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 第42章

作者:贼眉鼠眼

  如今这个本该在数百年后才出现的东西,却在赵孝骞的手中提前面世,他的心里也委实有些发憷。

  这对蝴蝶翅膀扇出来的风,不知有几级……

  赵颢和狄莹在一旁傻傻地看着,他们直到现在也没搞清楚,赵孝骞到底发明了个什么东西出来。

  一个样式古怪的铁疙瘩,一堆黑乎乎颗粒状的东西,它们组合起来能防身,能击敌?

  赵孝骞端详新配出来的火药许久后,终于展颜一笑。

  “找个偏僻的地方试试。”

  “如何试?”赵颢兴奋起来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兴奋个啥。

  “请青阳真人过来配合一下,头上顶一个葡萄,能不能打中看他的造化,父王以为如何?”

  赵颢脸色变了,虽然不知为何头上要顶个葡萄,但儿子此刻的表情怎么看都像不怀好意的样子……

  好像不太划算,赵颢刚倾尽家财捐的香火钱,人家青阳真人口袋还没捂热,却被自己的儿子不偏不倚地干掉了,恐怕不大合适吧?

  三人离开玉清宫的院子,朝道观后庭走去,一直走到一个荒无人烟的丘陵处,赵孝骞才掏出了燧发枪。

  防身用的武器,体积并不大,比前世的手枪稍大一点,可以随手插在腰带上。

  找了一块青砖立在不远处,赵孝骞退到二十步外,装填火药,塞入铁丸,举枪瞄准。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看热闹的狄莹吓得一声尖叫,下意识捂住耳朵蹲下。

  赵颢浑身肥肉直颤,脸色苍白地盯着赵孝骞手里的燧发枪。

  燧发枪还冒着白色的烟雾,但二十步外的青砖却已四分五裂,成了一堆碎块。

  赵孝骞盯着那堆碎块,表情不置可否。

  二十步,很正常的距离,以火药的装填量来看,它应该还能打更远。

  不理会赵颢和狄莹的震惊,赵孝骞又找来一块青砖,然后退出三十步外,装药,填丸,击发。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青砖再次碎裂,很好,三十步也是有效射程。

  正要退到五十步外试试,赵颢这时终于回过神,一脸惊惧又激动地拽住了他。

  “骞儿,它是何物?它究竟是何物?!”

  赵孝骞一脸莫名其妙:“孩儿不是说过了么,防身击敌的玩意儿呀。”

  “防身?它仅只是防身?!”赵颢激动得浑身直颤。

第66章 可敌辽骑

  一个人为了保命,做出什么都无须大惊小怪。

  要不是材料未知,赵孝骞甚至想手搓一件金丝软甲,经历过一次刺杀后,赵孝骞更深刻明白自己就是一件精美的瓷器,一定要小心呵护。

  可以抚摸,但请勿碰撞。

  赵孝骞造燧发枪的目的纯粹只是为了自保,他没想那么多,但赵颢和狄莹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燧发枪和火药的制造过程,赵颢自然是清楚的,可以说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燧发枪和火药从无到有,一个个小零件组装起来。

  当时赵颢不觉得什么,内心其实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这么一块铁疙瘩,靠它防身击敌,怎么看都不可能。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神奇,火药填装进铁疙瘩里后,赵颢亲眼看到了青砖的下场。

  三十步之外,一声巨响,青砖粉碎。

  赵孝骞没骗他,这个小小的铁疙瘩真会要人命的,而且非常犀利,打出去的弹丸不比强弓弱。

  赵颢是个老纨绔,但并不代表他没见识。

  燧发枪展现出来的威力,赵颢闻所未闻,但可以预见,若是在战场上,这种利器形成一定的规模,或许便可改变一场战争的结果。

  “骞儿,如此神奇之物,你究竟是如何造出来的?”赵颢的眼神甚至有些害怕了,他突然察觉儿子的变化有点恐怖。

  赵孝骞揉了揉额头,编瞎话啊,比造燧发枪还难。

  “孩儿这些年不喜出门,待在王府里常常胡思乱想,很多莫名其妙的念头便是这几年冒出来的,如今不过是把那些念头造出来了而已。”

  解释很完美,无可挑剔,一个常年自我封闭的人,总会有不凡之处的,这种“不凡”有时候甚至会变成疯魔。

  古往今来的绝顶天才,不就是这样的么。

  赵颢大吃一惊,仔细回忆这些年儿子的表现,再看看他手上的燧发枪,顿时喜不自胜。

  楚王一脉居然出了一个天才,跟谁讲理去?

  “此物堪为国器,骞儿欲待如何处置?”大喜之后的赵颢突然沉声问道。

  赵孝骞茫然道:“随身带着,用以防身啊,不然呢?”

  赵颢一跺脚:“糊涂!如此利器,怎可藏私不示?被人知道了,大小也是一桩罪过。”

  说着赵颢一把拽住赵孝骞的胳膊往外走。

  “走,随为父进宫!”

  赵孝骞踉跄而行,不忘回头朝狄莹招呼:“狄姑娘,我先告辞……对了,青阳老牛鼻子讹你捐香火钱,千万莫答应!”

  “花钱买平安这事儿,你找我,我便宜!”

  父子俩跌跌撞撞跑远。

  狄莹站在原地,呆怔地看着二人的背影,良久,一双杏眼弯成一轮月牙儿,像站在梧桐树下的白月光。

  今日收获不小,狄莹好像对这位楚王世子了解更多了。

  越了解,越觉得这人有意思,而且……他真的好聪明啊,如此厉害的东西,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

  回城的马车上,赵颢要来那把燧发枪,握在手心里仔细观察,每个机件都看得清清楚楚,脸上的表情很莫测,有一种陌生的神秘气质。

  赵孝骞叹气:“父王,一件防身的玩意儿而已,没那么厉害吧,它的作用其实跟箭弩差不多,都是远程兵器。”

  赵颢却淡淡瞥了他一眼,道:“骞儿,此物最远可至多少步?”

  赵孝骞想了想,道:“父王手上这个,孩儿还没在内壁划膛线,最远大约能至五十步外,若是内壁划了膛线,有效射程应能至百步外。”

  赵颢哼了哼,道:“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在战场上,一万人装备此物,轮流而击,面对辽国的骑兵,胜负如何?”

  赵孝骞吃了一惊。

  果真不能小看古代人的智慧,一辈子只知吃喝玩乐的老纨绔,对军事和政治的嗅觉竟都如此灵敏。

  赵颢所说的,是燧发枪时代的三段四段式射击。

  鸦片战争时期,英军就是靠这种射击方式,仅凭区区数千人,将辫子朝的数万骑兵打得落花流水。

  那真是一个无比屈辱的年代,不是没有勇于牺牲的英雄,只是他们拼尽了全力,却仍然无法靠手中的刀剑击败火枪。

  大浪淘沙,淘掉的不仅是悲壮的英雄,也淘掉了暗淡的落后文明。

  见赵孝骞沉默不语,赵颢缓缓道:“当今官家年轻力盛,为父看出他有进取之心,所缺者,天时也。”

  “骞儿,此时的官家,或许正需要有人给他一点振奋,一点信心。”

  拍了拍手上的燧发枪,赵颢微笑道:“此物,正合适。”

  赵孝骞古怪地看着他,道:“父王,你让我感到陌生,恢复一下好吗?孩儿眼中的父王,不应该是这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赵颢哈哈一笑,道:“好,老夫换个说法,……此物,可为吾儿晋身之阶,将来官家会封你更大的官儿。”

  马车进城,来到宫门外。

  父子俩很快见到了赵煦。

  集英殿外的小广场上,赵煦满头雾水地看着赵孝骞填药装弹,朝着五十步外的一个靶子射击。

  砰的一声巨响,四周的班直禁军吓了一跳,下意识拔刀戒备。

  赵煦也吓到了,一脸惊疑地看着赵孝骞手中冒白烟的古怪东西。

  宫人飞快取来靶子,赵煦看了看靶子上的小洞,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它打中的?”

  一旁的赵颢弓着腰使劲点头,满脸自豪的表情。

  赵煦也是个聪明人,当即闻了闻空气中尚未消散的硝烟味,道:“子安所造之物,应是火药激发的吧?”

  赵孝骞垂头道:“是。火药激发,催动枪管里的铁丸,铁丸中靶。”

  赵煦看问题似乎比赵颢更深远,闻言眼中光芒闪动,道:“子安造的火药,似乎与道士们用的火药不一样?朕记得,道士炼丹用的火药,没这么霸道。”

  跟聪明人聊天实在太省心了。

  赵孝骞笑道:“确实不一样,臣对原来的火药配方增减了一番。”

  赵煦说中了重点。

  燧发枪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将铁丸打出去而已。包括二十一世纪的先进枪械也是如此,把子弹射出去而已。

  重点是什么?

  是用火药给子弹赋能,使其初始速度达到击杀敌人的效果。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只要子弹足够快,任何牛逼的敌人都会被瞬间打爆狗头。

  双手捧着燧发枪,将它递到赵煦手上。

  赵煦反复打量这把粗糙的燧发枪,眼中的光芒不停闪烁。

  “子安造它是用来防身的?”赵煦问道。

  “是,臣被刺杀过一次后,特别需要安全感……”赵孝骞无辜地道。

  赵煦瞥了他一眼:“你这胆子未免……”

  “臣想好好活着,为官家的丰功伟业添砖加瓦。”

  仔细端详着手里的燧发枪,四周一片寂静。

  然而许久之后,赵煦的呼吸突然渐渐急促起来。

  赵孝骞暗暗一叹,果然,赵煦也想到了此物装备军队的可能。

  “若万人备之,列阵以峙,可敌辽骑否?”赵煦努力保持镇定问道。

第67章 雄心立生

  能不能敌辽骑,这个问题赵孝骞也没有答案。

  赵孝骞一直固执地认为,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因素是人,不是武器。

  再快的子弹,也打不到火云邪神的狗头,但只要实力够强,踩脚趾都能让火云邪神惨叫。

  辽国,一直是历任大宋官家的心病,也是高悬在大宋头顶上的一柄利剑,没人知道它何时会落下。

  但没落下的这百余年,却时刻压得大宋君臣喘不过气来。

  赵煦不是昏君,亲政以后,他确实有进取之心,他想做出一番超越前人的功绩,但他也需要信心,需要与辽国对抗的筹码。

  今日,他好像找到了这个筹码。

  一个奇怪的东西,用火药激发后,竟能击五十步之远。

  据赵孝骞说,如果枪管内壁刻划膛线,换上一种尖锥型的子弹,甚至能打更远,两百步三百步也不是没可能。

  赵煦不懂什么是“膛线”,也不懂什么是尖锥型的子弹。

  但他懂距离,懂射程。

  如果这种火枪真能打到三百步外,从此以后,大宋何惧辽骑?

  前日与赵孝骞奏对的画面,在赵煦的脑海里浮现。

  大宋的军队,确实到了改变的时候了,如果宋军士气军心高涨,人人皆愿为国而舍生,再配上这种可击三百步的火枪,辽国并非不可敌。

  每年那一笔屈辱的岁币,也不必再交了。

  “朕没看错人,子安果然有大才!”赵煦激动地望向赵孝骞。

  “官家谬赞了,臣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