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歪歪小虫
阮凤山在镖车上,将事情的大致经过,向栾敬付讲了一遍。
栾敬付的目光从镖车上那口箱子上扫过,然后紧盯住了段融的侧脸。
段融不过是一个实习镖师,却能几次三番地,从他的算计里逃脱,而且搞不好,连刘鳌都已经死在了他的手里。
而这次,此子竟能虎口脱险,还救出了阮景小公子!
这就有点太邪门了!
栾敬付的目光渐渐涌现出一抹恶毒,坐在一旁的阮凤山显然注意到了栾敬付看向段融的目光。
栾敬付忽然察觉道,阮凤山正注意着自己,便略微侧了下头,将目光从段融身上移开了。
镖车从东门进城,沿着西大街,哒哒而行,在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从一条小巷内的侧面,直接开进了源顺镖局的后院。
而这个时候,阮景已经趴在阮凤山的肩头睡熟了。
镖车一进后院,阮凤山便将车上的两个昏死的小厮,扔在了地上,对门口的两个护卫吩咐,道:“给我看好这两条死狗!”
两个护卫抱拳领命。
阮凤山扭头,看着段融,道:“段融,你去告诉萧老!就说将其他关押的人都放了,只留下周安就行。”
“是!”段融抱拳领命而去。
“栾先生,你把金子存进封库吧。”阮凤山见段融离去,便看着栾敬付,说道。
后院的封库,只有三个人有钥匙,除了阮凤山本人和掌管财物的徐寿贤外,还有一把钥匙,就在栾敬付手中,由此可见,阮凤山对栾敬付的信任和倚重。
栾敬付闻言,便拉车准备往封库而去,他刚走了几步,阮凤山忽然又喊住了他。
栾敬付驻足回头,阮凤山向前走了两步,看着他,道:“我知道,你跟段融有些不对付。但这次他立了功,救了景儿,我替他向你求个情,以后不要再搞他了。”
栾敬付吃了一惊,没想到阮凤山会直接点破,而且还替段融求情,他自来敬畏这个舵主,立马脸色一变,抱拳道:“属下不敢!”
阮凤山看出了栾敬付的恐慌,浅笑了一下,道:“存了金子,栾先生就回去休息吧,善后的事,我来处理!”
“是!”栾敬付恭敬应了一声,才拉着镖车而去。
阮凤山抱着睡熟的景儿,先往马春影的房间去了。
自从阮景出事,马春影深深自责,日日以泪洗面,此时见阮景平安归来,立马喜得失声痛哭了出来,阮景本已睡熟,此时转醒,一见马春影,立马搂着她的脖子,再也不肯撒手了。
阮景从小就是马春影带大的,阮凤山事务繁忙,有些时候,并不能经常见到阮景,而且阮凤山平素严厉,阮景也有些怕他。
这孩子历了一番生死,此时见了生母,才将压在心底的情绪,彻底地发了出来……
阮凤山走出了马春影的房门,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原本有些动容地脸色,瞬间便狰狞可怖起来,他咬着牙,大步而去,道:“一条连主人都咬的狗,还留他何用?”
第147章 周安之死
段融来到后院的花厅前,萧玉正站在门旁,打着哈欠,一见段融过来,目色顿时一亮。
她担忧了一夜,此时见段融无事,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了,她的目光扫过段融的肩膀,只见段融肩头绑着的绑带上,有血渍渗出,她目色一动,问道:“你受伤了?”
段融浅笑了下,道:“不碍事!萧老呢?”
“在里面呢,和徐总账房聊天呢!”萧玉说着,一双美目却将段融周身看了一遍,甚至没有放过他膝盖处沾着的一根枯黄的松针。
“掌柜的有话吩咐,让我带给萧老。”
“那你进去吧。”
段融推门走进了花厅,萧玉看着段融的背影,思索滚动。
她虽然不知段融去干什么了,但她料定肯定与阮景小公子的事有关,此时她见段融安全地回到了镖局,只是肩头受了伤,终于心下大安。
段融走进花厅,向徐寿贤和萧宗庭参拜。
萧宗庭看着安然无恙的段融,目色中甚是欣慰。
“萧老,掌柜的交待,关押的人,只留下周安!”段融参拜过后,便毫无废话地,将阮凤山的意思说了出来。
萧宗庭和徐寿贤闻言,都是一震,他俩互望了一眼。只留下周安,这意思就是说,已经调查清了,阮景这事,是周安在捣鬼。
萧宗庭向徐寿贤,抱拳笑道:“徐总账房,辛苦你在这花厅,枯坐了一夜。事情就算大白了!”
“萧老兄,你陪我喝了一夜的闷茶。这一夜闲聊倒是解开了不少心结。这一夜,没白坐。”徐寿贤亦是抱拳回笑道。
两人哈哈一乐,萧宗庭亲自送徐寿贤出了花厅。
之后,王德安、朱士成也放了出来,萧宗庭只留下孙煌带着两个镖师看守周安,其余人都先撤了。
段融刚出花厅,萧玉就叫住了他,将一棕色瓷瓶塞扔给了他,道:“金疮药。”
段融探手接了瓷瓶,抬起头来,萧玉已经转身走了,段融看着夜色朦胧中萧玉的背影,目色微微一动。
段融回到了中院的宿舍院内。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己的宿舍房门,一个多月没回来,逼仄的宿舍内,一股淡淡的霉味,段融打开了窗户,通了通风。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段融走进宿舍的瞬间,才感觉心神彻底放松了。
他解开肩头的绑带,给自己的伤口,上了金疮药,药粉的刺激,伤口处传来一阵痉挛般地痛感,段融咬牙忍着,待痛感褪去,他换了块干净的布料,将伤口重新包扎了一番。
这才,关了窗户,躺在了床上。
“这一趟,还能活着躺在这张床上,真是不易啊!”
魂穿到这九州世界,还不到半年,段融几乎已经尝尽了此界的酷烈。
穿越最初的新奇散尽,他开始有些怀念蓝星的社畜生活了……
打打杀杀,真是不易啊……
段融感叹着,睡意袭来,他已经沉沉睡去。
他在睡去的瞬间,仿佛又看到了繁华的街道和璀璨绚烂如星河般的不夜城……
在睡梦中,段融的眼角溢出了一丝泪来。
在梦里,他,是想家了……
孙煌带着两个镖师,看守着周安。
孙煌直接进了房间,捉刀站在了门口处,脸色冷硬如石。
现在事态已经明朗,只拘押着周安一人,他不仅得看好周安防止他逃脱,还得防着他自杀。
不过孙煌还是有些多虑了,其实,周安他根本就没有自杀的胆儿。
此时周安只是脸色煞白地坐在那里,强作镇定,他的目色不时扫过孙煌的脸。
孙煌站在房内,忽然听到门口处守门的镖师,姚良荣与曾宪贵,在那窃窃私语,聊得就是小公子阮景的事。
孙煌咳嗽了声,将门开了条缝,喝道:“好好站岗,别乱嚼舌头。”
孙煌刚说完,却忽然透过门缝,远远地看到了阮凤山正朝这边走来,孙煌立即开门走了出去。
阮凤山提溜着两个昏死的小厮,面如寒霜地走了过来。
孙煌抱拳叫了声掌柜的,阮凤山只在喉咙深处闷哼了一声,便步入了房间内,孙煌立马在阮凤山身后将房门紧闭了。
阮凤山将手中昏死的两个小厮,扔在了门口的地上,双眼如毒蛇般,盯着坐在那里,脸色煞白,却还在强作镇定的周安。
周安瞄了一眼地上的两个小厮,身体一阵发软,但他知道一旦认罪求饶,必死无疑,抵死不认,或许还有一丝生机。
周安的肩膀颤抖了一下,强自镇定了下情绪,目色关切地问道:“小公子找到了吗?小公子他才三岁,在那些凶徒手中,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分危险啊……”
阮凤山的目光从周安的脸上扫过,他没想到周安到了此时,竟还想撑过去,叹息道:“景儿那字,是你让你他写的?”
周安听了阮凤山此话,身体一颤,便掉凳瘫在了地上,他身体吓得发软,但却眼神怨毒地喃喃骂道:“余文龙,你这个蠢货,你怎么能让那小崽子活着呢……蠢货……”
阮凤山脸色冰冷地从后腰,抽出带倒刺的皮鞭,眼神愤怒地走了两步,骂道:“我打死,你这条养不熟的毒狗!”
阮凤山说着,便一鞭子,抽在了周安的脸上,随着一声惨叫,一道两指宽的血肉模糊的烂印子,便出现在了周安的脸上!
那带着倒刺的皮鞭,直接刮掉了他的一层皮!
周安疼得在地上,打滚惨叫着,阮凤山一鞭子接着一鞭子,招呼到了周安的身上……
看着周安不住惨嚎打滚的样子,如同在油锅来翻腾一般,阮凤山脸色狰狞扭曲,心头掠过一抹快感。
周安那惨嚎声,听得守在门口的孙煌,都心头打颤。
阮凤山将周安抽得半死,才拷问了一番,周安此时已经心神崩溃,疼得只求速死,便将前后经过,断断续续地讲了一遍。
阮凤山听完,却并未就此绕了周安,反而更加猛烈地抽打地,只抽得周安,躺在那里动也不动了……
浑身烂肉,跟长了一身红毛的血葫芦一般……
阮凤山出尽了心头的恶气,将走了过去,一把扭断了周安的脖子,而此时周安其实早已经断气了……
阮凤山将手上的血污,用身边的窗帘子擦了擦,却陡然闻到了一股臭味……
他扭头一看,那门边的地上,昏死的两个小厮,其中一个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浑身如筛糠般地颤抖着,但还闭着眼,假装昏死,只是他身下已经一滩污渍,显然是屎尿齐流了……
阮凤山走了过去,直接扭断了两个小厮的脖子……
把周安打成血葫芦,他已经出尽了心头的恶气,没有再折磨这两个小厮的兴致了……
阮凤山走出门外,看着孙煌,语气疲倦地说道:“孙镖头,劳烦你了!把房间里的三具尸体,处理一下。”
“是。”孙煌躬身抱拳。
阮凤山步履沉重地离开了此时,他准备去换身衣服,擦洗下身子,而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他还有一件要事要去办。
第148章 何桂洲
阮凤山换了身新衣,坐了一顶蓝呢小轿,天大亮的时候走进了县衙。
从周安那里拷问出来的消息来看,这事就是他和苦命帮的帮主,余文龙搞出来的。至于那个在南城城门那里,放天灯,报暗号的衙役,叫何桂洲,此人是余文龙的发小。
米字天灯,就代表黄金出城,一切如常,按计划进行!
一字天灯,则代表事情有变,迅速撤离!
知道了县衙里参与此事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城门衙役首领,阮凤山心头一直的那个担忧,终于释然了。
如果此事,在县衙里涉事的人太深,他是不准备再追究下去的,但若只是一个何桂洲,他又岂能容他?
眼见天已经大亮,何桂洲站在的值房的窗口处,打了个哈欠,从值房的窗口,可以看到城南门外的官道。
路皮白净的官道上,只有稀稀落落几个行人,如黑点一般……
“看来事情进展的,挺顺利……”何桂洲看了一眼脚边的那盏一字天灯,自语道。
昨晚每个出城的,他都仔细查验过,并未发现任何可疑的人,而到此时也无任何异常,看来出城的那车金子已经得手了。
就在这时,外面开始传来了嘈杂声,是换班的那队衙役来了。
何桂洲立马闪身出了值房,拍了拍了换班那队衙役的首领,笑道:“老郭,谢了啊!”
“谢个啥?换班不是常有的事吗?谁还没个急事呢!”
“晚上散班了,我请你喝酒!”何桂洲笑道。
“那敢情好!”那个叫老郭的衙役,喜道:“我这几天,酒虫正往上蹿呢!”
两人闲聊了几句,何桂洲就准备散班回去,等余文龙的消息,但就在这时,杨震忽然带着几个捕快,过来就将何桂洲给押了起来。
“杨震,大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兄弟,你这是干嘛?”何桂洲冲杨震,嚷道。
杨震抱拳,道:“何首领,我也是听命行事。得罪之处,还请你包涵!”
“听命?谁的命?”
“县尊!”杨震喝道。
何桂洲闻言,脸色一变!
“押走!”杨震冲那几个捕快叫了一声,自己则冲进了值房,目光扫了一遍,看向了墙角处。
杨震走了过去,将那盏还没放的一字天灯提了起来,快步走出了值房。
杨震带捕快押着何桂洲,直接到了大堂。
何桂洲到了大堂,一看沈焰柳面色阴沉地坐在大案后面,而阮凤山则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就在大案的右侧落座。
何桂洲心头顿时就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