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海山
税务官们无不是语气和善，没有边说边挥舞棍棒的习惯，更不会刁难商户或工厂，税法怎么规定他们就怎么收。
罗伯斯庇尔这些雅各宾派的人虽然比较理想主义，有时行事过于激进，但他们心中那份为民众构建平等、自由的国家，以及维护社会公正的信念却是毫不含糊的。这让他们和之前的官吏显得极为不同，至少不会以捞钱作为自己的目标。
所以，税务局很快便在民间赢得了极高的赞誉。而主持组建税务局的王太子殿下更是声望与日俱增，连带着人们对王室的态度都变得更加拥戴了。
杜伊勒里宫二楼，税务局局长富尔科正汇报着罚金的收缴情况：“……目前，已经收上来的总金额是4千2百万法郎。足额缴纳的人包括莫雷尔男爵、佩利耶男爵……等7人，其他人还在筹钱。”
约瑟夫满意地点了点头——按照之前的估算，这次的罚金总数是肯定会超过1亿法郎。基本上算是把大包税人的口袋都翻了一遍。
至于还有超过一半没收上来，他倒也并不着急，毕竟数额太过巨大。这还是因为包税人之前在准备包税金，所以才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否则就算有上千万的家产，能立刻拿出两三百万都是很不容易的。
最起码目前上半年的政府经费是不用担心了，甚至还有不小的富余。
约瑟夫对富尔科道：“我会让高等法院那边尽快做出对莫雷尔等人的判决。相信之后其他人交罚金的速度就会加快不少。”
对于莫雷尔这种比较配合的包税人，自然可以适当从轻判罚，也算是给其他包税人做出了榜样。
富尔科又继续道：“殿下，至于霍普、范凯维奇的资产，暂时还未全部查清。不过霍普留在国内的各种资金应该不会超过4百万法郎，范凯维奇大约在6百万左右。”
约瑟夫按下心中的怒意，沉声道：“我已经让塔列朗大主教向荷兰发了外交照会。这两个家伙早晚得把罚金交出来，并接受审判。”
他已经在上周得到了报告，霍普和范凯维奇这两个荷兰财阀逃出了法国，而且很可能是在荷兰大使馆的掩护之下跑掉的。
据情报局分析，霍普应该是有个替身，目前仍在荷兰大使馆里。
荷兰爱国者党本来代表的就是资产阶级势力。他们掌权之后会保护金融财阀一点儿也不奇怪。
不过，爱国者党上次在南尼德兰的布拉班特起义中就站在了法国的对立面，现在又搞出这一手，以后必须得好好敲打他们一番才行。
约瑟夫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肝疼。霍普这两人至少拿走了他一千万法郎的罚金。这可都是自己的钱！
他正暗自神伤，忽听到窗外传来了阵阵琉特琴、风笛以及小鼓混在一起的乐声，并有很多人跟着乐曲高声唱着什么。
（上图为琉特琴）
（上图为风笛）
那旋律非常熟悉，令约瑟夫好奇地来到窗前向下望去。
只见杜伊勒里宫南侧的大街上，一支手持各色乐器的小“乐队”领头，后面跟着足有六七百人。他们手里举着大量用稻草扎成的人形，边走边放声歌唱，神色非常喜悦，似乎是在庆祝什么。
等那群人走得近了，约瑟夫终于看清楚那稻草人脸上的画像，虽然画工粗陋，但仍是能分辨出博罗雷的面部特征。
然后他就听到了人群中传出的歌声——
啊！都会好，都会好，都会好！
人们今天在重复个不停，
啊！都会好，都会好，都会好！
纵使包税人强横，一切也都能行！
目标是可憎的包税所，
我们前进，唱着“哈利路亚！”，
啊！都会好，都会好，都会好！
王太子殿下曾说过，
仿佛先知一样预言了它，
哼着我的悠悠小调，
人们十分愉快地说道：，
啊！都会好，都会好，都会好，哪怕是，
他们抢了我们所有的钱，一切也都能成！
啊！都会好，都会好，都会好！
罗伯斯庇尔和迪波尔在咖啡馆歌唱，
啊！都会好，都会好，都会好！
让我们期盼着，好日子要来到！
法兰西的民众以往只能默不作声，
现在包税人却说：“我低头认错！”，
啊！都会好，都会好，都会好！
王太子指引我们，
将不公平的税收打破，
让宁静的生活重新回来！
……
啊！都会好，都会好，都会好！
把包税人们赶上行刑台！
啊！都会好，都会好，都会好！
把包税人们的脑袋挂在路灯上！
约瑟夫听了一阵，猛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历史上大格命期间的名曲《Ah!a Ira》吗？它还有个别名，叫作“路灯快乐歌”。
当年路易十六出逃，被国民卫队堵回来之后，巴黎市民就是唱着这首歌将他押往杜伊勒里宫的。当然，那时的歌词基本上是痛斥国王叛逃的内容，而眼下却被改成了抨击包税人的。
自己原以为这一世老爹没有叛逃，这首曲子也将会消失在历史长河里，没想到它还是“顽固”地出现了。
不多时，欢庆的队伍在街口和另一拨人汇合，人数一下子增加到了上千名，并浩浩荡荡地朝卢浮宫广场方向而去。
正好富尔科这边把该说的也说完了，约瑟夫当即换了身不起眼的黑色外套，坐上马车，饶有兴趣地跟在了游行队伍后面。
第545章 宁静的科西嘉（求比心！）
游行的人们来到卢浮宫广场时，这里已经聚集了好几千人，同样大声唱着“路灯快乐歌”。
约瑟夫从侧门来到卢浮宫二楼，就看到人群环绕在广场中间的一圈空地周围，将上百个稻草人横七竖八地堆在那里。
稻草人的容貌看不清楚，但从人们的呼喊声中能听到“福尔德”、“博罗雷”、“德康特勒”等大包税人的名字。
随后，一名老妇人上前点燃了那些“包税人”，广场上顿时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让这些杂种们去死吧！”
“王太子殿下万岁！国王陛下万岁！”
“感谢王太子殿下，感谢税务总局，将魔鬼们送去了地狱！”
“烧死包税人，烧死他们！”
大火熊熊燃起，人们随即又围着烈焰唱起了歌，也有人开始痛哭流涕。
约瑟夫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杜伊勒里宫东侧的廊柱下，罗伯斯庇尔和肖梅特等税务局官员们也在看着跳跃的火苗，神色甚至比欢庆的民众还要激动。
这是他们赢得的胜利——第一次对包税人这样的庞然大物发起挑战，刚成立不久的税务局便大获全胜。
看着广场上人们那开心满足的表情，他们只觉得自己为法兰西带来了公平与正义，自己的人生都更加灿烂了。
良久，肖梅特突然道：
“罗伯斯庇尔先生，还好我接受了您的建议，否则我将会错过这样伟大的时刻。”
当初就是罗伯斯庇尔在一次雅各宾派的聚会上，号召大家加入税务局的。当时，他虽然做了很多保证，但肖梅特仍是非常犹豫——聚会上的大多数人都和他差不多，对担任政府官吏抱有排斥态度。
不过，罗伯斯庇尔还是说服不少人，其中就包括肖梅特。
罗伯斯庇尔笑了，旋即又严肃道：
“还好我遇到了王太子殿下，否则……”
他突然提高了音量：
“他真的是个很特别的王族。一个……能带给人民带来公正与幸福的人，他远比我们更适合做这些。”
一旁的达尔蒂似乎更加激动，他曾是最怀疑罗伯斯庇尔的雅各宾派，加入税务局也是为了证明后者是错的，而眼下他却成了约瑟夫的“铁粉”。
他跟着高声道：“卢梭先生告诉了我们该如何去做，而王太子殿下正在实现它！法兰西因他们而伟大！”
罗伯斯庇尔微微点头：“是的，我们将见证伟大的法兰西……”
……
科西嘉。
阿雅克肖市郊的浅灰色别墅里，新晋总督布塔富奥科伯爵将一份密报递给面前的科西嘉驻军代理指挥官：
“这是吉罗拉莫先生从分裂派议员那里打听到的消息，虽然不够详细，但我们仍要谨慎对待才行。”
拿破仑接过密报展开，就见上面是一串名单，后面写着：保利近期可能会在山区发动暴乱，这些是与他联系密切之人。
布塔富奥科伯爵有些紧张道：“这些人大部分是仍忠于保利的议员，还有一些分裂组织的高层。
“或许，您可以提前调动军队，一旦出现问题，立刻进行镇压。”
经过之前的一系列打击，保利在科西嘉的地位已经一落千丈。
这让他决定做最后的挣扎，调集自己还能影响的所有力量，许以重利，意图在自己家乡一带制造暴乱。而后，他会冒险返回科西嘉，重复父辈的套路，趁乱召集饥民组成军队。
拿破仑微微皱眉，摇头道：“总督大人，钦托山里足有数百个村落，目前的情报根本不足以让我们进行布防。”
布塔富奥科伯爵急道：“您必须得想想办法才行，局面刚才好了些，可不能再出乱子了。”
他这个总督的位置远没有坐稳，如果现在发生暴乱，他很可能就会被王太子殿下撤换掉。
拿破仑也是神色凝重。他何尝不是刚刚晋升，职位前甚至还带着“代理”一词，自然也希望科西嘉能稳定下来。
“不，去那些山中的村子里作战是不明智的。”他忽然摇头，“我们应该从更高的层面解决问题。”
“您是指？”
两人正说着，总督的管家进来行礼道：“老爷，外面有一位军官说要见布宛纳巴大人。”
拿破仑透过大门看到外面那名上尉的脸，立刻向布塔富奥科伯爵歉意道：“我恐怕有些急事。至于暴乱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请您放心。”
“哦，感谢天主！那我可就全靠您了。”
拿破仑告辞了总督，来到马车上，看向对面的军官道：“那几个人都请来了？”
“是的，指挥官大人，他们现在就在营区南面的库房里。”
“很好。我去见见他们。”
不多时，车子停在了那座库房外，拿破仑立刻就听到里面的咒骂声。
他笑了笑，推门进屋，里面的几名士兵忙立正向他行礼。
拿破仑朝他们点头，而后望向坐在角落里的三名男子，抚胸道：
“很荣幸见到诸位法官大人，希望我的士兵没有什么不礼貌的举动。”
“果然是你！你这个疯子！”一名四十多岁，脸颊瘦削的法官怒道，“快放我们回去！”
另一名老者也跟着喊道：“你这是绑架！我要控告你，还有你的这些士兵！”
拿破仑示意士兵搬来椅子，坐在了三人对面坐下，微笑道：
“只要你们判决那些俘虏无罪，我立刻就送你们回去。”
他说的是之前在清剿国民自卫军时，俘获的400多名自卫军士兵。
他在处决了一些死硬派军官之后，将剩余的士兵编入了自己的部队里。
不过，这些人虽被军事法庭赦免，但科西嘉法院却坚持依照议会法令，判他们犯有暴乱罪。
而按照法国的规定，这种重罪是不能加入军队的，就算强行收编，总参谋部那边也不会给他们发薪水。
“你做梦！”瘦削的法官态度坚决道，“我不会做出违背法律的事情！”
另两名法官也是冷着脸，一言不发。
拿破仑见状站起身来，对一旁的士兵道：“看来法官先生还需要考虑一下，那么请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全。我10天后再来。”
“疯子！放我们走！”
上一篇：人在大明：债主为我操碎心
下一篇：毒誓一九四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