵孝骞老脸一热,刚才嘴快了,自己这点小癖好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造孽呀,对一衣带水的邻居如此不友好……

  抬眼不经意地一扫,发现前方有一堆人聚集。

  赵孝骞两眼一亮,有热闹看?

  拉着二女快步上前,隔着人群便见一位穿着寒酸的中年闲汉模样的人,正指着地上一片发黑的土地,眉飞色舞地讲故事。

  “……那天晚上你们都不敢出门,可我是谁?我生平什么都不怕,也不怕死,那晚我偏就出门看了。”

  “这里,看见没?就在这里,龙卫营的将士人人手里抄着一根古怪的铁棍儿,那铁棍儿还会发响,会喷火。”

  “砰的一下,刘谦谅那狗贼招揽来的高手,连人家汗毛都没碰到就被打死了,隔着百步打死的,厉不厉害?”

  “你们看,这片地的颜色是不是不对?那是干了的血渍,过来闻闻,哎,你他娘的怕啥,就闻闻!……是不是闻到一股血腥味儿?这么多天过去了,血腥味还没散呢。”

  “那晚刘谦谅的人马,活脱脱被杀了三千,三千!咱们新来的这位知府厉不厉害?够不够狠?”

  人群里发出一阵赞叹声,甚至还听到了欢呼。

  赵孝骞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看来收拾刘谦谅没错,至少得了民心。

  显然民间对刘谦谅和那群犯官的民怨极大,以前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刘谦谅倒了,百姓们仍不敢光明正大地庆祝,于是聚到事发地点来指认现场,挑一个口才好的活灵活现地重现当日的情景。

  不太理解百姓们这么干的意义在哪里,但赵孝骞选择尊重。

  这时人群里有人辩驳,指着闲汉道:“不懂就不要乱说,当心官差治你个造谣之罪,那晚龙卫营杀的岂止是三千人,明明是一万人!”

  “你们知道刘谦谅的罪名是什么吗?是‘谋逆’!他要带兵造反,咱们新来的知府一点也不惯他,就在此处,轰轰一阵响,刘谦谅的一万反军半个时辰就全被收拾了。”

  “当时的尸首啊,堆成山啊,那晚下的雪落到地上都变成了红色,那是反军贼子们流的血啊,你们见过啥叫真正的‘血流成河’吗?那晚就是!这里,那里……整条街道,全都是反军的尸首,全都是血啊。”

  人群沉默了一阵,不知为何气氛突然更热烈了,而且莫名其妙冒出许多“知情人士”。

  关于那晚龙卫营杀的究竟是三千人还是一万人,此刻人群陷入了激烈的争论。

  后来更夸张的数字冒出来了,又有人说是三万人马,还有人说是十万……

  赵孝骞原本笑吟吟地听着,但听到最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硬。

  这特么越传越离谱了,十万反军,你们也真敢说!

  就连身边的二女也被人群的情绪所感染,一脸敬畏又崇拜地看着他。

  源氏凑在他耳边悄声道:“郡公大人,你好厉害呀!”

  赵孝骞揉了揉她的头,小萝莉的身材惹人疼爱,乖巧的样子更是令人想亲亲抱抱举高高……

  “不要盲目崇拜。”赵孝骞认真地道。

  “嗯嗯!”二女乖巧地点头,但眼中的崇拜却不曾消散半点。

  知情人士们嘴里的数字越来越夸张,渐渐朝玄幻仙侠的方向发展,居然有人说那晚龙卫营剿贼,天上出现了十万天兵天将,脚踏祥云助新来的知府平乱,四面八方还有神佛梵唱,威力加持什么的……

  赵孝骞终于忍不住了,再传下去,这群碎嘴子怕是不把他当人了。

  舆论再这么发展下去,万一百姓强行把他说成是什么什么转世下凡,什么什么真龙,谣言传到汴京,会要了赵孝骞的命的。

  于是赵孝骞站在人群外围,放声辟谣。

  “都住嘴!那晚龙卫营在此只剿灭了五百人,其中一半还是活捉,什么十万反军,你们那么闲,房贷交了吗?孩子奶粉钱赚到了吗?下个月全家老小的伙食费到手了吗?”

  人群陡然一静,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外围的赵孝骞。

  众人见他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旁边还站着两位绝色女子,三人都脸生得紧,确定不是附近的街坊。

  静谧之后,人群立马开喷,千夫所指。

  “你是何人?”

  “黄口小儿,折我王师威风,不怕治罪么?”

  “什么剿贼五百人,你亲眼见着了?明明是剿灭十万反军,我亲眼见到的,问问大家,信你还是信我?”

  “报官!必须报官!此人必是刘谦谅之余孽!”

  赵孝骞咬牙,犹豫要不要调龙卫营进城,再杀几个碎嘴子闲汉,十万反军都杀了,不差这几个了吧?

第395章 载舟之水

  民间多高人,但比高人更多的,是卧龙凤雏。

  人群一旦聚集,精神就上头,一张破嘴没个把门儿的,啥话都敢往外说,为的只是博眼球,渴望被冠上“消息灵通人士”的光荣称号。

  赵孝骞没想到自己只是出来澄清了一下事实,竟被千夫所指,搞得自己居然成特么刘谦谅余孽了。

  生气归生气,赵孝骞倒也真不能把这群人怎样,自己身份不一样,跟这群愚民计较啥?

  就像老郭说的,有人非说发射火箭要烧煤,专家但凡多看他一眼都算他输。

  面对众人的指责,赵孝骞生气过后,突然嘻嘻一笑。

  “好了好了,我错了,龙卫营那晚确实杀了十万反军,真的,我也亲眼瞧见了。”

  众人见赵孝骞居然一点也不反驳,反而毫无原则地立马改口,这打不过就加入的德行委实有点无耻了。

  众人想继续攻击下去,却已没了理由,人家都加入了,能咋办?

  于是众人悻悻一哼,不再搭理他,继续议论他们关心的时事。

  “……咱们新来的知府,似乎跟别的官儿不大一样呢。”

  “就凭他到任才数日,便将真定府衙的官儿一锅端了,这手段,这心计,定与别的官儿不一样。”

  人群中又出现了神秘的知情人士:“你们只知他是新来的知府,却不知他在汴京是何等的显赫尊贵,人家爵封郡公,是当今官家的宗亲兄弟,这分量是刘谦谅之流能比的?”

  “去年的宋夏之战,知道吧?尔等可知率军攻破西夏都城的将军是谁?没错,就是咱们这位新来的知府,赵郡公。”

  “尔等是否知道,跟随赵郡公破西夏都城的将士是谁?没错,就是如今驻守在咱们真定城东郊大营外的龙卫营,这三万余龙卫营将士几乎已成了赵郡公贴身的禁军,赵郡公无论到哪儿都带着他们。”

  人群中顿时发出惊叹声,也不知惊叹赵孝骞的身份,还是惊叹这位知情人士的消息之灵通。

  赵孝骞仍低调地站在人群外,笑吟吟地听着他们的议论。

  挺有意思的,就像看着别人拍摄的镜头下的自己,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分裂感。

  “这位赵郡公,可不是凡人,宋夏一战,逼得西夏国主对咱大宋俯首称臣,割地让城,年年岁贡,大宋开国百余年,何曾占过这等便宜,都是赵郡公的功劳呀。”

  “官家对他可宠信得很,当朝宰相都要看他三分薄面,收拾刘谦谅这等恶徒还不是手到擒来,人家刚到任才几日,便对刘谦谅下手了,可见两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赵郡公挥手可灭之。”

  赵孝骞正兴致昂然地听着别人吹嘘他,感觉爽歪歪的时候,人群中突然有人叹了口气,道:“王侯将相之功,与我等草民何干?赵郡公固然厉害,可人家终究是当朝郡公。”

  “他眼睛里看到的只有社稷天下,却不知百姓疾苦,但愿啊,他不是第二个刘谦谅,不然咱们真定府的百姓还得继续受苦受难呀。”

  众人一愣,纷纷望向说话的人。

  说话的是一位老人,脸上布满了皱纹,寒冷的冬天只穿了一件比较厚且处处打了补丁的衣裳,佝偻着身子双目无神地站着,那种受尽贫苦的沧桑感扑面而来。

  赵孝骞也凝神看着他。

  老人淡淡一笑,道:“老朽活了这些年头,这些年来来去去的官儿见过不少了,到任时都喊着为民谋福,为民立命,可最后呢?该贪的时候还是贪,对百姓征税加赋毫不手软,最后离任,满载而归。”

  “老朽算是看开了,当官的立了多少功劳,不过是他自己的平步青云,能让百姓们受惠,多为百姓谋些福祉,让百姓吃饱穿暖,不虞温饱,那才是真正的好官儿。”

  “尔等吹嘘了这么久,老朽就问你们一句,旧人走了,新人来了,咱们百姓可曾得到益惠?”

  “没有对吗?那就别忙着吹嘘这个,追捧那个,莫等到哪天,你们同样聚在此处,却异口同声痛骂当初吹嘘的人,那才叫好笑,可笑,哈哈!”

  人群一片寂静。

  刚刚还在眉飞色舞吹嘘赵孝骞的知情人士们,顿时哑口无言。

  赵孝骞静静地看着人们的表情,然后再深深地看了一眼说话的老人。

  是个明白人,这把岁数确实没白活。

  千百年来,民间朴素的观念是,如果换了个官儿,百姓就有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