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39章

作者:歪歪小虫

  数息后,朱小七又跑了回来,坐在了椅子上,她的小嘴喘着气,胸脯一起一伏的……

  段融忽然发现,朱小七的脸上有一道黑炭印子,直划上了鼻尖,顿时笑了,便指了指自己的右脸,道:“小七,你脸上有黑东西……”

  “哪呢?……”朱小七用手在脸上一通扒拉,但是鼻尖那一点还是没擦掉。

  段融笑着在座位前站了起来,欠着身子,压过了茶几,用手指在下朱小七的鼻尖上,一摸,便将那点炭印子擦掉了。

  然后向朱小七一伸手指,只见他食指指肚子,一点淡淡的黑晕,段融笑道:“那……在鼻尖上……”

  朱小七有几分羞涩地笑了,她荔枝般鲜嫩的红唇里,一颗颗小白牙在唇舌间跳跃着,像远远的,游走在田野间的一只只的小兔子……

  段融画朱小七这幅画,只用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因为朱小七这种女孩,也是一种类型客户,就是偏娇小型的,这种客户怎么画,段融早已经研究得很透彻了!

  此时,可谓手到拿来!

  朱小七接过画来,看着那画中的自己,眼睛发亮,一个劲儿直笑……

  哪个少女不爱美呢!

  女子对美的痴迷,大约就跟男人对权势地位的贪恋是一样的!

  都被刻在最原始的基因深处!

  萧白鲛在自己的闺房里,目送着段融和朱小七出去,她的目色随即黯淡了下去……

  她身体不好,常年都是呆在房里,出去游玩尚且不可,跟别说像姐姐萧玉一般,饮马江湖了……

  父亲虽是总教习,但对那些学徒,都是冷脸冷肠的,教一批,走一批,唯独对段融例外。

  上次竟然还留他在家,吃了顿便饭。

  也是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熟悉,她这次才敢让朱小七叫了段融来作画。

  只是,方才她在房中和段融聊天时,发现那抹缠绕在她心底的黑暗的孤独,竟然短暂地消散了些……

  她一直以为,她已经沉入那黑暗的深处,不可救赎,但现在,她竟然隐隐看到了光……

  那光能透过黑暗,驱走她的孤独!

  可是,她却有病症在身,根本就命寿不长!

  想到此处,她便一阵阵的揪心!

  小七虽说是个丫头,但却能健康地活下去,以后可以嫁人,可以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但是,她……

  萧白鲛想到此处,伤痛像洪水一般淹没了她……

  她的心防溃散,身体不由地抽搐起来,两眼向上翻着,嘴角开始吐出白沫……

  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朱小七正拿着画直笑,忽然便听到了东侧里间内,噗通一声响!

  朱小七顾不得手中的画,施展身形,侵掠如火,一闪而过!

  那幅画在明亮的堂屋中飘荡,晃了几下,便飘落在了地上。

  里间里,随即传来了朱小七惊慌的叫声,那叫声中有隐隐的哭腔!

  

  “老爷,二小姐抽了!”

  段融刚目色焦急地冲过去,萧宗庭就也冲了过来,一把就推开了段融。

  朱小七将裹了棉布的乌木筷子和针囊过了过来,萧宗庭立马伸手接了,声音嘶哑道:“去找顾大夫!”

  朱小七看到萧宗庭的目中有浊泪闪动,身形一晃,就蹿了出去!

  萧宗庭先用乌木筷子,卡在了萧白鲛上下牙关处,然后翻开针囊,依次捏了七根银针,扎在了萧白鲛的七处穴位上!

  这是顾素修,特意教给萧宗庭的急救针法,为的就是在紧急之时,施救萧白鲛。

  往常,如此七针下去,萧白鲛的抽搐就会减轻,呼吸也能平稳些,便可等到顾素修过来救治!

  但,今日,这七针下去,萧白鲛的抽搐还是很严重,呼吸越来越急促,口中一直吐着白沫,两眼更是越翻越厉害……

  竟是,眼见就要断气了!

  萧宗庭看着女儿如此,顿时两腿瘫如烂泥,哭叫道:“白鲛,你不能走!你给我回来!爹,不许你走!你给我回来!你听到没有?”

  段融忽然扑了过来,捏起针囊里的银针,毫无迟疑,手法娴熟,一针一针地扎在了萧白鲛的额头和前后脖子的数个穴位上。

  萧宗庭回过神来,刚想阻止,忽然便看到萧白鲛的呼吸恢复了一些,翻着的眼皮也不那里厉害了,浑身的抽搐也在减轻……

  竟像是缓过了一口气!

  萧宗庭情绪稍安,此时他无瑕去管,段融如何会针灸之术,他只是喜极而泣,泪水不止地流下,他不住地用手擦拭着萧白鲛嘴边的白沫,生怕那白沫流进了鼻孔,挡住了萧白鲛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顾素修在朱小七的推搡下,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他一看萧白鲛身上的银针,目色一动,惊道:“这针是谁扎的?”

  萧宗庭瞟了段融一眼,道:“先救人!”

  顾素修缓了口气,看了看,萧白鲛的呼吸暂时稳住了,才抹了把额头的汗,放下药箱,道:“你俩先出去,让小七在这儿帮忙就行。”

  段融随即搀扶着两腿发软的萧宗庭,一瘸一拐地出了里间,来到堂屋,段融扶着萧宗庭坐在了一张太师椅上。

第61章 一个故事

  萧宗庭坐在了椅子上,嘴唇却依旧在颤抖着,脸上挂满了泪痕,这个经历生死的老头,心绪此时竟还未平复。

  段融端起茶几上的瓷壶中,倒了一盏清水,递在萧宗庭面前。

  萧宗庭的手有些哆嗦地,将茶盏送进了口边,连着呷了两口后,情绪才慢慢缓解下来。

  萧宗庭看着面色亦有几分忧虑,而站在一旁的段融,开口问道:“你与谁,学得这针灸之术?”

  方才要不是段融及时出手,萧白鲛只怕真的就要去了……

  段融轻叹了一口气,将早已经准备好的故事,用缓慢而深沉的语调,慢慢地讲了出来。

  “大约我十来岁那年,我年附近来了一个邻居,是一个背已经有些佝偻的孤寡老人。”

  “我看他一人独居,做起事情来,手脚也不方便,有时候会在野外摘了些果子给他。”

  “偶尔也会过去帮他劈柴、挑水,做些杂活!”

  “这样相处了几个月后,他便开始教我画画和针灸。”

  “大约教我一年多的样子,有一天,这老头就忽然消失了。”

  “我问遍附近的邻居,没人知道这老头去了哪里?”

  “现在六七年过去了……我再没见过他……”

  萧宗庭在段融语调缓慢的讲述中,情绪已经彻底地平复了过来,他长吁了一口浊气,抹掉了脸上的残泪,道:“那老头怕有些来历……这也是你小子的机缘!”

  他给段融,内息第二重单方的那晚,就发觉段融对人体穴位很是熟悉,当时已经有些诧异,只是不曾细问。

  却原来,这小子还有这段经历!

  这孩子不光让他大慰晚怀,而且还救了白鲛一命,也算是他萧家的福将了!

  萧宗庭自然毫不怀疑段融的故事,毕竟无论是画画还是针灸,可都是段融实打实展示出来的本事。

  要没人教他,难不成这本事,能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成?

  两人聊了一会儿,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顾素修就从东边的里间走了出来。

  头发花白的顾素修,步履有几分沉重,他的额头泌出了一层细汗,双目也有几分萎靡的神色。

  显然这番对于萧白鲛的救治,极其耗费他的精力!

  “顾兄!白鲛,她人如何?”

  萧宗庭一见顾素修走了出来,立马就站了起来,面容焦急地问道。

  段融站在一旁,亦是目色关切地看着顾素修。

  顾素修的嘴唇动了一下,但却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段融。

  段融立马会意,顾素修并不认识他,他接下要说的话,很可能,不仅事关萧白鲛的病情,甚至也事关她的生死。

  这样的机密,是不适宜,宣于外人之耳的!

  段融虽然也担心萧白鲛的安危,但他明白,自己已不便在此多留了!

  “萧老,我还有些要办,稍晚些,我再看看望二小姐。”段融向萧宗庭一揖,又转身向顾素修一揖,便转身离开了。

  萧宗庭此时心系萧白鲛,并未在意段融的离去,只是拿眼神催促着顾素修。

  顾素修叹了一口气,才在身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向后依靠,叹息道:“萧兄!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白鲛这孩子……这次虽然救过来了!但是要再有这么一次……只怕就……”

  顾素修说着,又是摇头长叹。

  萧宗庭闻言,顿觉五雷轰顶,两腿一软就摊在了椅子上。“白鲛……她……”

  萧宗庭好险扶着把手,直了直身子,眼中浊泪又滑落下来。

  “顾兄,白鲛要是去了,那就是剜了我的心啊!你好歹救救她啊……”

  “白鲛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是萧兄……她这病,怕是天数啊!”

  顾素修稍坐了一会儿,恢复了些体力,便开了方子,让朱小七拿着单方去生药铺子抓了药回来。

  这药有散风益气,养血通脉的功效。

  朱小七抓了药回来,立时就在厨房里煎了。

  顾素修看着萧白鲛将药服下,不过一刻钟时间,便呼吸沉稳地睡去了,脸色也恢复了生机。

  顾素修又嘱咐了萧宗庭几句,便起身告辞了。

  萧宗庭亲送他走出。

  “萧兄,方才我进来时,白鲛两额和脖颈前后的几针,是谁给扎的?”

  “就是方才站在我身边的那孩子……”萧宗庭虽然回着话,但显然有些魂不守舍。

  顾素修略微沉吟。“那施针手法,跟我家的这门梅花针法,倒有几分相似……”

  

  顾素修乃是医学世家,他的这门针法,还是他祖父亲自传授于他的。

  而且这门针法还略有些来历,据说是一百年前的一位暗器高手所创,其内含有针灸和暗器的两种融合的手法,其实还颇为难练的。

  他少年时,为练这门针法,还真吃了许多的苦头。

  “那孩子……说不定和我,还有些渊源!”顾素修这才回想着段融的面容,只约略记得是个面色黧黑,身形精壮的少年。

  “哦……他是……今年新收的学徒镖师……”萧宗庭正焦心于萧白鲛的病情,对于顾素修说的什么针灸手法,哪里听得进去呢。

  顾素修见萧宗庭心不在焉的失魂摸样,知他因女儿的病情受了打击,便不再多言,作辞而去。

  这边,段融出了萧宗庭的院落,便来到了演武场,站桩直站到了申时。

  段融见时辰到了,便回到宿舍,擦洗了身上的汗,随即化身为人体货架,往西大街的歪脖柳树那去了。

  颇为轻松地完成了一个时辰的画画工作,段融在黄昏的天色中,收摊回去了……

  他回源顺镖局的路上,特意绕道去了一家点心铺子,买了些桂花糕和蜜饯。

  段融回到源顺镖局,先将画具放在了宿舍,现在虽是食堂放饭的时辰,但段融并未去食堂,而起提着两包用干草纸包好的桂花糕和蜜饯,往萧宗庭的院落去了。

  段融一进院子,便看到外院的厨房里,朱小七正在坐在炉灶前的一马扎上,烧着火呢……

  香喷喷的饭食味已经弥漫了开来……

  段融咽了下口水,走进了厨房,小声叫道:“小七。”

  朱小七回过头来,炉灶里的火光映红了她的脸,如满面桃花一般。

  “你怎么来了?”

  “二小姐,好点了吗?”

  朱小七两手一掰,几根细柴便被折断,塞进了炉灶里,她叹了口气,道:“已经睡下了……她那是老病症了……只是今年闹得有点凶!”

  朱小七并不知道,萧白鲛的病情严重,她还以为跟往年一样,闹一闹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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