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泰拉酒池肉林 第91章

作者:降临者北斋

酒池肉林 : 161 皇室的自救

  聂卡洛夫公开否定国会裁定,把持兵权不愿服罪。按理说应当召集利刃,对叛国者处以极刑。

  可聂卡洛夫的身份却不仅仅是叛国罪犯那么简单。帝国集团军的将军、东部贵族集团的代表,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实权将领。甚至就在定罪之前,聂卡洛夫也依然是整个乌萨斯帝国权利的顶端人物之一。

  如果派遣利刃暗杀了聂卡洛夫,那事情的意义就完全不同了。

  国会是皇帝的喉舌,而利刃则是皇帝手中最后也是最锋利的刀。如果国会认为哪位将领或是政客有罪,皇帝就能派遣利刃直接杀死对方的话。那乌萨斯就不是军政帝国了,而是恐怖主义帝国。

  在私底下皇帝或许可以这么做,但在通报裁定聂卡洛夫有罪的现在,这位‘罪人’必须要光明正大的死在处刑场上,必须要亲口承认自己犯下的罪行,这场裁定才能有意义。

  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他们想要的是维持住帝国秩序的稳定,可派遣利刃刺杀本国将军这种事,本身就代表着秩序的崩塌。

  满眼血丝的费奥多尔摇晃着躺在椅子上,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算了吧。让议员通知那些得利者,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劝降聂卡洛夫。皇室和议会不再为这件事进行更多的表态。”

  维特一怔,眼中闪过无法掩饰的担忧:“可这样一来的话,帝国的权威就会......”

  费奥多尔猛地睁开双眼,通红的眼眸死死注视着面前的议长先生:“就会怎么样?会衰退?会崩塌?他们还在乎我这个皇帝吗?在第一集团军被瓦解的现在,还有人在乎我这个皇帝的命令吗?”

  可第一集团军不就是在您的命令下被摧毁的吗?

  维特咽了口唾沫,理智的将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现在已经不是区分对错的时候了,他们必须想办法稳住即将失控的秩序。至少,皇帝的权威性必须得到体现。

  “启用利刃吧。”

  回应着费奥多尔的目光,维特艰难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现在第一集团军没了,其他军团正在争权夺利,我们必须趁现在重新拿回一定的主动权。现如今手中能用的牌,就只有利刃了。而且除了利刃以外,我们还要想办法去拉拢其他的军团,我们至少要让一支军团成为皇室的后盾。”

  利刃......

  费奥多尔瘫坐在椅子上,声音仿佛没了生气:“去杀谁?聂卡洛夫吗?你又想拉拢谁?那些鬣狗哪个不是贪得无厌的废物?”

  “不,我们不杀聂卡洛夫。恰相反,我们要去杀那些制造混乱的人。”

  维特目光灼灼,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国会将权利下放之后,一定会有人安耐不住主动出手。这种情况虽然从情理上看是可以理解的事情,但事实上下放的条例中并不具备擅自出兵的权利。换句话说,如果有谁动了手,那就意味着他已经从根本上无视帝国的法令了。”

  “忤逆了帝国的法令,就代表着利刃有着正当出手的理由,这波混乱的浪潮就能够从一定程度上被遏制。好,好主意!”费奥多尔眼睛一亮,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这件事决不能外传,至少利刃的出动必须是个秘密。他们可以猜测推断,但我们绝对不能承认利刃出手的事实。”

  维特议长点了点头,本能的压低了嗓音:“正是如此。另外,在下已经想到了能够信任并拉拢的将领了。”

  费奥多尔来了精神:“谁?”

  “那位刚刚继任的少年,维多利.卡拉什尼科夫。”

  维特扶了扶眼镜:“虽然第六集团军距离圣骏堡路途遥远,卢森堡本地有经历过一场内战与一场对外反击战。但是那位维多利确实是个相当有能力的将领,年轻人心中的报国热情往往比那些久经沙场的老油子更加高涨。只要陛下愿意朝他伸出橄榄枝,我相信他一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

  “维多利吗?”费奥多尔揉了揉额角,回想起那天与那位英俊少年的闲聊与早茶,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挽救帝国于水火之中......

  “我没意见,放手去干吧,我会在必要的时候给予你任何支持。”

  维特微微躬身:“感谢您的信任,愿帝国再次伟大。”

  “希望如此。”

  远在卢森堡的维多利并不清楚,在他刚刚搅动乌萨斯境内的风云时,远在圣骏堡的那两位就已经把他当成了必要时刻的救星。如果他能知道的话,或许会哭笑不得的举起酒杯小酌片刻吧。

  至于现在?

  我们亲爱的领主大人正一边享受着卡谢娜与塔露拉的双重服侍,一边浏览着卢森堡近期的发展报告。

  现如今卢森堡的农业已经趋于稳定,大批的感染者在拓荒屯田的号召下清出土地、播撒种子。等到秋天以后,他们才能知道这项政策的收益到底如何。但不管怎样,至少卢森堡今年肯定不会再缺兵少粮了。

  至于工业和矿业,虽然东国的袭击让不少矿场都因此停摆,但这小小的损失并没有影响到卢森堡工业化的节奏。工厂没有受损,新建设的重工业研发区也开始拆解这段时间的战利品了。

  特型越野装甲车与小型急速陆行舰,这两样东西虽然不能增加维多利部队的破坏力,但对于战场转移与支援却有着极其可观的加持。

  比如说莱塔尼亚。如果之前维多利要派人前往维谢海姆学习的话,光是路程就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但如果使用这种轻量化陆行舰的话,至少能节约两到三天的时间。而装甲车也颠覆了传统突击兵的作战方式,厚重的装甲以及特制的撞角让他们对大型载具或是简易防线有着更好的应对措施。

  至少在战争术士毕业之前,这些新式装备将成为维多利战争的主力。

  不过说起来.......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到圣骏堡,去继承那个属于你自己的位置和权力?”

  维多利扶着塔露拉的尖角,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一定要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谈正事吗?咕嘟————我知道了,只要你想要,我随时都能回去。”

酒池肉林 : 162 50万马克

  乌萨斯乡下,一间破旧的小酒馆中。

  许多男人都躲在了这里,享受农忙之后的闲暇。哪怕只是一杯浊酒,一支糙烟,都能让疲惫的神经得到充分的释放。

  本应该的是这样的......

  “酸萝卜别吃!”

  一位饱经风霜的壮汉推开酒馆木门,嘴里吐着别扭的俚语,愤恨的坐在了吧台前:“给我来一杯酒,再配两块黑面包。”

  酒馆老板尴尬的轻咳一声,如果是平时,他绝对二话不说就把男人要的餐点配齐,但今天恐怕不行......

  “一杯酒加上两块黑面包是吗?一共一千五百卢布。”

  “苏卡不列!!!”

  刚刚坐下的男人几乎是蹦着飞了起来,眼中充斥着难以置信:“一千五百卢布?你家的酒改用赤金酿造了?”

  老板叹了口气,指了指男人身后。男人顺着老板视线看去,酒馆里坐着不少熟悉的面孔,他们的面前都摆着一个杯子,还有不少人在哪里自斟自酌。一切看上去都那么的正常,可男人仔细看了两圈后,猛的发觉了不对劲。

  “他们喝的......都是水?”

  老板点了点头,脸色难看的叼起一支糙烟:“雪水。集市上的物价又涨了,再这么下去,别说卖你们酒了,我自己恐怕都要进不起酿酒的原材料了。”

  听到老板的话语,男人如坠冰窟,物价上涨的事情他也知道,农忙之前他还盘算着自家今年的收成在交完税之后还能不能添两件器物。

  可现在呢?

  别说是器物了,物价再这么涨下去的话,他就快连黑面包都要买不起了。

  家里的存粮不够生活到秋天,他这次来镇上除了忙里偷闲喝杯酒外,主要的目的还是去买些粮食备用。

  “为什么会这样?物价这样飙升,那些贵族也不管管吗?”

  弄清楚现在的市场物价后,男人疲惫的瘫在了桌上,随手接过了老板递来的雪水一饮而尽。

  “管管?管什么?”老板嗤笑一声:“自从战争开始,集市上的物价就一天一个样。当时我们还想着先忍一忍,等战争胜利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结果呢?打输了,听说还输的一塌糊涂。那些贵族老爷吃了亏,就开始从我们身上找补了。你别说物价贵了,等到了秋天,丰收税也得高上几成呢。”

  听到这话,酒馆里顿时炸开了花,在场的众人都是些耕田操工的平民,他们的消息获取渠道都依赖于面前这位酒馆老板。

  如果老板都说要涨税,那消息多半八…九不离十了。

  “乌拉,那些傻*是不打算让我们活了吗?”

  “开什么玩笑,贵族老爷什么时候在意过我们的死活?他在意的,从来都只有我们口袋里的粮食和钞票!”

  “一块黑面包都要两三百卢布了,再涨下去,大家伙都得喝西北风过日子了。”

  “老子还好,皮糙肉厚能抗冻。但是老子的闺女今年才刚10岁,要是吃不起饭那日子还怎么过啊?”

  坐在吧台前的男人聆听着酒馆内此起彼伏的嚎哭与怒骂,一束灵光突然从他的心底涌现。

  “如果横竖都是死的话。要不......我们反了吧???”

  话一出口,整个酒馆瞬间安静下来,男人转过身,凝视着周围或熟悉或陌生的壮汉。他从这些人的脸上,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风霜,一样的绝望。

  一样的愤怒。

  七月中旬,在这个最为炽热,最为忙碌的季节里。反常的爆发了大大小小数十次起义。

  有的是工作越来越繁重的工人,有的是藏不下去的感染者。但更多的,还是那些身无分文的农民与底层。

  一时间,各地都开始涌现出大小叛乱,而那些对第四集团军口诛笔伐甚至暗下黑手的贵族们,也不得不暂停自己的计划,转而处理起爆发的民怨。

  “全国各地都开始出现反抗者了,不少地方都组织出起义军,想要挑战当地军队的权威。根据我的调查,乌萨斯境内只有三个区域没有出现起义的迹象。”

  维多利笑了笑,平静的放下茶杯:“圣骏堡,第四集团军领地以及......我们。”

  桃乐丝点点头,将文件放在了维多利面前。只要帝国掀起了战事,在战争结束之后国内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幺蛾子。当年血峰之战后帝国内部同样出现过大大小小数十甚至上百起反抗起义事件,只不过相较于当时,现在闹出的动静似乎格外的大。

  突然,桃乐丝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一旁微笑摸鱼的卡谢娜:“你做的?”

  “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坏吗?”卡谢娜微笑着伸出右手,中指与无名指轻佻的勾了勾。吓得桃乐丝浑身一颤,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衣摆。

  “这些动静都是那些刁民自己搞出来的,我只不过往里面添了一把柴火而已。”

  见桃乐丝主动避开视线,卡谢娜嬉笑着摆弄起自己修剪完美的指甲:“硬要问这次为什么会闹的这么大,那多半还是得归功于那些‘杰出’的贵族们。”

  “切尔诺伯格的事件也算是在火堆上浇了一把油。”维多利张开怀抱,轻轻搂住桃乐丝:“当人们发现,只要动些脑筋,那些军队也并非不可战胜之时,由强权所构建的秩序就将彻底崩塌。卡谢娜,起义事件的存在能够很好的削弱当地贵族的名声,甚至还能影响到平民对皇帝的印象。如果可以的话,尽可能的维持住起义的规模,至少不要让他们这么简单就被贵族扑杀。”

  “明白了。”卡谢娜点了点头,视线妖娆且危险:“我们什么时候动手?‘科西切’什么时候回归他的领地?”

  “不急,先把水搅浑。”

  维多利紧了紧怀抱,怀中桃乐丝会意的揉捏起维多利的肩膀:“想要构建出一个崭新的,强盛的国家。就必须要把那些古朽的秩序全部摧毁。这件事我们亲自推动效果并不好,不如让那些平民自己来做。”

酒池肉林 : 163 演讲与反抗

  卡纳尔

  乌萨斯南部中央的移动城市,虽然这里并不出名,但也确实是乌萨斯中相对平静祥和且富饶的城市了。

  可今天,这份平静注定要被打破,而一切的源头却指向了广场中的庞大人群。

  老人、青年、小孩。除了那些从事繁重劳动的工人以外,偌大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们今天来这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见证属于人民的觉醒。

  高高的讲台上,一位青年正在歇斯底里的振臂高呼。他看起来并不强壮,反而有些消瘦,但他的意志绝不承认他的弱小,他的声音正在空气中回荡。

  “昨天,酒馆的老板告诉我。一杯劣质啤酒的价格已经被炒到了一千卢布,这并不是因为那位老板被猪油蒙了心,而是因为作为原材料的黑麦价格已经提高了十倍。十倍啊!乌萨斯这十年来黑麦的价格都没有涨幅超过三成,这短短两个月时间就已经涨了十倍。

  不仅仅是黑麦,粮食、器具、衣服,所有你们能看见,要用到的东西价格都在疯涨。今天是啤酒,明天就会是过冬的棉衣,后天就是赖以生存的黑面包。那些商人在干什么?他们在犯罪!他们想要剥夺我们手里的每一分钱,每一颗粮食!!!

  而贵族呢?贵族们在干什么?他们在享受商人的供奉,对领地内发生的荒唐事视而不见!不,应该说他们才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从战争开始的那一刻起,针对平民的剥削就开始了,无论战争胜败与否,他们都想要从我们身上再刮下一块肉来。

  你们有多久没吃过肉了?这日子你们还过得下去吗?如果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我敢打赌,不需要冬季降临,超过一半的人都撑不到丰收。两百卢布一片的面包你们吃得起吗?一千卢布呢?事已至此,我们只有一种出路了。反抗!就像是切尔诺伯格的那些感染者一样,对贵族,对军队发起反抗!!!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我们的后代才能够继续生存!”

  男人在台上声嘶力竭,台下的众人握紧了拳头。男人说的话没有一句掺了假,他们都清楚再这样下去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

  要么躲在家里坐等军队上门,要么......

  “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散了,都给我散了!!!再不走的话就给老子吃枪子吧!”

  在广场上的躁动愈发澎湃之时,城墙上驻守的士兵们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今天是卡纳尔伯爵外出‘劝降’的日子,城中守军并不算多。而且按理说广场上出现事故该由警察或是纠察队出面处理,可他们却发现不少警察就光明正大的站在男人身边,一点都没有阻止骚乱的动作。

  按耐下心中涌现的不安,城防官带领着一支小队来到了广场边缘,准备驱赶这些闲着没事的屁民。在武力的驱赶下,人群被迫让出了一条通道,让士兵们直达广场中心。

  注视着手握军刀一步步来到自己面前的军队,讲台上的男人并没有半点畏惧,反而露出了欣喜的微笑:“大家看看我,再看看他们!!!一个个脸上流油,满脸富态!究竟是压榨了我们多少血汗,才能吃成这幅样貌?”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强词夺理,但广场上情绪已经被点燃的民众们哪里还分得清这么多?他们只看到了男人的瘦弱无助,以及那位长官的高大壮实。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组织者就是你把?按照帝国律法,肆意煽动平民,当斩!”

  城防队长冷哼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刀,要是让伯爵大人知道自己守城期间发生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指不定会受到什么处罚。比起他的前途和工资,勉强这个瘦小的男人根本就不值一提......

  刷————

  军刀狠狠挥向男人,可结果却没能让城防队长如愿,因为与他挥刀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微不可查的铳响。一枚细小的蚀刻弹跨越了重重人群,精准穿透了城防官的脑袋。

  刀,掉在了地上。与之一同坠落的,还有那不可一世的傲慢军官。

  瘦小的男人不顾地上的血污,弯腰拾起了雪白的军刀,随后高高的将其举起:“反抗!战斗!!!我们绝不引颈就戮!!!”

  士兵们来时的道路,不知何时被重新堵上了。民众们瞪大了双眼,死死盯着人群中央的士兵,直到......

  噗嗤————

  一位警察拿出了匕首,猛的扎在外围的士兵身上。他的动作像是一道开关,激起了周围所有人的情绪。

  木棍,板凳,菜篮子,石头,警棍,只要是能被称之为武器的东西,都被人群毫不吝啬的丢了出来。这支城防小队,轻而易举地被淹没在人群中。

  次日,卡纳尔宣布单方面的废除其伯爵爵位,拒绝接受乌萨斯帝国的调令。第一座城市,宣告独立。

  三日后,得知消息的卡纳尔伯爵怒气冲冲的回到领地,结果却遭到了当地居民的拒绝与攻击。伯爵一气之下,将军队配备的大炮瞄准了自己的城门。至此,一场空前惨烈的厮杀竟从乌萨斯城市的内部自行发起。

  整整一周后,卡纳尔伯爵剿灭了绝大多数的反抗军残党,可是整个卡纳尔也因此被搞的乌烟瘴气。工业,农业,民生,建筑,一切的一切都被打回了十几年前的水平,而卡纳尔伯爵本人也在剿灭叛军之后莫名暴毙了。

  至此,所有人都知道,一场席卷整个帝国的风暴,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