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歪歪小虫
解道寒一进后厅,便看到沈焰柳和范元海已经坐在那里,喝茶聊天,似乎正在等自己呢?
“解捕头,来了!坐!”沈焰柳一见解道寒进来,便指了指旁边的一张太师椅,示意解道寒落座!
解道寒略一抱拳示意,便脚步匆匆的走过去,坐了!
解道寒方一落座,沈焰柳劈头就问道:“解捕头,你听说刚在西城门口,差点酿出了民变?”
解道寒的心头一跳,沈焰柳的消息竟如此灵通!
“县尊明鉴!值此案情有重大变故之时,源顺镖局忽然有一支如此庞杂的出殡队伍,我不能不防啊!”
“阮凤山不是给了名单了吗?你根据名单查点即可!”
“队伍的人头,自然可以根据名单查点。但是,那棺材里,手下怀疑,里面可能有蹊跷啊!”解道寒纵使此时,仍然觉得那棺材可能有问题。“倘若凶徒就藏身在那棺椁中……”
“棺椁中,只有萧白鲛的尸体……”沈焰柳忽然打断解道寒,说道。
“县尊怎会如此肯定?”解道寒目色狐疑地看向沈焰柳。
沈焰柳沉默地瞅了解道寒一会儿。
解道寒心里有些发毛!
沈焰柳才道:“解捕头,在这贤古县经营多年!难道在源顺镖局里,连个眼线也不曾布下吗?”
“我的人,是亲眼看着他们上钉的!棺材里只有萧白鲛的尸体!”
解道寒听了,心头一惊。
他原本在源顺镖局也有一个眼线,可惜一年前,被阮凤山给拔除了,他也想过再塞进去个人,但阮凤山将源顺镖局经营的铁桶一块一般,他一时还没寻到合适的机会!
范元海坐在一旁,也是眼含讥讽地看向解道寒,问道:“解捕头,许儒虎的尸体,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解道寒闻言,正色道:“钦使已经知道了。卑职正想禀告!”
解道寒看了沈焰柳一眼,正想说话,范元海忽然脸色一寒,冷道:“现在看来,许儒虎当是解雷从狱中劫走的!就不知道?这事,解捕头,有没有参与其中呢?”
解道寒忽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道:“钦使此话,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你自己的亲侄儿,你指派他去看守许儒虎的!但是,他却将许儒虎从大狱里劫了出来!现在可好!他和许儒虎都被人杀了!我怀疑,你就是幕后真凶,先指使你侄儿劫狱,得手后,再杀了许儒虎和解雷灭口!好一个大义灭亲啊!”
范元海越说越激动,解道寒却已经给气得浑身发抖!
“好了!案子还没破,怎么先闹起内讧了!”沈焰柳见气氛不对,便出言和缓道:“解捕头要是真有此心,他当初抓捕许儒虎的时候,就大可以,当做蟊贼抓了,又何必点破他的身份呢?”
范元海见沈焰柳说得也有几分道理,而且他方才的言论不过是推测而已,原本就经不起细推,便呷了两口茶不再说话。
解道寒见沈焰柳给自己解围,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沈焰柳压了压手,示意解道寒落座。
解道寒坐了下去,沈焰柳问道:“查验现场,可有什么线索吗?”
解道寒目色一动,道:“倒有一条线索,许儒虎和解雷身上都中了尸腐之毒!”
“尸腐之毒?”沈焰柳对此有些印象,便道:“我记得旧案中,好像有过这种毒物的痕迹!”
“县尊好记性!”解道寒赞叹道:“鲸虎帮的案件中,曾经出现过这种毒物!”
“鲸虎帮?”沈焰柳的目色有几分悠远。“这案子怕是已经有几年了吧?”
“是的,当时此案还是县尊亲自督办的!”
沈焰柳点了点头,道:“还有其他线索吗?”
“暂时还未理出来!”
“那你去吧。有新的进展,及时向本官禀告!”
“是,县尊!”解道寒抱拳起身,眼睛剜了范元海一眼,出了后厅!
沈焰柳看着解道寒的背影,目色闪烁,其实他也怀疑解道寒!但要说解道寒杀了自己的亲侄儿,他是断然不会相信的,这些年他非常清楚,解道寒在解雷身上下了多少心思。
虎毒不食子啊!
第104章 下葬
待解道寒离开后,沈焰柳看着范元海,笑道:“钦使,此案一波三折,案件扑朔迷离!不如,你我联名,向宗门上一份折子,将这事的变化经过,详尽讲清楚!”
范元海浅笑一下,道:“沈知县这提议虽好,但我们毕竟权责不同!我看,我们还是各自上折吧。”
“那也好……也好!”沈焰柳点头笑道。
“沈知县,范某还有些事要办,就先告退了!”范元海说着,抱拳一礼,起座而去了。
沈焰柳看着范元海的背影,脸上的笑容退却,眼神中闪出一抹阴毒。“案子已经发了,你以为你不沾惹,就能脱得了身吗?”
范元海出了县衙,心情颇为清爽,缓步往春风客栈的住处去了。
他还未到贤古县,许儒虎就已经被人从地牢内劫出来了!
而现在,案件竟又有了如此大的变故,劫走许儒虎的,竟敢是解道寒的亲侄儿解雷!
则案子前前后后算起来,都是贤古县衙的事,他又何必去蹚这趟浑水呢?
沈焰柳想让他联名上折,真以为自己是傻子吗?自己只需要将此案的实情,详尽上报宗门,等宗门的回复,再做下一步行事就可。
现在许儒虎已经死了,而他原本接到的命令就是将许儒虎就地处斩!
说不定,宗门接到呈报后,会直接下令,让他回去呢?
至于案件的内情,就交给贤古县署去追查好了!
此案的案情,这么邪乎!如此烫手的山芋,能丢出去,谁会捧手里呢?
范元海一回到春风客栈,老板娘许茹便立马迎了过来,热情地问这问那的。
这许茹原本是醉春楼的老鸨,虽说后来被花影楼给打得关了门,但看人的眼力还是有的。
这范元海,年纪轻轻又出手阔绰,再加上又是生面孔,一进门许茹就注意上他了。
“范公子回来了!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让厨房提前给你预备着……”
“不用了!我晚上要出去一趟!”范元海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便独自回房了。
虽然热脸贴上了范元海的冷屁股,但许茹丝毫不以为意,抹着厚厚脂粉的脸上,还是挂着谄媚的笑意……
范元海准备先回房,将上报宗门的折子写了,交到通政司的驿站去,然后他晚上准备往花影楼去逛逛!
这几天,他也听到了一些说法,花影楼的四大花影,光听名号,就让人心痒痒!
县城的西郊,萧家祖坟!
早已有人在点穴的位置,挖好了坟坑!
送殡的队伍到时,距离算好的下葬时辰,大约还有两刻钟!
主持之人,拿着一枚陈旧的手持日晷,点算这时辰!
眼见快到时辰了,那主持之人的干枯的手,用力一挥!
抬棺众人便将棺材抬到了坟坑旁,准备落棺下葬!
随即吹拉弦子的声响和哭嚎声,同时响起!
在一片吹拉弦子的声响和亲戚哭嚎声中,六个粗壮汉子,肩膀上缠着粗麻绳,走了过来!
六人将粗麻绳,从棺材底部穿过,拉在了肩头,紧紧绷直!
而后,抬棺的众人一撤,沉沉的棺材便陡然一坠,六个粗壮大喝一声,蹬腿使力,接住了棺材!
六人的肩头,都勒出了一道血印子!
六人咬牙,稳住了棺材,才慢慢放绳,将棺木沉入坑底!
亲戚们的哭嚎声更大了,有几个扑倒在坟坑旁,扯着脖子大哭着……
段融瞄了一眼,这几个人都是干哭干嚎,脸上干巴巴,一点眼泪也没见……
放了鞭炮,洒过纸钱后,段融他们几人抬棺的,便拿着铁铲,开始埋土!
萧玉站在不远处,看着黑棺被泥土一点点盖住,眼泪忍不住扑簌簌直往下掉……
坟堆拢好,拍实了土层,这边提前刻好的石碑,也在坟头立了起来!
段融拄着铁铲,站在坟头旁,看着萧白鲛墓碑上的字,心头一片感慨……
“人死灯灭,阴阳永隔!”
一切就绪,只剩下亲戚们在哭嚎一番,尽哀后就可以离去!
这个时候,天上却忽然下起了一阵骤雨!
瓢泼大雨,忽然而降!
而且下得还是太阳雨!
大太阳还在云层上头,若隐若现,瓢泼的大雨就哗啦啦浇了下来!
本来还准备哭嚎一番的亲戚们,顿时一哄而散,白幛子扔了一地!
段融在一片慌乱踩踏中,寻觅着萧玉的身影,他刚看定萧玉,却见萧玉忽然身影闪动,在人群中左忽右闪,在雨幕中,隐隐见身后有一丝残影!
段融心头一跳,目色闪烁。“云蛇步!似乎比朱小七的,还厉害!是精通级的云蛇步!”
萧玉忽然身形立着,从拥挤的人群中,搀扶起一人,正是哭成泪人,被人撞倒在地的萧宗庭!
萧玉搀扶着萧宗庭,朱小七抱着萧白鲛的牌位跟在后面,他们随着人流往城门而起!
段融见祖坟里一片慌乱,地上的白幛子被踩得满是泥泞,叹气道:不过是一场闹腾罢了,便也往城门而去!
待众人快到城门口处,那大雨又忽然就停了!
抬头望去,大太阳已经闪出云层,高悬苍穹之上!
一时,人群便开始议论纷纷!
“这真是怪事!怕不是萧二小姐显灵了!”
“二小姐这是心好!不想让人在她坟头哭呢……”
段融听了心头微动,他站在城门口,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虽然骤雨只有一阵,也把人们都淋成了落汤鸡,但那雨只在城外西郊下了,贤古县城内的街道,竟还都是干巴巴的!
街上的行人,见一群人,跟落汤鸡似的进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了呢?
段融准备先回宿舍,将淋湿的衣服换了,他刚走到源顺镖局的门口,却忽然见一个穿着衙门公服的捕快,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段融站在源顺镖局的石狮子旁,冲那人一笑,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来找你!”杨震一脸郁闷地看着段融。
“找我?”
“嗯,有空吗?陪我喝一杯吧。”杨震语气中透出一丝凄凉。
段融目色一动,杨震这是心头有事。“好!你等我一下,我回宿舍换身衣服就来!”
段融回到宿舍,将湿了的头发擦了擦,又换了身干燥的衣服,便出了源顺镖局,和杨震一起,又去了他家!
两人路上,在熟食铺买了些菜,又到酿酒的地方,抱了两坛子黄酒!
两人到了杨震家里,在堂屋落座,酒菜铺满了一桌子,但杨震却一个劲儿地只是喝酒,菜一口也没吃!
“酒可没你这种喝法,仔细伤了胃了!”段融将一只撕开的烧鸡,往杨震面前推了推,说道。
杨震却跟没看到一般,还是一个劲儿地往喉咙里灌酒,饮尽一碗,就又抓着酒坛子,要再倒一碗!
杨震又要倒酒,段融一把按住了酒坛子,道:“有什么事,你说出来,我听听。你一个劲儿喝闷酒,算怎么回事呢?”
杨震眼色颓靡地看了段融一眼,道:“你知道吗?雷哥死了!”
段融心头一跳,敢情是这事啊。
第105章 勾栏院里
“原本我跟着雷哥混,在衙门里,还是蛮有前途的。只是雷哥这一死,今天解头找我去问话,我感觉解头也不是很待见我了!”杨震一边往喉咙里灌着酒,一边嘟囔道。
“解头找你问什么话?”段融目色一闪,随即端起一碗酒来,故作随意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