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稳重点 第151章

作者:贼眉鼠眼

  赵孝骞回到汴京的第一晚比新婚还累。

  新婚只要对付狄莹一个女人,这一晚他要对付两个半,鸢儿算半个,她主要的位置是打辅助。

  鸢儿打辅助贼溜。

  第二天,赵孝骞睡到中午才醒,可见昨晚的他有多努力。

  (一只河蟹的大钳狠狠敲在作者头上,作者已老实,已修改,求放过……)

  鸢儿浑身一颤,慌张的四下张望一番,咬着下唇小心翼翼地送了他一记白眼儿。

  这个身份阶级森严的社会,丫鬟就是丫鬟,晚上是啥样且不提,但大白天若跟男主人不清不楚的接触,会被扔井里的,难怪鸢儿这般惊慌。

  “怕啥?咱家我说了算……”赵孝骞凑近鸢儿的耳边,轻声道:“我努努力,争取早日让你怀上孩子,你便能抬成妾室。”

  鸢儿心中一暖,露出甜蜜的微笑,垂头低不可闻地嗯了一声,转身羞怯地跑开。

  赵孝骞眯眼看着鸢儿跑远的背影,露出猥琐的微笑。

  “确实发育得越来越好了,让人鸡动啊!”

  走到院子里,伸展了一下腰腿,五禽戏八段锦什么的他不会,顺手便做了一套广播体操。

  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空气都透着一股舒服的祥和的味道。

  相比千里奔袭,餐风露宿的行军打仗,汴京的日子简直是人间天堂。

  都说亲身经历过战争的人,才懂得和平的可贵,以前赵孝骞一直以为这不过是文人矫情的呻吟,然而他自己亲身经历后,才发现这真是一句大实话,半点不掺假。

  冲锋陷阵,不知从何方射来一支正中胸膛的冷箭,与阳光普照,气定神闲随手扇路边野狗一耳光,哪种生活更舒坦?

  穿过前庭的银安殿,陈守迎了上来。

  “世子,河间谷拿获的五名贼人,昨日回京后已交给了冰井务的刘单,刘单拍胸脯保证,三日内准教他们开口招供。”

  赵孝骞点点头,道:“派人跟刘单说一声,他怎么用刑我不管,但别把人弄死了,活人比死人重要。”

  陈守领命:“是。”

  赵孝骞嗯了一声,抬步便往外走:“叫上护卫,我要进宫。”

  延福宫,福宁殿。

  昨日宫宴的味道仿佛还未散去,空气中仍然透着大胜后的喜庆气氛。

  赵孝骞来到福宁殿前,规规矩矩站立等了一会儿。

  没等到赵煦宣召,却见贴身内侍郑春和走了出来,一脸抱歉的陪笑。

  “实在对不住郡公,官家昨夜兴致颇高,多饮了几杯,此刻还在安睡,郡公若有急事,奴婢为您催请一下官家?”

  嘴上说着催请,但郑春和却露出一脸为难之色,显然他不怎么愿意叫醒赵煦,普通人睡梦中被叫醒都有起床气,更何况皇帝。

  赵孝骞的情商当然不会那么低,闻言微笑道:“无妨,官家操劳国事辛苦,难得安睡一回,郑内侍不必打扰。我便在殿外等一等吧。”

  郑春和感激地笑了笑,马上命宫人搬来一张高背椅,又取来一张茶几,茶几上摆满了瓜果和点心,招待可谓是非常用心了。

  这招待规格,就算宰相章惇等在殿外都没这么高。

  可见在郑春和这位内侍眼里,也知官家的喜恶亲疏。

  不仅有超规格的招待,郑春和见赵孝骞一人等候在殿外,兴许是怕他无聊,顺便主动承担起陪聊服务。

  半躬着身子,郑春和笑吟吟地没话找话:“郡公是官家的亲兄弟,不是奴婢多嘴,您这次可给官家大长了脸面,从接到西夏捷报的那天起,官家的嘴都没合拢过。”

  “奴婢从官家登基一直侍候到今日,没见官家如此开怀过,破西夏都城的捷报入京当日,官家大喜过望,咱宫里的人都受了官家的恩惠,每人赏了一贯钱呢,说来也是托了郡公的福。”

  赵孝骞客气地一笑:“是官家的赏赐与恩典,与我无关,我不过是做了分内的事罢了。”

  郑春和笑得愈发和善亲切:“所有的宗亲贵胄里,唯有郡公您是最有本事的,不仅如此,有本事却不张扬,对咱们下苦人也不端架子,奴婢在官家身边服侍多年,日后郡公但有吩咐,奴婢一定竭力搭把手。”

  赵孝骞眉梢一挑,顿时闻弦歌而知雅意:“这话说的……那就多谢郑内侍了,这点小小的意思……”

  说话间,赵孝骞的衣袖内滑出几片二三两重的黄金叶子,不着痕迹地落入郑春和手中。

  而郑春和眉目不动,如同变魔术似的,手里的金叶子神奇地消失,刷地一下收进袖中。

  两人的动作简直电光火石般飞速,眨眼的功夫便完成了,就算落在有心人的眼里,都怀疑是不是幻觉。

  行云流水般的收与受,至此已成艺术。

  华夏五千年的文化底蕴,全在这套动作中体现出来了。

  郑春和的目光愈发亲切了,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春和飘零半生,虽已遇明主,但恨未逢知己。今日总算遇到了。

  对待知己与对待郡公的态度又截然不同。

  郑春和此刻特别想对赵孝骞挖心掏肺,一吐为快。

  “官家最近心情明显好多了,尤其是宋夏停战的盟书传来汴京,咱大宋占了大便宜,官家更是欣喜不胜,比以往的底气更足了几分。”

  “郡公归京前这几日,官家每日都在福宁殿,盯着一幅地图发呆,有时候呆呆地看到半夜也不挪位置,奴婢悄悄看过,那是一幅燕云十六州的地图……”

  “奴婢不懂军国大事,也不敢揣度圣心,只是如实将这些告诉郡公,您自己评断。”

  赵孝骞眼皮一跳。

  刚才这几两金叶子可花得太值了!

  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看来宋夏之战的胜利,愈发助长了赵煦的野心,如今赵煦的目标已定在了燕云十六州了。

  不得不说,这才是皇帝该有的模样。

  一个只知忍气吞声,凡事唯唯诺诺的皇帝,怎么可能治下一个强大的帝国?

  皇帝,就该有令天下人敬畏的霸气。

  不服就抽,已经服气的,间歇性抽一抽,不管服不服,先抽了再讲道理,或者索性别讲道理了,抽死拉倒……

  赵孝骞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喃喃道:“燕云十六州……”

  郑春和正待接着说点什么,殿内却走出来一名小宦官,郑春和立马闭嘴,朝小宦官瞥了一眼,然后堆笑道:“郡公,官家已醒,您请入殿。”

第246章 密奏二事

  如果初恋白月光是许多人心中的意难平,那么燕云十六州,便是大宋历代君臣和百姓心中的意难平。

  燕云十六州,也叫幽云十六州,或者叫幽蓟十六州,大约在前年后的京津以及河北,山西一带。

  后世人只看地图的话,或许觉得那只不过是一块地。

  是的,只是一块地。

  可这块地的战略位置在冷兵器时代却十分重要。

  自从石敬瑭这个天打雷劈的家伙把燕云十六州割让给辽国后,大宋立国百年来便一直处于辽国的战略威胁的阴影中。

  这块地太重要了,它是南北两地的战略缓冲区,也是大宋与北方对抗时的天然屏障,更是牧草丰沃的产马地区。

  大宋失去了它,除了不得不直面辽国的战略威胁,而且还失去了产马之地,导致大宋的骑兵甚少,为了抵抗北方辽国,不得不另辟蹊径,发展重甲步兵来对抗辽骑,即“步人甲”。

  宋夏之战大胜后,赵煦立马将目光投向燕云十六州,他的意图不言而喻。

  这块土地,不仅仅是土地,它的战略价值太重要了,如果大宋有了实力,必然是要将它拿回来的。

  不仅赵煦想拿回它,赵孝骞也想。

  但,以大宋目前的实力,暂时只能想想而已,赵孝骞是个很务实的人,他很清楚如今大宋想拿回燕云十六州,很难办到。

  燧发枪不是天下无敌,这种事关两国国运的大事,也不是简单的军事问题。

  走进福宁殿,赵煦打着呵欠从屏风内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宦官,踮着脚亦步亦趋为赵煦整理仪容。

  赵孝骞垂睑屏息,躬身行礼。

  “臣赵孝骞,拜见官家。”

  赵煦摆了摆手:“朕早说过,若无外人在场,你我自家兄弟相见不必多礼。”

  赵孝骞笑道:“礼不可废,臣也不想与官家如此生分,怕的是传出去被御史参劾,数落臣御前失仪什么的,无端惹了麻烦。”

  赵煦叹了口气:“御史们那张嘴简直是……,可朕又不能裁撤御史台,就连朕也经常被他们数落,跟骂儿子似的,为了所谓的帝王英名,朕还不得不忍下这口气,一副虚心纳谏的恶心模样……”

  “其实朕恨不得弄死他们,心情无比迫切!”

  赵孝骞失笑,这话都敢在他面前坦言,可见赵煦确实没拿他当外人。

  赵煦笑着又道:“昨日为子安设的接风宴,朕非常开怀,多饮了几杯,兴许有些醉了,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折腾到天亮才睡去……”

  “没想到子安的酒量也比朕强,今日见你却如无事一般,倒教朕羡慕得很。”

  赵孝骞没心情跟他搞什么寒暄闲聊,这种没营养的话题属于尬聊,越聊越没话。

  于是赵孝骞看了看殿内的宦官宫人,低声道:“官家,臣有事禀奏。”

  赵煦点头:“奏来。”

  赵孝骞半晌不吱声,眉目半阖,像夜读春秋的关公。

  赵煦等了半天,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好奇地凑到他脸前打量。

  许久之后,赵孝骞赫然睁眼,然后便发现一张放大了的脸,与自己近在咫尺,脸上的毛细孔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哇啊!”赵孝骞身躯猛地一震,发出惊恐的叫声。

  赵煦也浑身一震,跟他一同叫了起来。

  “叫啥?你叫啥!”回过神的赵煦瞪着他:“都郡公了,大惊小怪的没一点体统!”

  赵孝骞擦了把额头的冷汗。

  任何人睁开眼发现有人几乎贴在自己脸上,都会受到惊吓的。

  赵煦就算是皇帝,那张批脸也不见得多顺眼。

  “有事说事!闭着眼睛装什么深沉呢?”赵煦不满地道。

  赵孝骞迅速环视殿内站立的宦官宫人,仍未吱声。

  赵煦这回终于接收到他的眼神了,于是朝殿内的郑春和等人挥手。

  “左右退下,殿内只留朕与子安二人。”

  郑春和领旨带着宫人退出殿外,还细心地关上了门。

  “子安何事欲奏,如此神神秘秘的。”赵煦问道。

  赵孝骞认真地道:“臣欲奏两件事,都不宜为外人所知。”

  “你说。”

  “第一件事,臣在西夏夜袭都城兴庆府,在发起夜袭之前,城中已有人作乱,臣事后才知,作乱者大约五百人。”

  “他们杀了都城守军,为臣所部将士打开了城门,故而破西夏都城之战,臣所部基本没有付出太大的伤亡,皆因这五百人之助。”

  赵煦惊讶地睁大了眼:“这五百人是何来历?”

  “臣实不知,而且我军破城之后,这些人便马上撤走隐蔽起来,只留下战死的两百余尸首,臣令皇城司严查,至今却无所获。”

  赵煦终于坐直了身子,神情愈发惊讶:“这五百人帮你夺城后,便立马隐退不见,他们……到底图啥?又为何要帮你?”

  赵孝骞苦笑道:“臣不清楚,查也查不出,兹事体大,又不知他们的意图和来历,故而臣在报捷奏疏里也不敢稍提,此事只能当面向官家密奏。”

  赵煦苦笑道:“朕都糊涂了……不是,他们到底图啥啊?”

  “为功名,为官爵,为私利,为了什么都好,助我大宋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事后一言不发就隐退,这……到底咋想的?”赵煦反手挠头,好痒,但不像要长脑子的样子。

  赵孝骞低声道:“臣以为,这应该是一股不明来路的势力,不为世人所知,目前来看,似乎对我大宋并无敌意,若无他们的相助,臣麾下所部不可能拿下西夏都城。”

  赵煦冷静地点头,道:“此事不能作罢,朗朗乾坤,莫非王土,不管他们是敌是友,朕都不允许存在这么一股莫名其妙的势力。”

  “皇城司继续查,早早晚晚,朕都要知道这股势力的来路。”

  “是。”

  赵煦又望向他:“第二件事是什么?”

  赵孝骞缓缓道:“臣奉旨率龙卫营三万将士归京,途经河中府所辖一条峡谷,我三万将士遭遇了不明伏击,而致将士伤亡数百人,伏击我们的敌人应该也是一股不明势力……”

  赵煦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语气冰冷地道:“竟然有人胆敢伏击我大宋王师?而且就在我大宋京畿地界上!何人如此大胆!”

  赵孝骞将事件的前后详细述说了一遍,如此严重的大事,赵孝骞不敢稍有隐瞒,字字句句皆是如实禀奏。

  赵煦听完后久久不发一语,表情愈见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