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法兰西当王太子 第43章

作者:天海山

  上了马车,他实在难忍好奇,转头问道:“殿下,您能告诉我,那些木头是怎么煮成液体的吗?”

  “需要加一些药剂。”约瑟夫微笑着帮他关上了车门。

  他自然不会现在就告诉他,其实就是加入亚硫酸盐而已。不过知识就是这样,说出来可能很简单,但若没人指导,那就得半个世纪之后才会出现木头造纸技术。

  隔天。

  米拉波带着三名贵族来到了约瑟夫的造纸工坊——为了防止泄密,约瑟夫已经将这所小工坊买了下来。

  “殿下,这位是迪科子爵。这位是……”

  随着米拉波的介绍,三人依次向约瑟夫行礼。

  不多时,又有马车到来。布里安大主教从车上走了下来。

  就这样,在一所破旧而简陋的工坊里,王太子坐在晾纸架上,首席大臣和米拉波伯爵坐在运纸张的推车上,其他几人背靠工棚站着,开始了一场关乎法兰西未来的会谈。

  不过谈判的过程非常顺利。

  布里安承诺,和王太子一起推动《公司法》、《专利法》等法案的实施。再降低部分印花税的税率。

  约瑟夫重申将在两个月内重启英法贸易谈判,并按照之前所说的关税,重签《伊甸条约》。

  米拉波等人则保证,将说服显贵会议中的自己人,支持税务法案。由于高等法院背后的操控势力就是显贵会议的大贵族,这就等于他们在法院的代言人不会再阻碍税务法案。

  而大家耗时最久,兴致最高的,却是讨论成立造纸公司的事情。

  最终的商议结果是:由在场的除约瑟夫外的五个人,一共出资360万里弗,在圣安托万镇、里昂和波尔多三地各建一座大型造纸工坊,半年内达到满足全法纸张需求的产量。

  而后,视情况追加投资,扩大产能开始出口,直到吃下全欧洲市场。

  由约瑟夫提供技术,占20%股份,其他人按投资额分剩下80%。

  不过,约瑟夫为了照顾法国数量众多的造纸工坊,特别要求公司必须向其他工坊提供纸浆,让他们进行下游加工,以维持生计。

  待所有的事情谈完,众人皆大欢喜。

  

  布里安先起身告辞。半小时后米拉波等人也跟着离去。

  ……

  巴黎高等法院对面的街上,搭了个六七米见方的木制高台。

  木台四周用深灰色的幔布围着。足有二三百人拥挤在台下,聚精会神地观看台上的表演。

  当饰演奥斯曼法官的大反派因贪婪而误食毒饼,哀嚎死去的时候,观众们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

  有人转身指向远处的高等法院大喊:

  “看到了吗?这就是无耻贪官的结局!”

  “你们也该这样!”

  “你们这帮老鼠、蛆虫,敢出来吗?”

  高等法院三楼的会议大厅里,几名法官听到戏剧的乐声停止,都在心里舒了口气,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会议桌上。

  韦济尼埃带着不屑的表情,将面前那摞文件向前一丢,冷哼道:“没什么可审议的!不论布里安怎么改,这东西都不可能获得注册!”

  他丢出去的,正是布里安今早刚提交上来的新版税务法案。

  迪波尔和身旁一名尖下巴,眼角随时带着惊讶表情的法官对视,将自己那份法案缓缓翻开,平静道:“我认为,还是讨论一下吧,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论呢?”

第90章 绊脚石

  “您要讨论什么?”韦济尼埃转过头来,惊疑地看着迪波尔,“对于这份法案,连谏诤都用不着,结论只能是不予注册!”

  迪波尔朝窗外密密麻麻的抗议人群示意:“院长先生,您请听听他们的声音吧。或许我们该在这件事上做出些改变了。”

  坐在他对面的那名黑眼圈占据了半张脸的法官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打着哈欠点头:“我看哪,这事总得有个了结……法案条款再做些调整,也不是不能商量。”

  他昨晚几乎整夜没睡,因为每隔一小会就有人朝他的别墅里扔石头,玻璃碎了好几块,家里的女人和小孩子吓得哭哭啼啼了一晚上。

  而他今早来高等法院的路上,街两旁的房顶上站满了市民,边骂边向他的马车丢瓦片,车夫的手都被砸伤了。

  现在他已经不想管什么法案不法案的了,只盼着这些闹事的人尽快散去,好让他家宅安宁。

  所以迪波尔开了头之后,他立刻就有了附议的心思。

  另一名身材矮小的法官也下意识地微微点头。

  韦济尼埃身侧长着鹰钩鼻子的法官皱眉道:“您要我们听外面那些贱民的,然后让所有体面人为难吗?”

  “如果这法案是有益的,那么体面人就不该为难。”眼角一直带着惊讶表情的法官说着给了迪波尔一个眼神。

  后者合起面前的法案文本,环视众人:“如果大家不想讨论法案条款,那我们就直接投票吧。”

  韦济尼埃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冷声道:“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驳回这份法案,是所有贵族们的共识,没有投票的必要!”

  “并不是共识。”迪波尔摇头,“还是请在坐的要员议员们投票吧。”

  所谓的“要员议员”,就是高等法院内部议事机构的核心法官,目前共有6人,权限很大,可以开会决定法院大部分的事务。

  迪波尔说着,自己先抬起了手:“我认为,税务法案可以注册。”

  表情永远惊讶的法官跟着举手:“我也赞同。”

  黑眼圈的法官犹豫了一下,想起如今高等法院几乎成了罪恶与腐朽的象征,前天连技女都拒绝为自己服务时,也缓缓地举起手来。

  三名要员议员反水,令会议厅里的风向顿时为之一变。

  身材矮小的法官也被抗议者搞得苦不堪言,偷眼瞄了一圈,正准备举手,就见韦济尼埃猛地站起身,高声喝道:“我绝不允许这份法案通过注册!”

  他抬手一指“黑眼圈”:“瓦迪耶伯爵,是谁支持您成为大法官的?您是要背叛他们吗?!”

  他又看向最矮的那名法官:“奥拉尔子爵,我得提醒您,艾吉永公爵对法案的态度!”

  韦济尼埃作为高等法院院长,颇具积威,几句话吓得奥拉尔法官身体一颤,慌忙缩回了手。

  而瓦迪耶法官则陷入挣扎,右手来来回回几次,不知该如何是好。

  迪波尔也站起身来,不满道:“我抗议!韦济尼埃伯爵,您这是在威胁投票自由!”

  韦济尼埃终于等到瓦迪耶抬起的手放回到桌面上,也不理迪波尔,黑着脸一挥手:“今天就到这儿吧,散会。”

  ……

  罗亚尔宫。

  奥尔良公爵皱眉看着手里的小册子样刊,摇头道:“拉克洛子爵,这太少了,您至少得给我3000单词的稿子,才能促进销量。”

  站在他面前的拉克洛苦着脸道:“公爵大人,我实在无能为力,这已经是我一晚上没睡才写出来的。”

  他朝身侧有点像意大利人的男子看去:“布里索先生甚至没交稿……”

  奥尔良公爵抓起旁边一本厚实的小册子,声音带着怒气道:“可是他们这上面的小说超过7000单词!这样下去,谁还会买我们的?!”

  拉克洛和布里索也是无比郁闷,他们都算是当代很出色的小说家了。

  尤其是前者,曾经靠一本《危险的关系》红遍全巴黎,引得无数法国作家都在自己的书名里加入“危险”或“关系”,来蹭他的热度。

  这次为了奥尔良公爵的小册子,他也准备了一本精彩的小说。

  但他的写作速度很快就跟不上了,按照以往的节奏,他一周能写3000单词的剧情就是极限。而现在奥尔良公爵要他三天就完成这个量,根本不可能做到!

  他实在想不通,那个笔名叫作“蚕和土豆”,还有“水里的章鱼”的家伙,为什么每三天就能轻松写出超过7000个单词!他们难道都不用构思的吗?!

  这几天来,拉克洛头一次对自己的写作天赋产生了怀疑。

  至于布里索,已经直接放弃挣扎,准备改行了……

  奥尔良公爵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舆论控制权,高等法院门外越聚越多的抗议者就是证明。

  

  而自己却根本无力反击。

  正在他心烦意乱之际,管家敲门禀道:“老爷,亚力克西先生来了,说有重要的事。”

  奥尔良公爵有些意外,亚力克西是韦济尼埃大法官的心腹,高等法院那边能有什么事?

  待他在书房听亚力克西说完,顿时心中大惊——有人投票同意税务法案获得注册!这简直是疯了!

  原本被视为抵御王权最坚固的堡垒的高等法院,竟然出现了裂痕!

  他慌忙吩咐管家,请显贵会议的成员们来罗亚尔宫聚会。

  ……

  凡尔赛宫。

  约瑟夫拆开那封未署名的信仔细看了起来。

  信的内容很短,大致说了今天高等法院针对税务法案进行投票的过程,虽然险些获得通过,但最终还是被韦济尼埃以法院院长的权势强行压了下来。

  信末表示他们会继续想办法。

  约瑟夫皱了皱眉,没想到在自己获取了大势的情况下,贵族集团竟然脸都不要了,靠一个院长的位置硬拖住法案。

  只是院长选举还要等到两年后,自己可没这么多时间。

  他手指轻叩着桌面,心中快速思索着,所以,眼下的情况,必须要搬掉韦济尼埃这块绊脚石才行。

第91章 无法指证

  约瑟夫算了算时间,距离税务法案通过注册的期限只剩下一个月。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扳倒高等法院的院长,就只能用些非常规手段了。

  提起“非常规手段”,他立刻就想到了警情处,于是对埃芒示意道:“请您派人去请富歇……”

  他忽然想起今天还要去警校听战术指挥课:“不,备车吧,我亲自去一趟。”

  三辆马车先后驶出凡尔赛宫,几小时后进入了巴黎市区。

  车子刚驶过塞纳河,约瑟夫就远远望见东侧的桥头竖着一块两人多高的大木牌,上面画着巨幅油画。

  画中一名风姿绰约的盛装贵妇手持一只小玻璃瓶,坐在温馨典雅的家中,满脸幸福而满足的表情。

  画的最顶部是一排硕大的字——今年圣诞不收礼,收礼只收贵妇乐!

  下面还有一排小字——贵妇乐保健液圣诞节大酬宾,免费赠送精美礼品盒。

  车子又走出一段,路边有两名穿得花枝招展的年轻人挥舞着传单高声吆喝:“购买巴黎天使化妆品,满50里弗送贵妇乐保健液八折券。”

  约瑟夫心中暗暗点头,布伦特经理果然对得起他的薪水。虽然营销创意是自己给的,但他作为一个18世纪的人,能理解得这么透彻并付诸实施,绝对是个经营方面的天才。

  可以考虑给他多发点奖金了。

  不多时,马车驶入警情处。

  约瑟夫径直进了办公室,对富歇道:“韦济尼埃有什么把柄可以抓的?”

  情报头子显然已经背得烂熟,不假思索道:“他在巴黎做法官第一年,就受贿将安托万兄弟的遗产判给了他们的叔叔。

  “次年,在一起贵族马车撞人案中,判被撞的人故意惊马,只赔了50里弗。应该也是收了钱。

  “还是同一年,卡米耶入室杀人案中,对凶手不利的证据在法院证物室不翼而飞,凶手无罪释放。据说是凶手的舅舅给了法官8000里弗。

  “两年后,马鞍街谋杀案,杀人的贵族行贿……”

  他说了好一阵,听得约瑟夫眉头紧皱,这个韦济尼埃自从做法官以来,几乎一直都在收受贿赂,制造冤案,从未停歇。

  约瑟夫打断富歇道:“这么说,我现在就可以派人逮捕他?”

  “这……”富歇摇头,“恐怕不行。”

  “为什么?他干的这些事足够绞死十次了!”

  富歇尴尬道:“这些案子最多有些零星记载,或者干脆就是马拉先生告诉我的,还没找到任何确凿的证据。”

  约瑟夫闻言不禁皱起了眉头,但旋即也就释然了——韦济尼埃自己就是玩法律的,肯定会非常留意消灭证据。

  他对富歇伸手道:“把这家伙的资料给我拿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是,殿下。”

  很快,近半米厚的一大摞文件被摆在了约瑟夫面前的桌子上,显然警情处最近也是很拼的。

  约瑟夫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翻开,里面记录的是韦济尼埃的基本信息:

  “亨利·弗朗索瓦·米涅·德·韦济尼埃,56岁,身高5.5法尺,体重……

  “33岁时继承在格勒诺布尔任法官的父亲的职位,被选为当地法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