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茶米酒
所有的超自然力量,都是先从“胎海”里流出,才来到自然世界,造成种种天灾、幽灵、海怪的不正常现象。
所以他们把天地元气,称为“胎海之力”,而把人体内的真气,称为“生命源质”。
出于这种文化理念上的差别,他们对于真气,非常珍视,哪怕是修炼到相当于三丹田全开的境界,也不愿意把功力外放,最多只愿意加持在肢体表面。
而如果修炼到相当于还丹的境界,只需要用胎海之力,就能远程伤人,更不需要用到自己的生命源质了。
可现在,乌苏娜居然把自己的生命源质,混合在烟草的雾气之中,形成金色的烟云,一朵一朵,飘向桌面上摆着的长条形匣子。
那匣子只开了一条缝隙,鲸吸牛饮,把这些金色烟云,全部吞噬掉。
徐知行看着那只匣子:“那是你的兵器?但好像不是当年那把斧子了……”
“算是这两年的新收获吧。”
乌苏娜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喜爱,盯着匣子里的东西,轻笑说道,“也是有了这件宝物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国家的修炼理念,是最适合用有生命的东西作为兵器的。”
外面忽然一声炸雷,打断了他们两个交谈的氛围。
原本雷声隆隆,但也只在远处陆地上而已,传到这长兴岛上的时候,只能听到一些余韵。
这半个时辰过去,雷雨未休,反而愈见扩大。
刚才这一声炸雷,是已经劈在了长兴岛的果园里面,把一棵老树劈成两半,燃起了火光浓烟。
“这场暴风雨……”
乌苏娜疑惑道,“好像不太正常?”
徐知行看着窗外天空,凝眸片刻,缓缓说道:“是五雷正法。”
“五雷正法……唐恩?”
乌苏娜也看向窗外,“竟然能够影响一整片地区的天气变化,这位大学者的手段,比亚瑟还要难以测算。”
“问题是,他弄出这么大的雷雨来,又有什么用处呢?雨水再大,也不可能对一个顶级强者造成威胁,反而还浪费了他自己的力量。”
徐知行若有所思:“你走的并非一般天人感应的道路,自然不懂天地之力,随处可见,牵联变动的道理。”
“松江府水汽充沛,海港江河水雾蒸腾,往后几天,本来就该有大雨降下,唐恩应该是用了半个时辰,步步为营,将未来的雷雨,牵引到今天释放出来。”
“他纵然在其中另外做些手脚,也是顺势而为,正常吞吐的天地元气,就可以补足消耗,不会出现多明显的力量下降。”
“至于他为什么要冒出头鸟的风险,制造这场不正常的大雨……”
徐知行眼神闪烁,豁然起身,“我明白了,这个苏寒山,恐怕还是一个风水方面的大宗师,是真正能够调动风水之力的存在。”
“如果没有唐恩这道手段的话,苏寒山的主场优势,必然非同小可。”
乌苏娜虽然不懂风水之力指的是什么,但也听得懂主场优势的意思,指尖夹着的烟卷,燃烧的速度,不经意间又加快了些。
她的眼神凝聚在烟卷之上,身心元气都念想着那一点火光。
火舌骤然吞吐,一抹灿烂辉光,竟如长霞之艳,落入长匣之中,整个纸卷的燃烧,连一点烟灰都没有留下。
“能让先天教主逃无可逃,已经足够棘手,居然还有未知的优势,看来我们的小心思,都该先放到一边。”
乌苏娜弹了弹手指,“不列颠人先出手了,那么作为诚意,我们也不该落后。”
天空中的雷电越闪越急,乌云密布翻卷而行。
崇明岛方向的天穹,还只是暗淡的灰白色。
松江府方向的天空,却如同大团大团的墨色浪涛在搅动,从中垂落下瀑布般的雨帘,朝着崇明岛而去。
长兴岛位于二者之间,眼看着雨帘浇遍一座座小岛,到了仓库上空。
徐知行的身影一步踏出,几乎跟雨帘的前进,形成了同步。
雷急风迅,岛屿树木,海水的腥味和土地的清新味道,混杂在一起。
徐知行一步一步走动,走着走着,就跟这暴雨下一切的气息相融。
乌苏娜眼睁睁看着他向前走,却有些看不清他到了哪里,心头不禁回忆起一段往事。
当年徐知行跟老佐藤的一战,其实从头到尾,徐知行只出了一招而已。
他在扶桑人的军队中漫步,跨过大船与小船,擦过子弹和炮弹,走到老佐藤背后。
然后一拳把那个阴鸷孤傲的老头砸出去,也一举砸断了附近的三艘军舰!
那是因为他的拳头太快速,太坚硬。
也是因为,在他出拳之前,就连意气风发的老佐藤本人,都只察觉到一丝说不出的不安,而不清楚那丝不安,到底来自哪里。
“无分内外,将杀戮的艺术压在万众的心头,全世界百年内最可怕的杀戮者……”
乌苏娜的舌尖扫过嘴唇,唇瓣变得艳红,忍不住露出笑容。
“很好,就让我来为你提供掩护吧。”
木桌上的黑檀木匣,忽然无风自动,自行撞破仓库的顶端,飞向外界。
这个匣子的速度,比风雨的速度更快。
仅仅用了不到十秒钟,就已经从暴雨区,去到了小雨区。
匣子飞越海浪,飞到了崇明岛上,砸落下来。
咚!!
木匣的盖子弹开,露出里面的黑色大斧。
乌苏娜的手掌从侧面伸来,握住了斧柄,口中传出高亢的声音。
“来自低地王国的掌军者,海上的大公,前来拜访东方的新星!”
她站在崇明岛偏南侧边缘,视线跨过村落,远远看到东部滩涂那座石碑,和石碑上的人。
说出那段话的同时,乌苏娜的手腕翻转,带动着整个大斧,挥出一道饱满的弧线。
没有风声,没有锐鸣。
几秒钟后,才有“喀拉、轰嚓”上千种事物断裂,折倒的声音,汇聚成一股音浪洪涛。
视线所及的范围内,那整座渔村所有东西,较高的树木,各家祖坟的大坟头……
以及数百座房屋,皆从离地四尺高处,整齐斩断!!
第245章 王剑真相,六御令
无色的斧劲利刃,横切了整个村落之后,朝着远处那座足有十几米高的石碑,平推过去。
不过,在斧劲触及石碑之前,天空中就斜插下来一根长枪。
枪头刚好戳在无色利刃锋铓最盛的那一圈弧线上,彼此都颤抖了一下,斧劲就炸碎开来。
长枪继续斜刺入地,突然软化变向,在土壤的掩饰之下,沿着一条平行于地面的轨迹,朝着远处暴烈延伸过去。
被拱起的土壤,留下层层叠叠,犹如鱼鳞般的痕迹。
等这条痕迹延伸到乌苏娜面前的时候,大量经过压缩的土壤,就如同黑色的致密鳞片,包裹在素白色的枪身之上。
长枪破土而出,宛若一条黑鳞白纹的蛟龙,撞破大地的锁困,携带着滔天怒火,朝着乌苏娜扑咬而来。
这条黑鳞白纹蛟龙的每一寸躯体里,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似乎由上万斤的火药,构成了这一次攻击。
龙的怒火,就是要用爆炸来体现!!
乌苏娜的神情,好像微微觉得有些诧异。
但她手里的斧子,已经在眼神变化的同时,落在了龙的头部。
她挥斧的速度,就跟她的眼神一样快。
而她手里那把纯黑色的斧子,恐怕比世上任何人的眼神,都更加犀利。
这一斧劈下去之后,整条黑鳞白质的龙形长枪,还没有来得及发挥出爆炸的威力,就已经被一分为二。
构成这杆长枪的所有元气细珠,结构都变得松散起来,龙鳞也开始片片剥离开来。
但还没等这些东西,彻底分崩离析,落到四面八方去,斧劲后续的力量,就随之迸发。
每一片龙鳞,都正好从中间被破成两半,每一颗元气细珠,也是被切成了几乎均等的两份。
事实上,如果刚才真的放任这些龙鳞自己剥离开来,那么照样会引起连环大爆炸。
贺宗向来以探究元气的组合变化为最高宗旨,每一枪都可谓是千变万化。
只有像乌苏娜那样,在挥斧的同时,有一表一里两股力道,一股从大势着手,破其框架,一股从小处着手,破其本质,才能够堵住后续的所有变化,真正的破掉这一枪。
“新的朋友不愿意来招呼我,倒是让老朋友代为迎接吗?”
乌苏娜鬓角有一缕发丝掠过嘴唇,被她吹开,露出明艳的微笑,“贺大帅,当年我旁观过你的战斗。”
“你好像认为普通物质会影响你的元气长枪的纯洁性,降低招数的威力,但是刚才这一枪里面,却用上了最低贱、最常见的土壤,这就是从那位新朋友身上,得到的新收获吗?”
贺宗从空中降落,离地三米,悬浮在那块巨大石碑前方。
“不错,这一枪,可以称之为龙玄真人枪!”
贺宗饶有兴趣的说道,“我是有一些新收获,你的变化却也不小,当年你跟易南风交手时,招式粗狂蛮横,跟今天的风格颇有差异啊。”
乌苏娜左手抬起,盖住了自己半边脸,似乎要掩饰自己的笑容一样,朗声说道:“当年决定松江归属的那一战,堪称是群英荟萃,诸国会猎的盛事。”
“想不到今天回忆起来,好像当年的我们,都没有全心全意放在自己的对手身上,真是好笑。”
贺宗不以为意:“毕竟除了老徐和佐藤那一对之外,我们其他人打来打去,都觉得没有十足取胜的把握,时间长了,走走神也是难免的。”
乌苏娜叹了一声:“就算是佐藤老先生,那次也是活着离开了战场的,可惜今天的我们,未必会有那么平和的收场。贺大帅,你非要站在那个人的阵营之中吗?”
“他作为真正的主家,到现在都没有起来迎敌的意思,却让你在这里当前锋,又是什么道理呢?”
苏寒山确实是坐在石碑上一动不动,对外界好像都没有反应一样。
天空中飘来的雨水越来越多,浇在刚才损坏的那些渔村建筑之间,升起腾腾水雾。
断裂的木柱、墙壁,已经好些日子无人使用的床板桌椅,还有那些被削掉顶端的坟堆,断裂倒塌的树林,被雨水一浇,都透出了更深的凄冷之意。
寒风呼啸,吹得浪头也更急,一波接一波,拍在滩涂之上,浮动着大量的泡沫。
这样的场景,总是会让人变得更多愁善感一些,似乎也会把硬如钢铁的心性,弄得锈蚀软弱点。
“战场上当面劝降,你们洋人做事,还真是不讲究,为什么不事先打听一下我住哪儿,给我送几封信,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威逼利诱一下呢?”
贺宗抱怨了两句,盘转着手里的水晶石,轻声说道,“可惜啊,你们来的太晚了。”
“我这个人平生最讨厌出尔反尔,既然已经跟他谈拢了,合作了,只要他还没做出什么贱格的事情,我就不会毁约。”
“别说今天是你们四个人要来杀他,就算是四十个金丹站在我面前,我也懒得改立场。”
高空中传来一个冷酷的声音。
“你果然还是这么喜欢说大话!”
暴雨雷云翻涌间,亚瑟现身,身上没有一点湿痕,手按剑柄,垂眸看来。
“当年跟我交手之前,你说会在战斗中,用我的武道创一个新招来攻击我,但到最后,也没有见到你的成果。”
贺宗失笑道:“那明明是因为你的剑法太没有意思了,全部都是靠最精简、最严格的普通招式,达成至圆至韧的防御。”
“但我倒是很好奇,你后来杀死老佐藤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样的手段?炮轰江户湾,隐藏在炮火之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面对贺宗的目光,亚瑟却突然转向乌苏娜。
“苏寒山拥有一种被称为风水的主场优势,他到现在都没有行动,也许是因为风水被扰乱,给他带来了意外的影响。”
“贺宗我来处理,你们不要再浪费任何时间了。”
说话的同时,亚瑟已经拔出他的剑。
他拔剑的动作,果然有一种极简的风采,头颈双目,肩背肌理,手肘手腕手指,没有任何一丝赘余的感觉。
仿佛他拔剑这个动作,已经是经过万年千年自然淘汰之后,打磨到了极致,能够经历得起所有环境考验,适应得了所有生态剧变的一个本质功能。
无论是看到,听到,还是想到他这个动作,人的杂念都会自然的淡化远去,也陷入那种追求便利、简单的本能之中,渴望着学习那个动作的所有精要。
那把布满了细微棱角纹路,剑脊显得有些粗糙的长剑,不可遏制的吸收了周边所有生物的注意力。
亚瑟的攻击,也是在这个时候发动。
但不是来自他的剑。
而是来自天空,来自远比乌云更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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