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朱元璋,孙儿朱允熥重启大明 第27章

作者:寡欢太叔

  这么多年了,除了户部事外,朱元璋只要召见李善长,就会同时召见徐达。这似乎,已经成了惯例。

  直到,身后再出现一把油伞时,李善长才大声说着,“臣李善长,求见。”

  先一步到,李善长却是和徐达一前一后进了奉天殿。

  殿中,朱元璋正在写字。徐达和李善长,也是识趣的退到一边,等着朱元璋先说话。

  两人在下面站了很久,朱元璋也还是一言不发。

  “来了?”朱元璋放下笔,拍了拍手,径直走到两人身边,“来,大狗,给韩国公和魏国公赐座。再把咱孙子送咱的那包茶叶,给他俩泡上。”

  茶至,杯开,屋子里瞬间充满了茶香味。

  朱元璋带头,呡了一小口,“你俩也尝尝,味道如何。”

  李善长笑了笑,“皇爷,臣不喝,光是这味道,就让臣觉得沁人心脾。茶好,炒的时候,也是恰到好处。这世上,恐怕只有皇爷您这儿,有这么好的茶叶了。臣不禁感慨,万世太平,为的不就是这一盅茶嘛。”

  一杯茶,就能喝出这么多东西来。最后,还顺带拍了拍马屁。

  被烫的龇牙咧嘴的徐达,也把杯子放下,“好茶,好茶。”

  朱元璋淡淡的笑着,“这茶,是姚广孝的茶。就是要给咱儿子,送白帽子的那个和尚。”

  李善长顿时语塞,手中的茶,似乎也没刚刚香了。

  “把你俩叫来,就是想让你俩给咱拿拿主意。咱孙子,就是你们的三爷。咱想着,给他承个王号,你俩觉得,哪个字好。”

  承王号,即被册封。

  在大明朝,受到册封和就藩,是两回事。比如朱棣,十岁封燕王,二十岁才就藩北平。

  即便是这这样,李善长手中的杯子,还是悬停在半空。

  三殿下,他才五岁。

第49章 班底

  这些天,江南开始多雨。虽然还远没到入梅的时候,但连日的阴雨,给应天府这座大明国都,蒙上了最神秘的面纱。

  朝中出了传闻,朱元璋有意加封朱标的两个儿子。

  虽然朱允炆和朱允熥,一个六岁,一个五岁。还没有到《皇明祖训》中,十岁承封号的年纪。

  但这也并不是没有先例,洪武十一年时,燕王朱棣得长子朱高炽。

  当日,朱元璋就下了口谕,以朱高炽为燕王世子。因此,完全可以先定下名号,日后再补上旨意也是可以的。

  东华门外头,曹国公李文忠打着油纸伞,走的不是很快。

  后面,跟着李景隆。同样打着一把油纸伞,嘴里抱怨着老天爷,步子却是跟的很紧。

  “到了皇爷那儿,脑子机灵点。别把你在家的那套,让皇爷看到。坏了老子的大事,回去让你娘收拾你!”

  虽然有些不情愿,李景隆还是点头答应。

  奉天殿门口,大狗在这儿守着。听到脚步声,他警觉的抬起头,去看声音传出的方向。

  看到是李文忠,大狗起身,“曹国公,您这是?”

  李文忠和大狗,本来没有什么交集。虽然同朝为官,平日里照面也不少。但为了避嫌,两人都不会有太多的接触。

  “曹国公,皇爷在里头呢。我进去,给您通报一声?”

  “最好。”

  两人说话时,李景隆摸出一把金豆子,拉着大狗的手,“这个,您拿去喝茶。”

  大狗赶紧把手缩回来,背在身后,“曹国公,您这是骂我呀。那黄狗儿,尸首可还没凉透呢,您就来这么一手。再说了,我爹与您,也算是世交。有话您直说就是,又何必这样呢。”

  李文忠干咳两声,有些尴尬,“烦请通报。”

  这边大狗刚进去,李文忠就一巴掌甩在了李景隆脸上,“老子让你别把你市井那套,带到宫里来,你就不听是吧。迟早一天,你要毁在你这些小聪明上!”

  “皇爷,曹国公求见。”

  朱元璋似乎是有所预见,轻轻的点头,“带着二丫头一块儿来的吧,让他俩进来吧。外头下着雨,这日子,容易染上风寒。说到底,他也是咱亲戚,不比旁人。”

  大狗端来两个布墩子,给李文忠、李景隆父子坐下。

  李文忠没急着去坐,提着一块腊肉走上去,“皇爷,这是咱们凤阳老家晒干的咸肉。臣家里这媳妇,啥都不能,做这咸肉倒是一把好手。”

  上了年纪,朱元璋的口味是越来越重,总爱吃重盐重糖的东西。

  朱元璋笑呵呵的看着李文忠,“肉放那儿吧,待会让人给送去尚食,也难得你一片孝心。”

  看到李景隆时,朱元璋也就能猜出,李文忠父子今天来这里来,是为了什么。

  “皇爷,昨儿臣进宫,和太子爷去了国子监。臣寻思着,太子是君,臣跟着一块儿去,怎么着也不能丢了太子的脸面。因此,臣就把皇爷您当初赏给臣父亲的那个金甲给穿上了。”

  当年,李贞带着李文忠投奔朱元璋。建国后,朱元璋把在徐达从北平带回来的一副王保保穿过的金甲,赏给了李贞。

  并且承诺,这一副金甲,可免一死。

  见朱元璋要喝水,李文忠连忙给倒上一杯,继续说着,“到了国子监,看那些读书的娃。再想想九江,臣这心里头,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九江他年纪不小了,虽是成了婚,在朝中却没个正经差事。臣和太子爷,提了这么一嘴,太子爷说了,咱们是实在亲戚,给九江谋个差事,倒也不难。”

  说完,茶水也倒好。把茶壶再放在桌子上,李文忠慢慢的往后退。

  这话倒是不假,李文忠一家,真的可以算是朱元璋实打实的亲戚。李文忠的母亲,是朱元璋的姐姐。

  朱元璋边听边点头,“那你想给二丫头,寻一个什么样的差事。”

  李文忠笑道,“九江他,到底也是武将出生。臣虽然没打过什么仗,可从小也是给九江看的兵书,学得些拳脚功夫。臣想着,给九江寻一份,宫里侍卫的差事。”

  宫里要用侍卫的地方,无非就是朱允炆、朱允熥身边。

  想了想,朱元璋似笑非笑,“咱家老三那儿,倒是要有个侍卫。这孩子好动,平日里跑来跑去的,又总爱出宫。身边没个人,咱还真不放心。”

  “只是,二丫头,你能不能尽心。”

  李景隆赶紧表态,抹起眼泪,“皇爷,臣对三爷,必定是尽心的很。当初,虞怀王走时,臣就悲从心来,不能自已。打那之后,每提到大爷,臣就都是以泪洗面。臣就盼着一天,能伺候三爷,以弥补臣对虞怀王的亏欠。”

  说完,李景隆红了眼睛,说话也开始哽咽,“臣一想到虞怀王,就不能自已,皇爷您恕罪。”

  这情真意切的样子,如果不是真的了解自己的儿子,李文忠也差点动容,

  朱元璋显得颇有兴致,“你现在哭给咱看看。”

  李景隆戛然而止,偷偷的看一眼李文忠,苦着脸,“皇爷,臣来时哭过了,现在哭不出来。”

  几句玩笑话,朱元璋也意识到,要给朱允熥在朝中,培养自己的班底了。

  虽然才是五岁,但相比于朱标,后者还没出生,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人马。只是,对于自己孙子的身边人,朱元璋必须万般的慎重。

  除去其他的淮西勋贵,李景隆似乎是个很好的选择。

  年纪差的不是很多,而且李景隆足够机灵,脑袋活泛。最主要的,这是实打实的亲戚。

  如果亲戚都信不过,那还有什么人能信呢。

  “罢了,熥儿那儿,你就过去吧。若是熥儿不愿你去,咱就再给你寻个差事。就是一个,你得尽心。”

  趁自己还能动弹几下,朱允熥的班底,自己得上上心。他若是镇不住这些老东西,就还得自己来。

第50章 佛堂

  每逢清明前后,马皇后都有着去佛寺里,烧香拜佛的习惯,一来祈祷今春风调雨顺,二来祈祷大明基业稳固。

  与往年不同,今年马皇后是带着朱允熥,一块儿到了天界寺。

  “熥儿,拜菩萨的时候,心要诚。”

  马皇后拉着朱允熥的手,一步一步往里走,“待你日后做了皇帝,你就要亲自过来拜。祖母不是让你信佛,而是你得做给天下人看。三教九流,你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

  朱允熥点着头,似懂非懂。

  历史上,有信佛的,也有灭佛的。但这些人,大多数都为后人所诟病。

  因此,道士、和尚,也被贴上了祸国殃民的标签。而实际上的是,这完全取决于信的人,而不是佛道二教。

  为了迎接马皇后的到来,天界寺从三天前起,就闭寺谢客。

  堂院之中的那一座春晓之钟,也得等着马皇后来敲。这些,都已经是历年来的传统了。

  “再往后,让百姓也进来。这天底下,哪有寺中不给人进的道理。”

  玉儿解释道,“应天府的张大人,担心娘娘您的安危,因此不敢放人进来。而且,这也是陛下的旨意。”

  马皇后摇着头,“都说与民同乐,应天府把百姓都隔开了,还怎么同乐。就我一个老婆子进来,百姓们哪能知道我是谁。再说了,太平盛世的,哪来那么多的歹人。”

  祖孙沿着寺中的小路,往佛堂的方向去走。

  站在佛堂门口守着的,正是姚广孝。

  他捻动手中的佛珠,走上前去,“皇后娘娘,三殿下,小僧在此恭候多时了。”

  “有劳师父了。”

  姚广孝让开身位,“您请。”

  在佛像面前,马皇后跪在垫子上,嘴里念念有词。她是皇后,因此不必三拜。

  朱允熥也跟着有样学样,跪在佛像前,拜上一拜。起身时,姚广孝伸手去扶,“殿下,佛礼到了,您该起了。”

  佛礼毕,再是奉茶。

  从后堂,姚广孝端来两杯刚刚泡好的茶,放在几子上,“娘娘,殿下,您请用茶。”

  茶刚上的时候,马皇后就微微皱眉。

  呡上一小口,更是觉得有些诧异,“这茶,喝着似曾相识。每年奉茶的不是你,你的茶也是头一次喝。喝到嘴里,总觉得自个儿喝过。”

  姚广孝笑着斟茶,“娘娘,这是沂蒙山的前井。今早,刚刚送来的叶子。娘娘您喝的,是最新的新茶。”

  马皇后这才放下杯子,“你是姚广孝?”

  “小僧佛号道衍,俗名正是姚广孝。”

  朱允熥轻笑着,“姚广孝,你该跑。四叔他要抓你,把你送进诏狱。你果真不怕死,还在这儿等着。”

  姚广孝低喃几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小僧就算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纵是天涯海角,也逃不过当今皇上的手掌心。且不说旁人,小僧四周,又不知道有多少锦衣卫呢。因此,殿下您说,小僧跑又有什么用呢。”

  说话带着苦笑与无奈,姚广孝他心知肚明。

  他能活到现在,并不是朱元璋发了善心。相反的,朱元璋留着这么一个祸患的。只是,朱元璋想让朱棣来杀了姚广孝。

  而朱棣,除了那天进宫之外,一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你怕死吗。”朱允熥不答反问。

  姚广孝摇头,“小僧出家之人,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生不怕,死也不怕。”

  但刚刚姚广孝眼中的那一抹异光,还是被朱允熥很好的捕捉到了。

  没有人不畏惧死亡,视死如归,只是因为没有了生的希望。即便是出家之人,他们也渴望着,能更好的活下去。

  “既然如此,那我无话可说。”朱允熥立刻闭嘴,去看外面的风景。

  “你既然已看破生死,那我便帮不了你。你能活到今日,你倒是应该感谢佛祖。他让你,多活了这么久。”

  放下杯子,杯底和桌子碰撞,发出一声脆响。

  佛堂外,锦衣卫副指挥使蒋,踩着脚步走进来。冷冷的看一眼姚广孝,在他看来,姚广孝有些不知死活。

  “殿下,您要的东西。”蒋拿出一个小药瓶,放在桌上。

  朱允熥伸手去指,“这是鹤顶红,喝了它,你自我了断吧。出家人,也能让你死的体面些,少受那皮肉之苦。”

  说完,朱允熥把马皇后扶起来,“皇祖母,咱们回宫。”

  一老一少,头也不回出了佛堂。

  “殿下。”姚广孝叫了一声。

  朱允熥回头,凌厉的眼神看一眼没动过的药瓶,再去看姚广孝,发出不屑的笑,“怎么,还要孤给你打开不成。生死在你,不在天。你若是一心求死,没人拦得住你。”

  举手投足之间,透露着不容置疑。只是五岁的孩童,却让人觉得,不怒自威。

  片刻,姚广孝额头冒出细汗。

  “孤知道,你不要功名,要的是青史留名。可你再想想,若是今日死在天界寺里。后世史书,又有谁知道姚广孝呢。史书只会写着,道衍和尚,心中畏罪,服毒自杀。”

  “孤还知道,你自命不凡。想要在这天地之间,搅动时局。可你忘了,这是大明朝。大明朝的天地,谁也别想去动。四叔,他是燕王,但他也是大明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