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歪歪小虫
两人也不再废话,各自跳上了演武场的一角。
萧玉略一抱拳,便喝道:“栾师弟,看招!”
只见萧玉,内息灌注,衣襟鼓荡,身形如燕似蝶,她一出招,就施展了云蛇步,加上她的小成境界的五虎群羊刀,顿时围着栾豹,刀光如水。
演武场的外围,顿时响起了一片喝彩声来!
栾敬付站在那里,脸色已经很是难看。两人一出手,他已经看出了,栾豹绝不是萧玉的对手。
栾豹身处萧玉的刀影围攻中,只能勉力防守,左支右绌,但他的内息,显然也没有萧玉浑厚,每一次兵刃相接,他的虎口都隐隐一震,如此久战之下,他必败无疑。
两人招式极快,刀影忽闪,兵刃交接的声音,如爆豆子般乱响一片。
萧玉知道,只要再这样兵刃交接下去后,待栾豹的虎口震麻,她就能一举打飞栾豹的兵刃。但萧玉不想如此,她忽然压制了自己的内息。
如此一来,栾豹觉得震颤越来越剧烈的虎口陡然一松,他立马抓紧了兵刃,和萧玉重新拼杀了起来。
场外观战的阮凤山、栾敬付、萧宗庭都目色一动,他们显然看出了端倪。
段融用神识扫视,看的更是真切。
萧玉在经脉间鼓荡的内息,明显缩回丹田了一成以上。
“萧玉,这是在放水?”段融的目色中闪过浓重的疑惑。
就在段融不解之时,演武场上,萧玉忽然身形侧转,刀影一闪,便从栾豹的招式空当中,一刀刺中了他右侧大腿,栾豹吃疼后撤,但他的伤处已经血流如注……
第235章 萧玉的心思
萧玉见已经刺伤栾豹,也随即跳开,抱拳道:“栾豹师弟,承让了!”
栾豹的脸色,很是难看,但他技不如人,却也无话可说。
栾敬付站在演武场旁,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他一下子就洞悉了萧玉的心思,不由怒火中烧,他看着演武场上,衣襟飘飞的萧玉,心中骂道:“此女歹毒!”
栾敬付扭头看着不远处的萧宗庭,咬牙道:“萧老真是生了个好闺女!”
萧宗庭自然看的出来,萧玉是故意刺伤栾豹,不过栾敬付既然讽刺他,他不甘示弱,便回道:“栾豹也不错。”
萧玉方才,做得隐晦,只有阮凤山、栾敬付、萧宗庭、段融四人,看出来了,她大可以打飞栾豹的兵刃,不用伤他,就能胜之。
这样,也不影响栾豹接下来跟段融的比斗!
但萧玉却故意压制了自己的内息,不打飞栾豹的兵刃,而是寻机刺伤了他,她如此心思,自然是确保下一场,栾豹也赢不了。
在萧玉的立场,她是要确保段融能赢取名额。
但在栾敬付看来,萧玉就是针对栾豹,这是他素来跟萧宗庭不对付,此女在借机寻衅,替父出头。
演武场的外围,又是响起了一片响亮的叫好声,那些个镖师,自然看不出萧玉是故意刺伤栾豹的,一时都为萧玉的风采喝彩呢……别说他们看不出,就算是场上的栾豹此时也未看出来。
萧玉已经跳下了演武场。
栾豹却是捂着伤口站在那里。
阮凤山看着段融,道:“段融,该你了!”
栾敬付的眉心一跳,他相信。他看出来了,阮凤山也一定能看出来。但阮凤山却故意装不知道。这已经是摆明了,要让栾豹失了名额。
不仅是六万的银钱,让栾敬付肉疼,栾豹如此落败,他们父子也在镖局众人面前,丢尽了颜面。
段融此时更是有些尴尬。
他原本已经想好了卖破绽的方法,但因为栾豹的忽然受伤,却用不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再卖破绽就太明显了。
段融心头哀叹。这个萧玉,真是好心办坏事,净给他添乱。
他自然明白萧玉的心思,萧玉费尽心思伤了栾豹,就是为了让他赢下名额。
现在,萧玉这么一搞,还的确成了赶鸭子上架,他不想赢也得赢了。
段融磨磨蹭蹭地跳上了演武场,眼神有些哀怨地看向栾豹。“栾师兄,要不你先包扎下伤口?”
就在这时,栾敬付忽然身形一闪,冲上了演武场,一把抓捉栾豹,蹿了下来,道:“这场我们弃权,不比了。”
栾敬付说完,便带着栾豹走了,他走时一双毒蛇般地眼睛,狠狠地剜了萧玉一眼。
段融站在演武场中,视野宽阔,他注意到了栾敬付不善的眼神,顿时有些担忧地看向萧玉。
萧玉见段融看向她,也含笑望向段融。
段融能参加明年太一门记名弟子的选拔,她心头很是欢喜。甚至,栾敬付临走时,那阴狠的眼神,她也丝毫不在乎。
段融看着萧玉,却是心头暗叹:“这丫头真是莽啊!”
阮凤山笑道:“既然栾先生放弃了第二场比斗,那就是段融胜。两个名额得之者,段融、萧玉!”
阮凤山说完,眼神透出人群,望向栾敬付栾豹父子离去的背影,他此举不仅夺了栾豹的名额,也在镖局众人面前,挫败了栾敬付的威信。
而且,他心头早已经有了打算。
段融、萧玉就算能选上记名弟子,大概率也是三年后就回来了。毕竟,外门弟子岂是那么好选上的。
萧玉自不必说,从小是在镖局长大的。
而且通过这次报名资助,他和段融,也算是结了善缘,段融应该也会回到镖局。
那么,栾敬付之后的总瓢把子的位子,就会在段融和萧玉间产生了!
经过账房烂账的事,阮凤山也看清了,还是自己培养的人可靠。而且段融和萧玉,都是萧宗庭培养出来的人,他相信萧宗庭一脉的为人!
镖局的事,能稳住,他才好腾出手来,全力发展秽血教的分舵那边。
秽血教那边的好处,绝不是世俗的银钱功名能比的,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如此上心,不惜梳于打理镖局的业务。
而且,在合适的时候,他甚至会考虑拉段融入教,毕竟秽血教也需要新鲜的力量,更何况是段融这样的天才。
只要他想办法,让段融了解到秽血之术的神异,他相信没有任何人,能抵挡得了那种诱惑……关于这一点,他自己有很深刻的体会。
段融跳下演武场,便有许多镖师都开始围着他祝贺,有许多人段融平时都不怎么认识。
连萧宗庭看向段融的目光也有些变了,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拍了拍段融的肩膀,道:“段小子,干得不错!”
段融掀出烂账的事,萧宗庭是很是支持的,不光是因为扳倒徐寿贤对他有利,他也是觉得源顺镖局不能烂下去。
所以,方才在聚义厅对于阮凤山烧了检举信,不再追究,他是颇有微词的,但他也能明白阮凤山的考量,特别是阮凤山当众检讨了自己,并说了以后会亲自查账,萧宗庭这才将心头反对的话,压了下去。
在他看来,段融此次的功劳,显然甚大,因为他掀出了烂账,揪出了蠹虫,让源顺镖局回到了正轨,而不是一直霉烂下去……
其实,不光萧宗庭是这个心思,那些没有在烂账里获利的广大镖师们,大多也都是这个心思。
所以,他们才都来围着段融道贺。
经此一事,段融在镖局内,很是得了中下层镖师们的人心。
对于各位镖师的道贺,段融憨厚笑着,一一回应。
人群慢慢散去,段融扭过头去,萧玉已经跟着萧宗庭往自己院落走去了,段融远远地瞄了萧玉的背影一眼,便脚步匆匆地出了镖局。
段融离开镖局,便立马去了雪掩居找西门坎坎了,而此时西门坎坎正关了雪掩居的门,一个人在里面欣赏夏双双的胴体春宫呢……
段融过去时,石康正守在雪掩居的门口。
段融想进去,却被石康拦了,还说西门坎坎不在。
段融一看那雪掩居门户紧闭,石康又守在那里,显然是有猫腻,便在门口嚷道:“坎坎,你要是不开门,我就要闯了。我数三声啊……”
段融刚数到二,西门坎坎就打开了门,段融瞄了他一眼,见他的眼神有些萎靡。
段融走了进去,用鼻子嗅了嗅,四处看了看,狐疑地盯着西门坎坎,道:“你刚在干什么?”
西门坎坎的胖脸一颤,有些恼了。“我就不能有点自己的时间吗?”
段融忽然就大笑起来,好半天才止住了,道:“对不起,坎坎,我是真有急事。下次我一定注意哈……”
西门坎坎看着段融那不怀好意的大笑,顿时很是颓唐,他叹了口气,道:“什么急事?”
段融道:“那个……上次说报名的事?还有找士绅们的保举函……都办了吗?”
西门坎坎道:“还没呢。我爹前几天去府城了,这两天应该就能回来,不会耽搁的。”
段融心头一松,道:“没办的话。把钱退给我吧。”
西门坎坎惊道:“退?你不报名了?”
段融摸了摸鼻子,道:“我有别的渠道。”
阮凤山已经答应了,出钱给他报名,段融并不担心阮凤山会失言,他是当众应下的,如果他没能给段融报上,那就是在在镖局内,打他自己的脸。
第236章 魏雨田
徐福贤从镖局回府,立马叫来了儿子、儿媳,准备着往弟弟家奔丧吊唁去了。
徐福贤的儿子,因为自家的二叔死了,也是心里悲戚,但是两家已近二十年不来往,以往逢年过节,徐福贤也不许他过去那边。
而徐福贤又没在家,他儿子也不敢自作主张,但依然偷偷备下了孝衣和花圈,准备着等父亲回来,便劝说父亲一番。
徐福贤回府,见他儿子早已经备好了东西,不由地深沉叹息,道:“你能有此心,倒也是个节烈的孩子。我们兄弟不睦是我们的事,但他终究是你二叔。”
徐福贤的儿子儿媳,穿了孝衣,带了挽幛,花圈,徐福贤亲手写了一副挽联,一家人往往徐寿贤的灵前去了。
一番尽礼后,徐福贤竟也泪光涔涔,情难自抑。
他们离去之时,徐府的老管家叶天走了过来,深鞠了一躬,悲声:“大爷,你到底还是来了……”
叶天说完,竟不能自持,悲泣了起来。
徐福贤含泪看着叶天,道:“他走得急了,我们兄弟俩原本还有很多话要说……”
叶天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道:“大爷,老爷他给你留了一封信。”
徐福贤接过那厚实的信封,一看那封面的字体,心头就是一颤。
徐福贤回到府里,一个人在书房内,关了门,他坐在几案上,兀自端详了那信封上的字迹许久,才划开信函的封口,将十多页的信纸,从里面抽了出来。
徐福贤擦了擦脸上的清泪,伏案读了起来……
徐福贤读着读着,几次因为心绪起伏,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稍顷,又满目凄凉地坐了下去……
徐寿贤先是在信中,称赞兄长不和他交往是对的,自己的这条船早晚都要翻的。
有兄长在,总是还能把徐家支撑下去。
徐寿贤在信中,告诉了徐福贤,自己贪得的钱财已经尽数还给了阮凤山,料想阮凤山也不会与他家中的亲友故交为难。
徐福贤读至此处,终于明白了阮凤山为什么能够既往不咎,让镖局的同僚们,去吊唁徐寿贤了。
原来,徐寿贤已经将贪得的钱财,都还给了他。
徐福贤抚信长叹:“阿弟,你总算还留有些明智,知道留了后手,免了子孙们的灾殃!”
徐福贤继续读着,信中写道:“我那几房小妾,我死后,她们定不能守。告诉叶天,给她们些钱,把她们遣散了。至于那的两个幼子,直儿和函儿,就劳兄长多为照拂了。我在九泉之下,定日日为你们祈福。”
徐寿贤早年一直无子,也请过不少名医,一直无效,后来偶然吃了街上的一个癞头游医的几剂药,竟然有了效了。
他五十多岁,三年间,连得两子,算是他晚年岁月的一大畅事。
徐福贤看到此处,眼中又闪出了浊泪。兄弟阋墙,他也痛心,午夜梦回,常常辗转难眠。
徐福贤此时已经看到的信的最后一页:
“弟尚有一言,要告诫吾兄:我死之后,兄定能升总账之职。但以弟之浅见,兄长性情执拗酷烈,若任总账之职,必开罪于各处管事。久之,则必酿祸端啊!弟之肺腑之言,得罪之处,还往兄长见谅。兄长升总账,最多三年,需选贤能之人,接替于你,兄长还是退守主事之位为宜。如此,则为家族长泰之策。人之死也,其言也善,望兄长谏纳愚弟沥胆之言。”
“弟寿贤叩首再拜。腊月十二书。”
徐福贤望着最后那页信纸,目色深邃闪烁,久久不语……
查账风波的各种风闻,渐渐散去,而年关眼看着,就一天更近一天了。
家家户户都开始备起了年货来,段融虽说是孤家寡人,在此界双亲俱亡,但这两天,他也没少往柳庐里整各种吃的,腊鱼、腊肠、卤好的牛头……
因为过了腊月,从正月初一到十五,街上的铺子都不开门的。他要不搞些吃的,到时候可就得饿肚子了。
离西大街颇有些距离的巷弄里,此处有一座很是宽广的宅院,和别处的热闹不同,此宅院倒是一片静谧。
这处宅院,高墙朱户,大门也常年紧闭,甚少有客人往来。
甚至附近的邻居,早年间,连这宅院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仆役丫鬟都是从后院的偏门进出。
偶然有走出宅院,出来采买的丫鬟仆役,有些好事的就围着打听,这才发现,那些丫鬟仆役,竟全都是聋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