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法兰西当王太子 第314章

　　小皮特当初能得到乔治三世的器重，也离不开作为国王秘书的斯图尔特的大力支持。

　　不多时，斯图尔特推开国王办公室的大门，朝屋里道：“陛下，皮特先生来了。”

　　“哦，进来吧。”桌子后面传出有些沙哑的声音。

　　小皮特抬眼看去，就见乔治三世靠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着白色厚麻布制成的“病号服”，满脸胡茬，脸和脖子上都有勒痕，神色显得颇为疲惫，显然是刚经过治疗的样子。

　　他忙上前躬身行礼：“陛下。”

　　乔治三世摆了摆手，朝左侧的椅子示意：“坐吧。你来这儿是为了伦敦煤气路灯的事情吧？”

　　“是的，陛下。”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呢？”

　　“现在有部分银行受到了波及，所以会有些棘手……”小皮特遂将银行遭挤兑的事情，说了一遍。

　　乔治三世叹了口气：“所以，必须有一笔资金用来应付储户，绝不能出现第一家破产的银行。”

　　只要银行能坚持住，最多一两个月，人们就会重新建立起对银行的信心，从而停止挤兑。

　　但如果有银行倒闭，恐慌情况就会迅速蔓延，增加挤兑的情况，后面不知道还要有多少银行完蛋。

　　“是的，陛下。”小皮特点头，“至少70万英镑。”

　　“你想到办法了吗？”国王知道首相这不是在向自己要钱，因为他也没什么钱。

　　小皮特犹豫了一下，道：“亨利·霍普，就是那位荷兰银行家，维也纳已对他发出了通缉。而他目前仍在伦敦。

　　“如果我们将他交给利奥波德二世陛下，对两国的关系将起到非常大的促进作用。”

　　乔治三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平静道：“对于有利外交的事情，你就放手去做吧。不过我记得他先前拿出了一笔钱去实施他的计划，剩下的财产够70万镑吗？”

　　“应该是不够。不过与他同来的那个荷兰投资人，范凯维奇，也曾参与了那项贸易计划。我们完全可以将他按照同案犯处理。”

　　乔治三世微微颔首：“有了资金之后，其他方面的问题你准备怎么解决？”

　　“上周，我们发现了商贸信用银行老板的尸体。”小皮特道，“是自杀的，并且留下了遗书，说他本想借煤气路灯项目扩大银行业务，结果遇到了技术难题，导致工程无法交付。

　　“他在将筹措到的资金耗尽之后，已无力维持工程，于是选择自杀。”

　　乔治三世冷笑一声：“呵，你信吗？”

　　“我……”小皮特斟酌了一下，看向国王道，“我们应该选择相信。”

　　如果英国政府认可遗书上的说法，那么首先整件事情的幕后主使就先落网了，虽然是死的，但民众的情绪起码有了宣泄口。这远好于让犯人逍遥法外，那样的话，到十几年后依旧会有人提起这案子。

　　其次，被骗的资金也有了着落——都被戈德米德用在了路灯项目上，虽然花费莫名其妙地高，但这个缺口就不用再补了。

　　看到国王点头，小皮特松了口气，继续道：“政府这边，会对伦敦市长赫伯特，以及涉及煤气路灯的官员提出起诉……”

　　乔治三世打断他道：“不用这样，赫伯特只是被骗子们蒙蔽了而已，就如每一个世人都会犯错。将他免职就行了。”

　　小皮特立刻明白了国王的用意。

　　这项目能交给闪电公司，赫伯特几乎可以确定是收了贿赂。如果到时候再查出贪污的事情，民众对煤气路灯项目的怒气只会更大。

第610章 新的一年，新的希望

　　小皮特在和乔治三世谈论近两个小时后，心里终于有了底。

　　国王还是支持他的。

　　他看到威利斯医生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忙道：

　　“陛下，我会尽快将煤气路灯的事态平息。只是，福克斯勋爵那边……”

　　他说的是反对党辉格党的领袖詹姆士·福克斯。

　　“我们的重点在于对法战略，而这需要稳定的内阁。辉格党那边，我会劝他们不要惹事的。”

　　乔治三世的话没说完，威利斯医生便已走了过来，欠身道：

　　“陛下，您该进行治疗了。今晚还有一次水蛭加芥末的康复疗法，它会令您的精神更加放松。”

　　乔治三世因罹患卟啉症，导致大脑会不定时出现问题，所以近来一直住在温莎堡进行治疗。

　　治疗的项目包括——捆绑、训斥、鞭打、棍棒、放血、毒虫等等。

　　嗯，要说英王的身体素质确实不错，硬是扛着这些“酷刑”，以及精神病的折磨，活到了82岁。

　　乔治三世的双腿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但仍是咬牙稳住情绪，最后叮嘱小皮特道：

　　“实在不行的话，就把人们的注意力朝国外引，首相先生。”

　　……

　　平静的日子里，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圣诞节后没多久，早春的微风便已开始轻拂法兰西大地。

　　凡尔赛宫的会议大厅被壁炉烤得暖烘烘的，围坐在会议桌旁的内阁大臣们也都是面带笑意，不时低声交谈两句。

　　显然在刚过去的一年里，大家对自己的成绩都挺满意。而今天的内阁会议的议题正是由各部门提交去年的统计数据。

　　以往约瑟夫都是和各大臣单独讨论他们负责的那一块，但他这大半年来一直主持内阁会议，今年索性将年度总结放在这里进行了。

　　一方面，各部门相互之间可以比较一下，增加大家的竞争意识。

　　另一方面，也能加强不同部门间的合作。例如，贸易大臣就要根据工业方面的增长率，来制定今年的工作计划。

　　玛丽王后在首位坐下。待众人行礼之后，她微笑看向布里安道：

　　“布里安大主教，那么就请开始吧。”

　　她虽然已不太管具体事务了，不过由于一直担心这些桀骜的大臣会不服王太子，于是便坚持来给儿子“坐镇”。

　　布里安向王后和王太子欠身示意，先说了些例行的场面话，而后便直入主题：

　　“……根据议题的安排，先由我来阐述一下去年的财政情况。”

　　众大臣闻言，都随手拿起了早已摆在桌上的《1791年国家财政报告》，翻看起来。

　　布里安的嘴角始终上扬，压都压不住：

　　“得天主庇佑，在王后陛下，以及王太子殿下的精心治理下，去年全国的财政总收入达到7亿4千万法郎。比前一年增加了1亿1千万法郎！”

　　其实，大臣们已提前听到了财政收入大增的风声，却没想到竟然增加了这么多，当即都是异常振奋，纷纷向布里安点头，表示祝贺。

　　这可是高达17%的年增长率！即使放在工业革命时代，也是极其辉煌的成绩了。

　　布里安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根本不去看文件，显然早就背熟了：

　　“而去年的财政总支出是6亿4千万法郎。

　　“也就是说，我们获得了9千8百万法郎的高额盈余！”

　　他一句话说完，竟觉有些哽咽，忙低头深吸了几口气来调节情绪。

　　也难怪他会如此激动，记不清有多久，大概是从路易十四后期开始吧，法国财政就一直都被赤字的噩梦所困扰，历任财政大臣无不被指无能。

　　终于，在这一年里，实现了历史性的扭转。

　　这绝对是在百余年后，仍会被法国人提起的伟大成就！

　　玛丽王后当即激动地站起身来，对布里安鼓掌道：

　　“感谢您卓越而富有成效的工作！您为法兰西翻开了新的篇章，令国家再次充满希望！”

　　其他人也都跟着起身，向布里安鼓掌称赞起来。

　　布里安却看向了约瑟夫，认真道：

　　“这一切都源于王太子殿下主导的财政、税务方面的重大改革。我只是按照殿下的指示行事而已。”

　　他这绝对不是谦虚。

　　他的能力在近几任财政大臣之中只能算是中等，如果不是王太子殿下奇招频出，别说财政盈余了，这两年间他有无数次都可能因债务危机而下台。

　　众大臣们不约而同地望向约瑟夫，那眼神分明在说——确实如此。

　　约瑟夫则是微笑道：“法国财政永远是在您手上实现的盈余，布里安大主教，任何人也不会忽视您的巨大付出。祝贺您，也祝贺法兰西！”

　　他也不吝于捧一捧布里安，毕竟是老部下了，后者对他也算忠心耿耿。

　　众人立刻跟着一起高呼“祝贺法兰西”，“祝贺布里安大主教”，接着又对约瑟夫奉上一番盛赞，好半天才重新坐了下来。

　　布里安继续道：“今年我国的债务总额将降低至19亿8千万法郎。

　　“如果债务替换方案执行顺利的话，今年的固定利息支出可降至8千4百万法郎。”

　　他说的“替换方案”就是通过出售低息国债筹集资金，用来回购以前的高息贷款，进行高低替换。但这得有个前提，就是民间对于法国的发展持乐观态度，才能将国债利率压低。

　　而布里安显然觉得国债的销量根本不用担心，因为他已经看过了去年的工业和农业报告。

　　众人再次欢呼鼓掌。虽然法国的债务总额仍是极高，但就这个利息而言，已经接近于健康范围了——如果保持这个势头，最多四五年之后，法国就能彻底走出债务阴影！

　　然而相较于其他人的欢欣鼓舞，约瑟夫却显得比较冷静。

　　他很清楚，去年的高额财政盈余只是特殊情况，以后将很难复现。

　　一是年初处理了大量包税人，对他们的财产进行了罚没，这一项就是几千万法郎的进账。

　　其实，之后由于税务局不够熟练，税收方面甚至还出现过下降，直到开始推行增值税制，情况才得以改善。

　　二是“特殊贸易”的蓬勃兴起，仅仅4个月左右，就为财政贡献了上千万法郎。

第611章 蛋糕与矛盾

　　而且得益于走私贸易的销量，法国各地的工厂产量大幅上涨，令税收额也跟着提高了一大块。

　　但约瑟夫也知道，走私生意肯定不能长久。目前，也就是钻了英国还未重视的空子，一旦英国人反应过来，在其舰队的严查加上封锁之下，走私额肯定会迅速降低。

　　约瑟夫估计“特殊贸易”的红利最多也就能再维持一年。没有强大的海军支持，在海上还是玩不过英国啊。

　　当然，目前法国已完成了税制改革，取消了地方税以及大部分过路费，工商业的发展势头良好。

　　所以就算少了这两项“非正常收入”，今年的财政至少也能保证不会出现赤字。

　　提起税制改革，约瑟夫顿时又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他这两年来在法国进行了大量非常激进的改革。他可不会天真地以为改革只要能推行下去，就算大功告成了。

　　这一切只是刚开始而已！

　　任何改革都会涉及大量的利益重新分配。

　　也就是说，在大多数人因改革获利的同时，也会有不少人，甚至是某个阶层失去了既得利益。

　　这些人可不会轻易认命。

　　他们虽然在王权的压力之下，暂时蛰伏起来，舔舐伤口，但只要出现机会，就会毫不犹豫地跳出来搞事情。

　　就如包税人群体。虽然大包税人都被砍了脑袋，但其中的每个人都有上千名依附他们吃饭的手下，甚至更多。

　　这些人在大包税人倒台之后，生活必然大不如从前，心中肯定对法国政府极为不满，只是不敢表现出来而已。

　　与之类似的还有旧贵族集团、旧军事集团，甚至旧警察队伍。

　　也就法国目前的发展势头还不错，这些人能享受到发展红利，也就将矛盾掩盖了下来。

　　一旦发展势头减缓，各种矛盾立刻就会集中爆发。

　　到那时，就算能用军队强压下来，法国也会遭到巨大的破坏。如果再有外国势力趁虚而入，后果将不堪设想。

　　约瑟夫耳中充斥着大臣们的欢呼，心中却陷入了沉思：

　　所以，必须保持法国的高速发展，将蛋糕不断做大，用分蛋糕的诱惑抵消各种势力的不满。

　　这个局面只要能持续十来年，法国就会重构筑起新的利益平衡。

　　届时，就算有人还想翻旧账，不用自己出手，其他人也会为了自身权益将他们按下去。

　　而所谓的“做大蛋糕”，无非两条路——对内发展和对外扩张……

　　布里安完成了报告之后，产业大臣米拉波站起身来，同样难掩笑意：“去年，我国在工业方面取得了巨大发展，整体规模扩大了76%！”

　　这个数字听起来极为惊人，但放在工业革命初期却是有可能做到的。

　　要知道，目前法国还是个农业国，工业存量非常低，所以随便建一些工厂，就能使工业规模大幅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