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歪歪小虫
但是,他是要干什么呢?
他绝不是要杀自己!
那么,他到底在干嘛?
如果不清楚对方要干什么,段融就无法明晰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就在段融目色闪烁之时,那黑斗篷里忽然传出了一声轻咦声。
因为杨思铉看到段融的双目,此时依然在灵活闪动着。
就在杨思铉那声轻咦响起的瞬间,段融如同被点了一下一般,瞬间就反应过来了。
他目色忽然一滞,眼神立即就变得痴呆茫然起来。
看到段融的双目变得痴呆茫然起来,杨思铉的脸色也终于恢复如常了。
他对段融用的,乃是寒阴手中的照魂印!
这乃是一门控魂的秘术!
此术极难修炼!
要不是十多年前,他坐上了裁决宗正司的司座的位子,他还真不愿在这门秘术上,下这么大的功夫。
杨思铉手摸着段融的头顶,他看着段融有些茫然痴呆的模样,忽然开口问道:“商象语第二炉炼药,是否炸炉?”
段融目色犹然呆滞,吐字似乎也有几分含糊。“没有炸炉!”
杨思铉再问:“他炼的是什么?”
“不知道!”
杨思铉将方才问过的问题,又全都重新问了段融一遍。
段融虽然目光呆滞,但回答却与先前,毫无出入。
杨思铉忽然继续问道:“潘雍盗取药物之事,你是否早已知晓?”
此时,在段融的识海内,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堪堪稳住身形的虚影,竟再次成了溃散之势……
眼见那团模糊的灰影,在大手印的威压之下,在一点点地散掉……
段融很清楚,一旦那灰影散掉,控制自己的神魂空间的就是那方大手印了!
到那时,自己就会陷入神识昏昧之中,那穿着黑斗篷之人,问他什么,他就会答什么。
甚至关于他杀了潘雍,割掉潘雍的脸皮,幻化成他的样子,盗取药物的事,也他修习胎藏经的事,到了那时,他都会毫无保留,全部说出来。
如此的话,他就是死路一条。
他必须撑到最后。
段融目色呆滞,喃喃道:“我不知晓。”
“那六种珍稀药物都与胎藏经有关。他是为谁盗取的?谁在修炼胎藏经?”
段融道:“我不知道。”
杨思铉的目色闪动,他后面问得一连串的问题,段融都是说的不知道。
他丝毫不怀疑段融在故意隐瞒什么,因为没有人能在照魂印下撒谎!
凡是中了照魂印的人,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也就在这时,段融识海内的大手印下的那团灰影,彻底溃散了……
在那团灰影消弭的瞬间,段融的全身都一阵痉挛。只是他的身体被杨思铉的法则之力笼罩着,完全动不了,故而看不出来罢了。
杨思铉看着段融眼神茫然的样子,微微叹了口气。
段融毕竟是今年刚进山门的记名弟子,他在商象语身边也不过一个多月而已,许多事情,他不清楚也属正常。
杨思铉心头一动,便将手从段融头顶拿开了。
就在杨思铉撤去手掌的瞬间,段融便颤如筛糠,倒地昏死了过去。
杨思铉的脸埋在黑色斗篷的阴影里,他瞥了昏倒在稻草堆上的段融一眼。
他知道这是中了照魂印后的自然反应,这些人的神魂受到损伤,需要连睡好几天,才能慢慢地恢复过来。
杨思铉缓步走出了牢房,杨易跟在其身后,锁上了牢门。
段融倒在稻草堆上,他是真的昏死了过去。
杨思铉哪里能料到,一个刚进入宗门的记名弟子,竟然能在他照魂印下,神魂不散,撑到了他问完话为止。
他更料不到,段融已经成就了第十一层的胎藏经。
要知道,胎藏经,何其难以成就!即便是宗门里的那些核心弟子,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人,能成就到第八层呢?
神魂与精神力的增长,本来就是水磨工夫,一丝一缕,点点滴滴的积累。
穷数年之功,才能逐渐成就一层胎藏经。
像段融那般,一夜一层的,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恐怕他说出去都没人信呢。
杨思铉与杨易出了地牢,再次回到了山坳中的竹楼里。
一路上,杨易都在低头沉思着,他踩着吱吱呀呀的梯子,走进了房间内,抬头看着杨思铉,问道:“司座,那潘雍盗取珍稀药物,是否就是商象语指使的呢?”
杨思铉在衣架前,脱掉了他的黑衣斗篷,看了杨易一眼,道:“那六种药物都是修炼胎藏经的辅助药物。虽然它们也有其他的药效,但六种全都是修炼胎藏经的辅助药物,这绝不是巧合。”
“商象语手中,又无胎藏经,他要这些辅助药物何用?”
“若他能得授胎藏经,只要按部就班地修炼几年,最多也就是十几年,结旋的桎梏必然可以突破。根本不必冒险去修炼那什么九幽大藏术,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可惜,胎藏经乃是本门至宝,只有核心弟子方得传授。商象语虽是药师,但终究还是没有这个资格。”
杨易眨巴着眼睛,目色沉思道:“那既然如此,潘雍他盗取那些修炼胎藏经的辅助药物,乃是为何呢?难不成,他自己得到了胎藏经?”
杨思铉看着几案上的烛光,目色深邃地说道:“这恐怕要逮到他,才能知晓了。”
杨思铉已然发觉,商象语和潘雍此案,迷雾重重,许多地方都不是仅靠推理就能探知的。
虽然对段融的盘问,解开了几个谜团,但段融毕竟只是个刚入山门的记名弟子,所知不多,此案许多地方依旧在云山雾罩之中。
要向彻底堪破迷雾,只有抓到商象语和潘雍。
至于这两人,到底是各自行动,各有阴谋,还是说潘雍只是商象语的傀儡,收其指使行事。关于此点,杨思铉一时也无法彻底堪破!
段融在稻草堆上,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涨潮的潮水一般,一点一点地重新涌入了他的身体内。
在某个瞬间,他忽然再次获得了对身体的掌控,陡然睁开了眼睛。
在他睁开眼睛的瞬间,脑颅中便一阵大痛,直欲裂开一般。
段融抓住自己的头,痛苦地闷哼了一声。
段融对面牢房,那个两肩琵琶骨被铁链子穿透的老者,见他竟然这么快就醒来了,有些好奇地扯着哗啦啦的铁链子,把脸贴到了临近走廊的圆木栅栏上,道:“小子,你中了杨思铉的照魂印。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段融瞥了那老者一眼,他此时并无闲聊的兴致。
他的神念都沉入了自己的灵明识海内了。
只见识海内,似乎一切都已经恢复如常了。
那虚影依旧在苍穹中央,盘膝而坐,十一枚星体,熠熠生辉,在围绕着他缓慢地旋转着……
只是那虚影,却明显淡薄了许多,虽然还是模糊的人影轮廓,但显然不如之前凝实了。
段融不由地叹了口气,看来那一记大手印拍下,他的神魂受损不小,看这样子,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恢复的。
段融又瞥了一眼,苍穹角落处的那坍缩的血核,便神念一动,退出了识海。
段融退出识海,目色有些萎靡地扭头看向走廊对面的那间牢房里的老者。
老者一见段融看向自己,立马从地上坐了起来,道:“小子,我看你年纪轻轻的,模样也周正。你到底犯了什么大案?竟然惹得杨思铉亲自审你,而且还对你动用了照魂印?”
段融没有任何回答他问题的意思,他直接问道:“方才他们离去时,问我的最后的那个问题是什么?”
老者眼珠向上翻了翻,似乎过了会儿,才回想了起来,道:“好像是问……他是为谁盗取的?谁在修炼胎藏经?”
段融闻言,暗松了一口气。
他果然还是撑到了最后。
其实,回答完那个问题后,他的意识已经溃散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不记得了。
彼时,他已经完全在魂照印的控制下了。如果,那人继续问他什么问题,他一定会如实答复。
不过很显然,他已经问完了。
段融问对面的老者,不过是想确认一下。他基本也料到自己已经过关了,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好端端地在这牢房内醒来。
段融得了答案,便躺在稻草堆上,头一歪,就要睡去。
老者一见他这样,便道:“小子,礼尚往来,懂不懂?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的呢?”
段融道:“改天。我头疼。”
段融说完,便沉沉睡去了。
他是真的头疼,照魂印损伤了他的神魂,他且得疼几天呢。
老者颇为不满地嘟囔道:“你这小子,真不厚道。老子闷了一个多月了。好不容易,碰到个活人,还是个不爱讲话的闷葫芦……”
不过,他也是尝过照魂印的,那滋味,想起来他就头皮发麻,简直比在地狱滚刀床还难受呢?他也知道那照魂印的后遗症,得好几天才能消弭,那小子此时正是头疼得厉害的时候呢。
那老者见段融已经睡死,只得自己又躺回了稻草堆里去了。
湖阳府,苍台县。
商象语就住在此地的一家破落的客栈里。
商象语的老家,其实就在距离此地不过二十多里的桐河县。
但商象语并未回桐河县,老家毕竟熟人多,人多眼杂,容易暴露。
他此次是要寻觅秽血教,并想办法加入他们,行踪还是隐秘些好。
他之所以回到了这湖阳府,是因为这里的风俗掌故,他甚是熟悉,无论是找人,还是潜藏,都能得心应手。
而且这湖阳府,苍台县,两年前就爆出过一起秽血大案!
他相信,两年虽然被扫荡过一次,一定还有残余的秽血教徒,他们这两年来,也一定在暗中发展着教众。
商象语想,与其大海捞针,不如在此地,多方探查,机会还更大一点。
商象语的形容已然大变,他将长发断了半数多,而且余下的发丝都染黑了,盘了个发髻,他白净的脸上,也沾了一圈络腮胡子,乍一看,都像一个江湖莽汉一般。
他如斯形貌,要是穿一身短打就更配了,但他的手脚都满是诡异的皱皮,太过扎眼,便只得穿了长袍,戴了手套,平素他的双手都是藏在袍袖内的。
这日,商象语,在巷弄口的面摊处,吃了一碗阳春面,便在街市上闲逛起来。
他一边走着,一双冷芒闪动地眸子不时扫过街市上的一张张人脸,秽血教这几年的发展很是隐晦,基本不在外显露,但商象语却也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们修炼秽血神功,却是需要处女的破身之血的。
商象语觉得这一点也许就是他的一个突破口。
商象语晃着晃着,便来到了城门处的那贴告示的地方。
只见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了。商象语挤在人群中,向那墙上的告示看去。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他的周身便陡然一冷。
只见最新贴上的海捕文书上,竟然写着,全境通缉,宗门记名弟子潘雍,罪名是盗窃宗门珍稀药物。
而那海捕文书上的画像,显然就是潘雍本人无疑。
商象语心头纳闷。
这潘雍怎么可能盗窃宗门的珍稀药物呢?
他这才出来几天啊?这家伙中了自己的虫蛊,哪还敢如此胡来呢?
但是,这海捕文书上,却是盖着太一门和神云府大理寺的两方大印,显然不是作假。
第344章 初阶荧惑
商象语回到客栈后,反复思量,还是理不出头绪来,不过他很快便把此事放在一边了。
他的时间有限,三十六枚血春丹最多也只够他撑大半年而已,而这中间还不知有多少变故,他根本无暇它顾。
日月穿梭,转眼间,便是一个多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