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海山
弗朗茨二世用力捏着手杖，开始焦躁地来回踱步。
奥地利的财政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他原本是打算趁俄国吸引了绝大部分波兰军队，自己这边则从波兰身上咬一大块肉，以解决国内问题。
但眼下打了好几个月，只勉强占领了桑多梅日，而且还只是桑河以西的部分。大约只有一个行省80%的面积。
奥地利所获得的收益也就比投入的军费略高一点儿而已。
如果此时波俄停战，波兰东线的部队很快就会调到西线来。
维尔姆泽原本就啃不动克拉科夫，届时就更不用想了。
他停住脚步，对图古特道：“我要向前线增兵，尽快攻克克拉科夫！”
图古特有些尴尬地低头看着鞋尖，轻咳道：“咳，陛下，那样将会演变成与波兰的全面战争……而军费消耗至少是现在的8到10倍。”
“什么？这么多！”
弗朗茨顿时一滞，片刻，又犹豫道：“那您的建议是？”
图古特重新抬起了头：“陛下，我们可以和普、俄以联盟身份，同波兰进行停战谈判。
“波兰将面临三国共同的压力，而我们才能最大限度稳固目前得到的战果。”
弗朗茨二世也没别的主意，装作慎重思索一番，点头道：“那就请您尽快去联络普、俄两国吧。”
“是，陛下。”
……
波兹坦。
无忧宫。
威廉二世挥手高声道：“格但斯克，我要的是格但斯克！”
海因里希亲王暗自叹了口气，道：“陛下，以我估计，最多再过一个月，就会有六七万波兰军队从东线回防格但斯克等地。
“以波兰人最近表现出的战争意志，或许会很难对付。
“我们目前占领了大波兰地区的三个行省，收益已经足够大了。”
威廉二世瞥了他一眼：“所以，您认为应该立刻停战？”
“是的，我们应该联合俄、奥，迫使波兰在停战谈判中做出让步。”
……
圣彼得堡。
叶卡捷琳娜二世瞪着刚从伦敦返回的祖波夫，咬牙道：“英国人曾口口声声说支持我们对波兰的战争，我为此不惜得罪法国，和他们扩大了贸易量，以及允许他们在顿巴斯采矿。
“而他们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50万卢布，哈，他们这是打发叫花子吗？！”
祖波夫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他满怀信心地前往伦敦贷款，却没想到英国正忙着准备对法战争，加上之前伦敦煤气路灯事件，以及加勒比海殖民地的损失，国会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对俄贷款。
眼下，对于俄国来说，就只剩下停战这一个选项了。
沙皇又看向祖波夫，没好气道：“和波兰停战的谈判就由你负责吧。至少要给我保住明斯克和莫济里的战果。”
“是，陛下，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就在此时，一名宫廷官员快步走了进来，向叶卡捷琳娜二世行礼道：“陛下，普鲁士的海因里希亲王将于明早抵达圣彼得堡，他希望能得到您的召见。”
次日。
沙皇听着海因里希亲王关于三国联盟，共同和波兰进行停战谈判的建议，当即深以为然地点头，又补充道：“可以让英国也加入谈判。”
英国人不愿向俄国借钱，那么在外交方面肯定不会拒绝出点儿小力。
普鲁士作为英国盟友，海因里希亲王自然是没有意见的：“您的建议非常好。我会向伦敦提出请求的。”
“他们会同意的。”沙皇露出笑意。
波兰这样的小国，纵然在战场上表现得还不错，但在四个大国的压力之下，也只能选择屈服。
或许，俄国还能得到明斯克和莫济里之外的收获。
她当天下午就任命祖波夫为自己的全权代表，和奥地利亲王一同前往伦敦。
……
巴黎。
凡尔赛宫。
约瑟夫看着西哀士刚提交的关于波兰停战谈判的文件，不禁微微皱眉。
文件上写着：俄普奥三国组成联盟，共同与波兰进行停战谈判，英国也参与进行“调解”。
俄普奥要求波兰割让被他们军事占领的国土，合计：俄国两个省，普鲁士三个省，奥地利一个省。
波兰必须控制军队数量不得超过4万人。
格但斯克港由波、普共同管理，且不得驻军。
一笔数目不菲的战争赔款……
英国表示完全支持三国的要求，督促波兰尽快签字。
“真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啊。”
约瑟夫轻叹了一声，看向刚从波兰返回的西哀士：“那么，华沙方面的意见呢？”
西哀士声音低沉道：“殿下，波兰议会准备接受这些条件。
“您知道，波兰国内的情况也非常糟糕。
“按照目前的战争烈度，如果没有外界援助的话，他们至多还能支撑2到3个月。在耗尽全部国力的情况下。”
波兰从开战到现在，已经征召了超过24万青壮年男子，除了直接上前线的之外，还有十几万人在负责后勤运输。
对于只有1千万人口的小国来说，这几乎已经是极限了。
要知道，波兰国内还有不少东正教人口。议会在此次战争中是不太敢用这些人的。
而波兰的财政收入几乎完全依靠农业，要不是有塔尔诺夫斯克山银矿撑着，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崩溃了。
所以，国力的孱弱令波兰只能接受停战，否则等待他们的将是整个国家崩盘。
约瑟夫又拿起了停战谈判条款。
说实话，比起历史上“二瓜”令波兰损失30万平方公里领土的结果，这已经好太多了。
即使俄普奥要求的6个行省全都割让，一共也就五六万平方公里的样子，而且只有波兹南一个比较富裕的省。
“三国同盟？”约瑟夫看着文件最上面那一行字，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想要一同施压，但貌合神离的同盟，起到的往往是反作用。”
他略做思索，对西哀士吩咐一番，让他立刻返回萨克森——那是本次停战谈判的地点。
1793年3月14日。
萨克森。
德累斯顿王宫。
波兰皇家大臣马瓦霍夫斯基冷眼环视面前的四国谈判代表，将笔丢在了桌上：“强盗，叛徒，背信弃义者，呵！波兰是不会接受这些条件的！”
第729章 扭转宿命
祖波夫斜睨着马瓦霍夫斯基，恶狠狠道：
“我警告你，你的行为将为你的国家带来可怕的灾难！”
“对于灾难，我们早已习惯了。”马瓦霍夫斯基又将面前的停战协议文本向前一推，“而制造这些灾难的俄国必须归还波兰的每一寸领土，这份条约才有签署的可能。这是我国议会一致通过的决议。”
“波兰议会的决议？哈哈。”祖波夫不屑地大笑，“你们面对的是欧洲最为强大的三个国家，这里还轮不到你们做什么决议。”
他说着，看向身侧的普、奥谈判代表，似在寻求支持。
然而，普鲁士外交大臣弗雷德里希斯却只是简单点了点头。
奥地利的莱茵菲尔斯伯爵则看着天花板，道：
“嗯，条约必须尽快签署。”
他们两人刚才都敏锐地注意到，波兰人只是要求俄国必须归还领土，而根本没提到普、奥。
波兰人的态度显然是要针对俄国。这也很好理解，毕竟是俄国挑起的这场战争，且东线也是主战场。
所以，他们又何必为俄国强出头？
担任“调解特使”的格伦维尔勋爵更是没做任何表态——英国要拉拢的只有普奥，削弱俄国才是英国始终坚持的战略方向。
毫无意外，第一轮谈判很快以僵局结束。
下午四点，祖波夫做出了不知第几次威胁之后，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谈判大厅。
马瓦霍夫斯基虽然表面上非常强硬，其实心里极为忐忑，以至于放在桌子下面的双手不住地微颤。
毕竟他面对的是俄普奥这样的强国，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波兰能惹得起的。
而他更是清楚，波兰的国力已到了极限，如果此次未能签署停战协议，波兰将难逃崩溃的危险。
但他仍然接受了西哀士先生的谈判建议——这位法国朋友之前对波兰提出的各种国策，最后都被证明是无比正确的。
他只能寄希望于这次也一样。
待萨克森国王准备的晚宴结束之后，各国代表分别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莱茵菲尔斯伯爵的助手却换了一套仆人的衣服，悄然溜进了马瓦霍夫斯基的住处。
经过了一番坦诚的沟通，奥地利人强掩兴奋之色，问道：
“也就是说，波兰政府对于我国的停战条件并没有异议？”
“是的。”马瓦霍夫斯基点头，“奥地利与我国同为天主教国家，民间有不少志愿兵参与圣战，帮我们抵抗俄军，我国愿意向贵国做出让步。
“但您知道，眼下我国国内的仇俄情绪极高，议会必须对俄强硬，否则必会遭至全国上下的反对！”
“是的，是的，我非常理解。”
一小时后，普奥英三国代表聚在了格伦维尔勋爵的房间里。
“除了战争赔款和限制军队数量，波兰人基本上接受了我们的条件，哦，格但斯克他们要全权管理，但可以保证普鲁士拥有港口的使用权，以及商船的优惠政策。”
格但斯克港本就做的是东欧国家的生意，普鲁士商船是重要的收入来源，所以波兰政府肯定不反对普鲁士使用港口。
“那么，唯一阻碍协议签署的，就只剩下俄国的态度了。”
弗雷德里希斯点头：“或许，我们可以向俄国施加一些压力。说实话，如果不是俄国在战争中表现得太差，我们也不会在这里跟波兰人浪费唾沫。”
格伦维尔勋爵随即表态：“我们的确没必要因为俄国而继续和波兰打下去。”
英国是眼下最希望尽快停战的——只有普奥从波兰战场抽身，英国才有可能拉他们参与对法战争。
次日的谈判会议上，祖波夫仍是老调重弹，表示俄国的要求必须全部得到满足。
谁料，他话音刚落，莱茵菲尔斯伯爵便接道：“我认为，我们都应该拿出诚意来结束这场战争，尤其是俄国。”
“什么？”
弗雷德里希斯随即点头道：“我国正在考虑放弃格但斯克的部分权利，即使我军仍在包围那里。而俄国已实际上处于撤出明斯克和莫济里的状态，如果强行要求两地的控制权，似乎并不合适……”
祖波夫恼怒地瞪着两人：“你们在说什么？这场战争是靠俄国赢下来的！你们竟然要我们放弃利益！”
格伦维尔突然轻声道：“祖波夫伯爵，我国在顿巴斯的投资已经受到克里米亚港口被损坏的影响。”
“……”
祖波夫瞪大了眼睛，他感觉这场谈判似乎开始全员针对自己了。
经过一周的艰苦谈判，俄普奥波终于就停战条件达成了一致。
当然，俄国是被三个“盟友”按着头，同意的。
3月21日，《德累斯顿条约》正式签署。
条约规定，奥地利按照“实际占领区”，得到桑多梅日的中西部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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