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歪歪小虫
这座宅院的布防巡逻,竟然颇为严密,不仅外围附近就有多处卡点和巡逻,院内的守卫更是森严。
这绝不是一个废弃查封的宅院应该有的布防力量。
在那队提着灯笼的黑衣人消失在高墙那头的拐角处的瞬间,段融的身形,便快若鬼魅,从白荣方才翻越进入之处,一纵而落,越过了高墙。
段融如落叶便轻飘落地,近乎无声,然后他便施展身形,在暗影和遮蔽物的掩护下,向某处慢慢逼近。
白荣来到了后院的凉亭假山旁,只见在几盏灯笼的昏黄灯光照耀下,可见十多个身影,零零散散地坐在各处。
有三人坐在凉亭内,有两人盘坐在假山上,还有几人坐在假山前的草地上。
有一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一见白荣,便笑道:“你看荣老弟那白嫩的脸蛋子,真他娘的水灵。”
此人语毕,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白荣脸色一寒,眼神剜了那大汉一眼。
就在这时,只见庙祝许东阳,穿着道袍,从凉亭后面,缓步走了过来。此时,节令还是冬日,气温寒冷,许东阳的道袍里面,显然还穿着厚实的棉衣,将原本宽松的道袍,给撑得鼓鼓的。
许东阳走到了那凉亭里,坐在了一张石椅上。他喘着粗气,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灌进了喉咙里。
凉亭边的横木上,坐着一颇为肥硕的中年人,他看着许东阳,道:“老许,你不行就少来几次。我看一个月两次,你好像有点吃不消啊!?”
那人说完,便哈哈一笑。
许东阳也一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哪能少来呢?最近刚弄了些补药,才开始吃,效果还没显出来。等一阵,效果上来了,别看我老,说不定比你小子还威猛呢。”
“是吗?依我看,你别搞得虚不受补了。”
“你这小子,怎么一个劲儿地咒我。你把你闺女拉过来,你看我是不是虚不受补?”
“你……”
那肥硕的中年人眼见就要发怒,坐在许东阳身侧的一脸色阴沉的瘦削之人,忽然沉声道:“行了!你俩说着说着怎么还吵起来了?”
许东阳冷哼了一声,将脸撇了过去。
那瘦削阴沉之人,看着许东阳,问道:“老许,你消息灵通。魏雨田这儿的这座坛城,不是已经不怎么用了吗?怎么今日的晚宴,又来这边了。是不是发生了啥事了?”
魏雨田的这座旧宅院,在沈焰柳手中,就已经被官府收剿,不过一直废弃不用。
在孙乾接任县令后,便将此处重新利用了起来。此处本就是官府收剿的宅院,他直接动用官府的力量,将这宅院划封为禁地,然后在内部重新整修了一番。
毕竟,他要将贤古县打造成秽血教的据点。如此,就必然得有大量的秽血教教众,要暗中进入贤古县内。
那这些教众的修炼问题,他就必须解决,要不然如何能留住人?又何如能有口碑去招揽其他人来贤古县呢?
这么一来,魏雨田的那座坛城,就成了一众秽血教徒的聚集修炼之处。
但很快,随着进入贤古县的秽血教教众,越来越多,魏雨田的那座坛城,就显得有些小了,不太够用。
故而,孙乾才和阮凤山商量,在源顺镖局的封库旁边,重新建了一座更大的坛城,以解决大家的修炼问题。
庙祝许东阳,听到那人的问话,只冷冰地答了一句不知道,便不再言语。
那人看了许东阳一眼,神色显然有些不快。
其实,许东阳是知道些头绪的。
今日天还未亮,就有密探过来找他,让他用飞鸽传书,将一封密信传到渊阳堂口那边。
那密信的内容,许东阳看了,是让堂口那边,帮忙从府城衙门那里,查一下,段融和萧玉的身份,是记名弟子还是外门弟子?
加上半个多月前,萧玉的爹,在源顺镖局,闹出了那么一档子大事。
许东阳一看那密信,就领会了背后的意思。
但他是个嘴很把门的人,不该透漏的信息,他连一个字也不会乱讲的。
就在这时,那假山之处,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接着便有一扇石门打开。
那石门甫一打开,便有一个个的黑衣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些黑衣人的肩头,都扛着一个鼓鼓的麻袋。
见到那麻袋的瞬间,周围之人,都是目色一阵狂热。那麻袋中,装得是什么,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在一众黑衣人之后,有两人缓步走了出来。正是孙乾和阮凤山。
一见他们二人出来,周围之人,立马从各处围了过来,抱拳,道:“大哥,二哥!”
“各位兄弟,别来无恙啊!”孙乾和阮凤山,亦是笑着,抱拳还礼。
阮凤山忽然看到了人群中的许东阳,目色微微一动,道:“老许,发往渊阳堂口的密信发出去了吗?”
许东阳道:“天还未亮,就发过去了。”
阮凤山闻言,点了点头。
许东阳本来是他手下的人,孙乾在重新搭建队伍时,把他也留了下来,让他继续负责,贤古县和各地秽血教组织间的联络任务。
这个任务,其实颇为重要。这许东阳原本就干得不错,而且为人机敏严禁,嘴也把风,正是适合这个位置的人选。
这里的十四个人,每个人都掌管着贤古县的一处势力,基本都是真气境的强者,只是许东阳一人,武功平平,不过他的秽血神功,却也成就了第二重,在一般的战斗里,自保还是没啥问题的。
在不远处的一处黑影里,在阮凤山出来的瞬间,段融的眉头便微微一蹙。
三年未见,阮凤山的样子,倒无甚大变。
在黑暗中,段融喃喃道:“东家,没想到,这再见之时,我们竟已经是不死不休的仇家了!”
段融不仅注意这阮凤山,也用神识仔细地扫过了他身侧的孙乾。
孙乾身材瘦小,目色深邃,眼前的这个孙乾,似乎渐渐唤醒了段融心底的那个模糊的影像。
这边的众人,见人已到齐,便一同往密室坛城而去。
段融在众人走远后,才用神识仔细地探查一番周遭的环境,便跟了过去。
密室的入口,竟还是原来的那间厢房。
厢房门口只有两个黑衣人,提着灯笼,在那守着。
如果以段融三年前的神魂强度,他要想看到密室坛城内的情景,就得绕到了厢房后面,将神识向下穿透,才能探知得到。
但现在已然不同,他只需远远躲在此处树影里,那厢房下的密室坛城,已经能“尽收眼底”了。
魏雨田的这处密室坛城,三年前,孙乾就着人,整饬修整了一番,但基本的规制,并无大动。
一众人,缓步走进了坛城内。孙乾和阮凤山走在最前面。
一进坛城内,许多人的呼吸都微微一滞,小腹处更是涌起了一股燥热来。
庙祝许东阳,更是一瞬间,就圆睁了双目,死死盯着那坛城中央的祭台上,再也挪不开自己的眼睛了。
此时,只见那祭台上,竟然放着十四具赤条条的裸女。她们都一丝不挂,昏迷在祭台上。
这些裸女就是方才那些黑衣人,用麻袋扛过来的。
这些人中,只有一人,此时的脸色,却很是难看,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般。
这人就是走在人群最后面的白荣。对于他这种龙阳之好的人,每次碰女人,他都想吐。但为了修炼秽血神功,他又不得不做此事。
虽然许多人都情欲膨胀,但是修炼秽血神功,是有严格繁复的祭奠五通神的步骤的,他们必须一步一步来。
祭拜、烟供、法器,一步都不能乱的。
很快,密室内就浓烟弥漫,几乎遮蔽了人们的视野。也只有到了这个程度,烟供才算是完成了。
许东阳看着浓密弥漫中,若隐若现的祭台,心头闪过一抹遗憾。每次到了这个最让他亢奋的关口,都是烟雾弥漫,啥也看不见,而每次一旦烟雾散去,那些活色生香的女人,却又全都变成了干尸。
他每次完事后,都有些恍惚,那些和他发生那事的,是不是本来就是这一具具干尸呢?
在浓雾翻滚中,一众人等,从不同方位,向中央的祭台走去。
很快,祭台之上,便传来了此起披伏的惨叫声……
那些惨叫声混杂在一起,凄厉如裂帛。
此即所谓的晚宴也!
段融在那黑暗中的树影里,脸色有些难看,虽然密室坛城里,浓烟滚滚,里面的那些人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在段融神识笼罩下,他却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种污秽不堪和诡异邪恶的场景,实在是有些冲击段融的心理防线了,他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恶心来。
要不是他害怕错过,重要的信息,他真想把神识给撤回来。
方才在假山那里,阮凤山问许东阳的那句话,就让段融的警惕心大起。
发往渊阳堂口的密信到底是什么?
而且是今日天还未亮发出去的。而他和萧玉,是昨日下午进的贤古县。
时间如此紧凑,段融隐隐觉得,那封密信,应该是跟他和萧玉有关的。
第367章 毒策
密室坛城内,这帮家伙,整整折腾了一个多时辰。
待滚滚浓烟逐渐散去,坛城中央的祭台上,就只剩下十四具干枯的尸体了。
这些人一边整理着衣衫,那边的石门也已经缓缓打开,一众黑衣人已经走了进来,将祭台上的女尸,抬了出去。
一众人整理好衣衫后,便缓步走出密室坛城,但他们并未沿着石阶走出去,而是脚步一拐,来到了坛城旁边的另一间密室。
这已经是他们这伙人,晚宴后的惯例了。这晚宴半个月一次,除了修炼以外,还有就是在一起议事了。
这十四人,都是各方面势力的掌舵者,半个月碰一次头,一来是向孙乾汇报一下各方面的进展,二来,若有什么疑难杂事也可以在此时提出,大家好群策群力。
此间密室内,只有石桌石椅,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那张石桌,很是宽大,几乎站起了密室将近一半的面积,十四张石椅则围着石桌摆放。
众人甫一落座,便有几名婢女,用有特制的银盘和银杯子,捧着参茶,一一放在众人面前。
那婢女将银杯参茶,放在许东阳面前时,许东阳盯着那婢女的白嫩的脖颈处一阵猛瞧,方才在坛城内的亢奋,还未从他心里褪去。
许多人看着眼前的银杯参茶,都是目色一动。
这可是上百年的血参,泡出来的参茶呢。这玩意可是不容易弄到的。
而且孙乾为了让大家安心,特意用了银杯承茶。众人都一边啜饮着参茶,一边感激着他的心意。
接着,他们便开始议事,还是按照惯例,他们一一按顺序,向孙乾汇报。
孙乾脸上笑眯眯地,手指肚一边摸索着银杯的边沿,一边仔细地听着他们的汇报,他不时会停下来问几个问题。
不到一个时辰,十多人都已经汇报完毕了。
他们各自接手自己的那摊事的时间都已经不短了,最晚进入贤古县的徐殿,也已经接手兵器铺子将近一年的时间了。
各种的业务,早已经上了轨道了。
众人汇报完后,一般情况下,孙乾都会给他们一些建议,不是一个汇报完后,他就说一个,而且等所有人都汇报完了,孙乾才会集中说出来。
他到这时说话,是从来不点名的,而且常常三言两语,就能一语中的。虽然他并未点名,但说的是谁,那人却是一听就知道。
这也是众人服膺他的原因,就这份心思和心智,他们任谁也做不到的。
众人都等着孙乾听完汇报后的建议,孙乾却咳嗽了一声,道:“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想给兄弟们商量一下。”
孙乾忽然看了阮凤山一眼,道:“凤山,还是你来说吧。”
阮凤山道:“是,大哥。”
围着石桌而坐的众人,都脸色疑惑地看向阮凤山,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阮凤山道:“众位兄弟,这事其实还是有些棘手的。你们也都知道,半个多月前,我源顺镖局发生了叛乱,还好有各位兄弟助力,当晚就把发难之人,尽数诛灭!”
“但是……”阮凤山话头一转,说道:“镖局带头闹事之人是萧宗庭。他有一个女儿叫萧玉,还有一个徒弟叫段融。三年前,他们都成为宗门的记名弟子。就在昨日下午,他们已经回到贤古县了。”
徐殿呷了口参茶,道:“三年前,就进入宗门了。那他们现在回来,到底是记名弟子还是外门弟子呢?”
阮凤山看了徐殿一眼,道:“徐老弟,真是一语问到关口上了。”
“这事,我已经让老许发密信给堂口那边了,估计这两三日就会有消息过来。不过……”阮凤山说道此处,忽然语气有些沉重。“据我的了解,那个叫段融的,应该有很大概率,会成为外门弟子的。”
这时,孙乾忽然道:“如果他们都是宗门遣散的记名弟子,那就好办多了,我们围攻之下,直接将他们抹杀就可。但要是外门弟子的话,比如那个段融,我们就不能不投鼠忌器了。一个外门弟子,三年放归,刚回乡探亲就被杀了,此地虽说偏远,宗门恐怕也会大力稽查,于我们大为不利啊!”
阮凤山接腔道:“大哥和我商量的意思是,能不能做个局,将其吓退。”
孙乾笑道:“正是此意。兄弟们有啥想法建议,不防说说。”
“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