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海山
“是……”
德穆兰忙道:“是、是议会。人、人民将权力让、让渡给议会,议、议会制定规则!”
“议会?”约瑟夫含笑道,“议会得到了权力之后,就一定会为人民着想吗?”
“这、这还有什么可怀疑吗?”
“不,他们只会为自己着想。”约瑟夫摇头,“您看看美国,他们的议会制定出了什么样的土地购买政策?每次必须购买60英亩,少了不卖。穷人?抱歉,他们不能买地。
“或者看看我们的邻居,瑞士。各州议会的规则只为军阀和富商服务,让他们更方便地控制城市,好收走人们口袋里最后一个子儿。
“我敢说,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法国,人们早就聚集在凡尔赛宫外抗议了。国王会被大家咒骂千万遍,最后让人修改这些政策。”
“不,这些只是偶然现象……”
“是吗?就说美国议会吧,他们的议员在制订苛政之后,过两年就回家享福了,问题丢给下一届议会。当然,下一届的议员仍是这样,他们根本无所顾忌,因为议会只是他们的工具。只有国王,才真正关心这个国家,因为他没有‘下一届’。”
马拉等人皆是迟疑摇头:“不对,您说的肯定有哪里不对!”
约瑟夫道:“人类的社会文化向来都是一种压迫性结构,这是一个根本而普遍存在的现实。国王只是这个现象的象征和一种原型,而议会同样也是,任何的高层都是一样。
“我们继承的过去或许是狭隘和过时的,需要被不断修补、改进。但过去的一切也带来了巨大的收益,我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想法都是前人所赐,支撑我们生活的基础也是前人带来的,例如技术、财富、机遇等等,所以,单纯将社会结构视为纯粹的压迫是不合理的。不是说我们遇到了问题,直接否定前人的一切就行。
“王室和人民之间,并不是仇敌。他们可以为了法兰西这一共同目标,一起携手前进。
“没错,法兰西是有很多的问题,例如贵族不合理的特权,例如富人对穷人的盘剥等等,我们是要解决这些问题,但问题却不是国王带来的。
“你们以为没有了国王就一切都会好起来吗?不,只会更糟。贵族和有钱人会换一个身份,继续他们的享乐和压榨。
“你们之前算是为王室工作吧,但伱们看看,巴黎的人民在为你们欢呼。这不比你说一万遍“我要忠于人民”,对他们的帮助更大?”
约瑟夫缓了缓,最后道:“不瞒你们说,实际上,我一直以来都在执行国王陛下的改革措施。
“例如公证调查局就是其中的一部分。你们也都看到了,这段时间以来还进行了警务改革、税务改革、金融改革等等,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举措,直到法兰西的各种问题全都消失为止。
“你们不愿和我一起来完成这个伟大的进程吗?”
屋里沉默了许久,马拉突然收回了桌上那份辞职申请,后退半步行了一礼,神色复杂道:“殿下,我希望,能看到一个更好也更合理的法兰西。”
……
进入五月,天气愈发地燥热起来,简直如同往年的七八月份。
上一次下雨还是在三个月前,大片的树丛已被烈日晒得枯黄,地面也出现了大片的裂痕,如同一张张干渴的嘴,望天等待再次降下甘露。
而位于波尔多东部菈澈泽教区的葡萄园里,却是一派生机盎然的翠绿色景象。
虽然天空中同样是骄阳似火,但葡萄藤下的一道道沟壑之中,却有涓涓细流涌过。
就在距离葡萄园西侧三百步外,正有一台古铜色的蒸汽机发出有节奏的“咔哒”声,将加龙河支流的水源源不断地抽到灌溉渠中。
而后那水流便沿着挖好的渠道,流遍整整三顷半的葡萄园,令这里的葡萄免遭干旱屠戮。
那台功劳甚巨的抽水机,正是法兰西联合蒸汽机公司制造的量产型15马力蒸汽机。
同样在教区南面的农田附近,也有一台同型号的蒸汽机正在拼命工作,来确保村里的庄稼能渡过这个干旱的夏天。
蒸汽机旁搭了一座草棚,此时正有两名赤果上身的农民坐在草棚下,半眯着眼睛乘凉。
不多时,一名穿着灰色外套的中年人带着一群木匠走了过来,离得老远便高声喝道:“昂德烈、奥罗尔,你们又在偷懒?!”
两名农民慌忙披上衬衣跳了起来:“不,不,迪特里先生,我们一直在盯着呢……”
迪特里看了眼一旁的蒸汽机,高声道:“你们知道这东西有多贵吗?整整13000里弗!没有它,咱们整个教区的庄稼都会被太阳晒干的。
“如果因为缺水或者缺煤而令它受到损伤的话,我发誓,我一定会把你们吊死在教区的钟楼上!”
“您,您别生气,我们保证绝不再打盹了。”昂德烈说着便拎起铲子,铲满了碎煤,奥罗尔立刻配合地拉开蒸汽机的锅炉盖,让他将煤添了进去。
“您看,这不就好了。”奥罗尔又瞥了眼锅炉的水位,赔笑看向教区的执政官。
迪特里狠狠瞪了二人一眼,心中琢磨着应该再加派一名监工才行。
在一个多月前,他看着村里干结的农田,心中几乎已经绝望。
村民们虽然驱赶马车来回运水浇灌,但那一点儿水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如果五天之内再不下雨,村里种的土豆就会全部死掉,而后便是小麦……
而就在此时,他们订购的抽水机被运来了。那是用教区刚成立不久的农业银行提供的贷款买下的。
几名从南锡赶来的技工用了两天,就将抽水机安装完毕,而后加煤,点燃。
接着加龙河的水便被源源不断地抽了上来,远比100匹马运的水还要多,只用了几天工夫便救活了村里所有庄稼。
教区执政官迪特里抹了把汗水,招呼昂德烈和奥罗尔帮木匠将马车上的木料搬下来。
昂德烈看着那些一人多高的木板,咧着嘴问道:“迪特里先生,您这是看我们太辛苦,给我们做一间用来休息的木屋吗?”
迪特里用力踹在他的屁股上,怒道:“你这懒鬼,就想着休息!
“这是要给抽水机做防护棚。”
“防护棚?用来防护什么?”
“不知道。”迪特里指挥着木匠们拆除蒸汽机上的草棚,随口道,“是总督大人要求的。所有的蒸汽机、水车、风车之类的,全都要用木棚遮住,还必须结实才行。”
他用手遮住阳光,举目望向广阔的麦田:“天主保佑,我们能顺利撑过今年的旱季吧。”
……
巴黎东南,名流技院里走出一名满脸凶相的男子,他朝身后的黑瘦年轻人随意摆了摆手,粗声道:“送多尼克子爵回去吧,等他酒醒了请告诉他,等这笔买卖做完,我再请他来玩。”
“好的,伊马诺先生。感谢您的款待。”
待那年轻人转身离去,伊马诺眼中的醉意顿时消失,快步走到技院另一侧自己的马车旁,对车夫沉声道:“快,去侯爵家里。”
马车飞驰,伊马诺心中已是激动无比,就在刚才,他从酒醉的多尼克子爵口中听到了一个能令他暴富的消息——关于那个他的老板恨之入骨的人。
只是他没注意到,一辆马车远远地跟在他的后面,直到他进入吕多侯爵的别墅,这才掉头离去。而车里坐的正是半小时前还酩酊大醉的多尼克子爵,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警情处行动四队的队长。
吕多侯爵将书房的门锁住,这才转身看向伊马诺,低声道:“消息准确吗?!”
后者连连点头:“多尼克子爵的姐夫是巴士底狱的军官,他是喝醉了才说出来的。”
吕多侯爵的眼中顿时闪过寒意,重复道:“四天后的晚上十点离开巴黎对吧?”
“是的,侯爵大人。”
“很好,你做得很不错!”
待伊马诺离开,吕多侯爵立刻吩咐管家将银行业公会的几名巨头请至家中。
仍是在他的书房里,吕多侯爵咬牙对几人道:“内克尔会在四天后秘密离开巴黎,或许会有秘密警察护送,但这可能是我们对付他的唯一机会!”
开普菲尔伯爵立刻目露凶光,捏着拳头道:“不论付出多大代价,我也要他死!”
几人正商量着如何动手,忽而吕多的管家在屋外敲门道:“老爷,王太子殿下派人来,说要您去产业规划局一趟。”
吕多心中一紧,难道自己知道内克尔行踪的事情泄露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出了门,不多时,便在产业规划局二楼见到了王太子殿下。
约瑟夫等他行了礼,微笑示意他坐下,而后拿出一份文件问道:“我从您的银行账目上看到,您之前向英国自动织机产业投资了200万里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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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产业间谍
如今法储行已是吕多等人那七家银行的大股东,可以随时查阅他们的账目。
而约瑟夫正好想起,几个月前有一名中二少女,跟自己提过有几家法国银行大笔投资英国纺织产业的事情,于是便顺手查了查,结果发现这七家银行果然都在此列。
吕多侯爵闻言“噌”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这一阵被内克尔的案子搞得焦头烂额,竟然把在英国投资这事儿都抛到了脑后!
连巴黎的流浪汉都知道,英法两国不对付,法国在印度和北美的殖民地就是被英国人抢走的。眼下他拿着法国的钱投给英国,说严重点几乎可以算作叛国了。
吕多侯爵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盯着自己的鞋尖慌张道:“殿下,这、这是个错误,我马上就把英国的投资都收回来。
“哦,然后全部投入工业发展基金里!”
约瑟夫翻着手里的文件,示意他坐下:“嗯,每年15%的固定利息,加上利润分成,收益肯定超过20%了。”
吕多吓得脸色惨白,正要再求情,却听王太子又道:“这么好的投资暂时也不急着收回,不过必须物尽其用才行。”
吕多小心地问道:“您的意思是……”
约瑟夫再次示意他坐下:“您不用这么紧张。
“您和开普菲尔伯爵他们一共在英国自动织机产业上投了2000多万里弗,绝对是大股东了。
“这么大笔的投资,股东去英国关心一下经营情况,应该是很合理的吧?”
吕多侯爵战战兢兢地将半个屁股挨在椅子上,点头道:“是,是很合理。”
“很好。”约瑟夫微笑道,“我需要您以股东身份,去英国给我带几台最新型的自动织机回来,还要一些对织机结构熟悉的技师,以及会用这些织机的工人。”
吕多侯爵的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才终于挤出一句:“您,这是要我去当产业间谍?”
约瑟夫摆手道:“您这么说就不合适了。法兰西投了大笔钱给英国人,总要确认一下投资的技术是否真有那么先进吧?
“哦,我会派警情处的人跟您一起去。您只需要借助股东身份摸清英国工厂的情况,具体的事情他们会帮您做的。”
吕多一辈子都在他的银行里数钱,哪儿干过这个,心中正犹豫挣扎,就见王太子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
搞英国织机或许会被抓住,抓住最多也就是蹲几年监狱,或许还可以花钱保释,但如果不去,现在就得进巴士底狱。
吕多侯爵咽了口唾沫,无奈地点头:“好,好的,殿下。我这就去英国,一定将您要的东西弄回来!”
待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开普菲儿伯爵等人忙围了过来,询问王太子找他有什么事情。
吕多侯爵这是要去做产业间谍,自然不希望太多人知道,只得推说是些银行账务问题。
其他银行大鳄也没有怀疑,而是拿出了他们拟定的解决内克尔的计划,让他一起研究。
吕多侯爵此时满脑子都是英国织机的事情,心思根本没在这儿,只是心神不宁地点头而已。
……
四天后,三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出了巴士底狱,在巴黎绕了一大圈,最终趁夜色从东面离开了城区。
而在他们后面,始终有一名邮差打扮之人,远远地骑马跟着,并不时留下路标。
三辆马车最终朝东北方向而去,车里坐的正是内克尔一家。
他最终决定流放去洛林,毕竟那里距离瑞士比较近,他在瑞士的朋友或许能照顾到他。
车窗外燥热的风吹在他的脸上,令他心中无比烦闷,他这么多年的打拼,最后就像只老鼠一般,在大半夜灰溜溜地离开了巴黎。
都是卡洛纳那個混账!他咬着牙,心中恶狠狠道:我发誓,一定要让您品尝比我更甚的痛苦!
次日黄昏,押送车队抵达索默迪耶。指挥押送的警情处特工朗热看了看时间,见已经赶不及抵达下一座城镇了,便吩咐手下去市政厅的驿馆休息。
待安顿好了内克尔,朗热便在屋子的外间和手下玩起纸牌来。
不多时,一名警情处特工进了屋,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朗热点头,从身边抓起酒瓶,和几名手下对饮起来。与此同时,负责守卫屋后的几名特工也开始喝酒。
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后,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索默迪耶市政厅对面的路上,车上下来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
之前那名“邮差”立刻低头走了过来,低声道:“好机会,那些秘密警察都在喝酒。”
“商人”点头,示意同伙拿了武器下车,从市政厅东侧翻墙而入。
路灯早就被“邮差”吹熄了,3名“商人”非常顺利地撬开大门,摸进了市政厅。
这些人都是经验丰富的杀手,悄无声息地找到了内克尔的房间,而后就看到醉得东倒西歪的秘密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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