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捕梦者
紧接着就听黑羽又说道:
“我问你,那年的庙会上,你为何要送我那朵头花?”
赤羽愕然道:
“有这事儿吗?”
黑羽恨道:
“你!”
……
清河县城的宅院之中,李炎猛地睁开眼睛。
从他的神念唤醒神躯,到那白羽祭酒的神魂被血灵真君扯碎,不过只有盏茶功夫。
眼前的香案上,那三支香也仅仅烧了一点,蜡烛的烛泪都不曾流下。
将蜡烛吹熄,又掐灭了三支香,李炎看向眼前的法阵。
就见那法阵之内,白羽和黑羽二人的身体连同他们的衣服,都已经随着献祭之力化成了飞灰,空留下两个人形在那里,只要一碰就会变得粉碎。
李炎轻车熟路的拿来扫帚和簸箕,还有一个竹筐,将地上的人灰扫起来,都倒进了筐里。
随后又将地面上的人膏痕迹用水泼了,再擦洗干净。
一边擦,一边不由心中埋怨。
还有自己洗地的神?
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随后拎起那大半筐的人灰,来到院子里,拿铁锹和锄头将旁边的花圃刨松了,把人灰一点点倒进去做肥料。
他刨地的声音有点儿大,立刻引得外面守门的两名捕快敲门而入。
看到李炎李大人正在亲自劳作,那张骏和陈卫连忙上前,奔过来将李炎手中的铁锹和锄头抢过去,口中说道:
“还以为大人在屋里休息,原来是沤肥哩,这种事情,哪能让大人亲自动手?我们来做就好。”
“大人是谦谦君子,如何能做这些粗活的。”
说着,两人相互配合,一个锄地,一个撒灰,将那些人灰都撒到小院之中。
李炎站起身捶捶腰说道:
“不瞒两位,本官根骨和灵感俱是极差,不能修炼,也就只能侍弄些花草,聊以怡情了。”
那张骏咧嘴说道:
“大人在苇子镇的事迹,我们都知道哩,不会武功术法,却还是拼死拦下了那些羽化妖人,救下了整个苇子镇的数万百姓,现在整个清河县谁不知道您?”
陈卫同样点点头道:
“正是,县衙的同僚们都说,这次柳大人就是去朝堂上给小李大人请功了,这功劳绝对不会小了,说不定还能封个县公当当。”
“说实在的,大人可能不知道,这清河县原来的捕头高勇,算是卑职的大哥,和卑职感情很好,只可惜死于那通心魔之手,大人灭了羽化会,就是帮我报了仇,卑职还未来得及拜谢大人。”
陈卫说着,将手中的锄头一放,跪倒在地,郑重地朝李炎磕了三个头,拦都拦不住。
看到对方坚毅的眼神,李炎此时才骤然发现,因为苇子镇的羽化祟案,自己在这清河县的名头,好像着实不小。
此时那一筐人灰已经都撒进了这小院两旁的花圃之中,张骏用锄头将一块坚硬的土块砸碎,笑着说道:
“现在虽然是冬天,却正是肥地的好时候,等再下上几场雪,这些草木灰就将地肥好咧,就是这灰少了点,回头小的帮大人拉一些过来。”
看看白羽和黑羽都已经在院子里撒好,李炎摆摆手说道:
“不必了,本官还是喜欢自己沤肥……那宣政院缉拿羽化妖人,拿得怎么样了?”
张骏咧咧嘴说道:
“搞得这城中鸡飞狗跳,也没抓住几个羽化妖人,只是刚才听主街那边大呼小叫,似乎是抓住了个大的,这些灭祟缇骑灭祟外行,扰民内行,说不得还得闹上两天。”
陈卫冷哼一声说道:
“这宣政院越来越不像话了,要不是有柳公压着,萧楚才简直要做这清河县的土皇帝。”
“休要胡言!”李炎眉头一皱,现出一副烦躁模样,随后叹一口气,说道:
“这县城里让他们弄得一片狼藉,实在太吵,本官喜静,想要去城外清河边清静清静,就劳烦两位跟我跑一趟了。”
两名捕快立刻连连摆手:
“大人这是什么话,您能用到卑职,是卑职的荣幸!”
“能保护小李大人,回到县衙我们脸上都有光哩。”
李炎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两位陪我出去散散心。”
当下回屋收拾了一下,就带着两名捕快上了街。
此时那宣政院的搜查已经进行了好一阵子,拿获了不少羽化妖人,路上的灭祟缇骑也少了很多。
原本将门板上了藏起来的商户们,也都陆续出来营业。
这清河县城毕竟是整个清河县的中枢,除了宣政院和司天监之外,还有县衙以及五大正神的庙宇,都算是强力部门,就算是萧楚才再怎么飞扬跋扈,也不好闹得太过不堪。
更何况据说宣政院已经拿获了几个羽化会的头目,足够交差了。
李炎这一路慢悠悠溜达过去,不时还去街上的各家店里逛逛,似乎真的只是散心而已。
遇到茶楼酒肆,还进去买了一些吃食酒水,让陈卫用食盒提着。
就在这空档,张骏迅速跑到大车行里雇了一辆马车,供小李大人使用。
整个清河县城可不小,总不能一直腿着吧?
更何况是出城散心。
三人又在食肆里面一人吃了一碗肉臊子面——小李大人请客,一直到了下午,李炎这才兴致满满地上了那马车,在两名捕快的陪同下,一路出了北城门,来到了清河边上游玩。
虽然是冬天,不过昨晚刚下了雪,倒是颇有一番清趣。
李炎下了马车一路溜达,两个捕快在后面跟着,对这雪景无感,不时低声聊几句城中的青楼事。
特别是那怡春院的花魁清倌人翩翩姑娘,都是赞叹少有的绝色,哪怕那翩翩姑娘一直都遮着面纱,但光是看那身段,就能知道是何等样貌。
只是听说因为张凌的事情,翩翩姑娘可能也要吃挂落,据县衙的兄弟说,那花魁早就已经跑了,而且宣政院还说她是羽化妖人,这点他们兄弟俩倒是不信。
那张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守了这么多天,最后却是给自己守灵去了。
李炎在前面慢悠悠溜达,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等到了一座破庙前,向两个捕快道:
“本官有些内急,就在这破庙里解决一下,还请两位在外面守住,勿要让人进来。”
张骏笑道:
“放心吧小李大人,这荒郊野岭,自不会有人来的,说句糙话,您就算在里面睡个姑娘,也没人看哩。”
当下和陈卫两人持刀将门口守住,如同两个门神。
李炎大踏步走进这破庙之中,就见这破庙的形制和那狐仙庙倒有些相似,面积上要小一些。
他一路进了正殿,这正殿的房顶已经歪斜,却还不得坍塌。
这原本是一座不染庙,闹祟之后,不染仙的牌位已经被人搬走了。
李炎来到那供桌前,低声说道:
“大祭酒,别来无恙。”
就见一个身影从房梁上飘然而下,如同一片羽毛,落到了李炎身前,正是那大祭酒羽翩然。
第98章 熬鹰(求月票)
第98章 熬鹰此时的羽翩然早就已经没有了昨晚的冰清玉洁的花魁打扮,而是一身黑色的紧身夜行衣,似是某种动物的皮革所制,极为轻薄坚韧,几乎包裹了全身,将身段衬托得更加玲珑。
只是那一身皮衣之上,此时赫然破了几个口子,还带着血迹。
一张俏脸之上,带着疲惫和灰尘,显得有些灰头土脸。
“圣子,城中如何了?”羽翩然急切地问道,已经没了大祭酒的沉稳与矜持。
今天早上,他们得到了探子的密报,羽翩然立刻下令通知所有羽化教徒就地隐藏,销毁书信密册和那些祭祀用品,再将相关人员全都送走,羽翩然这个大祭酒反而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她自认为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那宣政院也不会这么快就查过来,却没想到仅仅是这稍一耽搁,宣政院的一名百户叫什么段正云,突然带着一群灭祟缇骑围了怡春院,说是要彻查,要把所有人都带回去审查。
好在羽翩然已经在整个怡春院都布下了重重机关陷阱,还有激发羽术的法阵,她自己毕竟也是聆音境后期的术士,一通厮杀潜藏之下,杀了几个灭祟缇骑,又打伤了那段正云,终于匆匆逃了出来,进了密道,按照预定计划潜到了这。
只是毕竟是面对上百名灭祟缇骑,那段正云更是筋骨境的武者,全力突围之下,羽翩然也受了些轻伤,灵感更是消耗殆尽,所剩无几了。
看到羽翩然这副模样,李炎心中对她的情况已经有数,当下叹息一声,说道:
“那宣政院的灭祟缇骑像是疯了一样,全程搜捕圣教弟子,有不少人都已经被抓,定然难逃折磨……大祭酒,你不该如此孟浪的,哪怕那张凌着实轻浮讨厌,你怎么能就这么用羽术把他杀了呢?”
羽翩然愕然道:
“我……我没有,不是我!”
李炎皱眉道:
“不是你,难道是白羽和黑羽两位祭酒?我看白羽祭酒似乎对你十分倾慕,或许是一怒之下……唉,一时不忍,坏了大局,实在不该,我今早去了两位祭酒的密点,却是空无一人,恐遭不测。”
羽翩然摇摇头道:
“白羽他这人虽然一直倾慕我,但我从未对他加以颜色,他这人自私轻狂,刚愎自用,断不会因为我……”
说到这里,她突然不说了。
白羽的情绪不够稳定,不是个成大事的人,难道真的是他?
早上他听到张凌的死讯,还装作惊讶的样子……这个混账!
就在此时,羽翩然怒急攻心之下,身子骤然一晃,几乎要昏倒。
李炎连忙上前将她扶住,说道:
“大祭酒,您怎么了?”
羽翩然靠在李炎的手臂上,一张俏脸面色苍白,挥挥手说道:
“不碍事,今早与上百灭祟缇骑恶战一场,释放了几十个羽术,灵感耗尽,有些脱力了……你有吃的没有?”
从早上到现在,她还粒米未进,那场交战的消耗又十分巨大。
李炎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羽翩然说道:
“昨晚那事动静实在太大,就连司天监都是人人自危,命我出门必须有捕快陪同,我来的急了,又有两个捕快跟着,只来得及带了一个馒头,大祭酒勿怪。”
羽翩然连忙接过这馒头,触手还是温热,开始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她吃得急了,刚啃了一半,就开始猛地咳嗽起来,随后连忙捂住嘴,生怕外面的捕快听见,只能发出压抑的声音。
只是她越是拼命压着,却越觉得嗓子痒痒想要咳嗽。
李炎连忙轻拍她的背脊,说道:
“慢点,慢点吃。”
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香案上还有一个破了一半的陶香炉,将那破陶片在门口的积雪里面擦了擦,接了半盏从屋檐上滴下来的雪水,递给了羽翩然。
羽翩然连忙接过,一口喝下去,这才将嗓子里的那块馒头给压下去。
抬手拍了拍胸口,拍得一阵涟漪,羽翩然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看手中的半个馒头,还有那破陶片,她突然悲从中来,一颗颗黄豆大小的泪珠,不停地从眼角滚落下来。
李炎叹息一声说道:
“大祭酒……”
羽翩然抬手擦了擦泪水,低声说道:
“让圣子见笑了……我只是想到过去未来种种,实在……实在是……”
她的父亲惨死之后,她仓促接任了这大祭酒之位,本以为能够励精图治,团结教众,将羽化会的实力做大做强。
却没想到立刻就遇到了圣女罗蝶衣带来的大分裂。
紧接着又遇到了那群血灵神教的疯子跑来抢地盘,几次暗战之后,教中的精锐骨干折损大半,就连在羽化会的老巢竹海县都待不下去了,这才潜到了清河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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