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茶米酒
这样,除掉苏寒山这群人之后,唐魂就可以与赵离宗联手围杀李秋眠,在激战之中,突然爆发宗师境界的实力,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
这位唐门昔日的门主,跟孟昭宣之间的仇怨,可以说是不共戴天,跟扶摇山之间,也堪称仇深似海,有这样的机会,他当然不可能拒绝。
所以,唐魂才没有一上来就竭尽全力的下手。
但跟苏寒山真正交过手,目睹这个人好似无懈可击的姿态,唐魂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深深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人,绝不是什么开胃小菜,而是一块堪比宗师的硬骨头。
当唐魂这一次吸气达到极致的时候,身影向前一晃而去,笼罩在他周边的那种昏暗氛围,也陡然移动起来。
早在他真身抵达之前,那片昏暗的氛围,就会抢先压迫在敌人心头。
苏寒山只觉一股广袤的寒意袭至,以他的功力,竟也在接触到这股寒气的第一时刻,就有了体表温度降低、起了层鸡皮疙瘩的感觉。
酒楼的屋檐黑瓦上,在这昏暗之息中,凝出了一层淡淡的霜色,更怪异的是,酒楼里面的梁柱木料,好像都失去了光泽,在被冰霜覆盖的同时,还变得更为沧桑起来。
寒气弥盖而下,唐魂的身影带着破空的尖啸掠至,左掌拍下。
苏寒山一掌轰去,身边气流全部向掌心集中,与唐魂硬拼了一击。
唐魂身体周围这片昏暗区域,温度很低,但他本身的掌力,反显得极其灼热霸道,秉承侵吞暴虐之气,使苏寒山手上的翠君神发出呲呲声响,冒出一缕缕青烟。
轰隆哗啦!!
苏寒山脚下屋檐被震碎,坠落下去,砸在酒楼的第三层屋檐上。
第三层屋檐更不堪重负,碎裂的范围更大,两道身影继续向下坠去。
摧枯拉朽般轰穿了第二层屋檐,坠落在酒楼侧面的街道上。
苏寒山闷哼一声,双脚深深砸入石砖之中,单掌兀自向天,另一只手也猝然袭去,与握着铁箫的拳头碰撞。
他本意是想把唐魂震开,没想到,这一掌跟对方的拳头碰触之际,唐魂没有动,反而是他身上另有两道影子,被震脱出来。
那两道影子飞落而下,分从左右,夹击苏寒山。
左边那个人,身形如幼童,手拿一把弯曲似蚯蚓的怪剑,剑刃灰黄,好似埋于土中多年。
右边那个人,相貌若老翁,拿的是一把药锄,锄头上却泛着一种令人眩晕的瓦蓝色的光,使人见之欲呕。
苏寒山脸色一变,眼中精芒电闪,心念狂转。
那当然不可能是影子变成了活人,而是那两个人,一直隐藏在唐魂身边。
唐魂飞身袭击的种种行动,这两个人,全部都能够与他同步,那还罢了,关键是,别人从任何方向朝唐魂看过去,都看不到这两个人的存在。
那是干涉光线的手段,使人视觉受到影响,只会觉得那两个人跟唐魂的身影融在一起。
苏寒山运用纯阳空中法的时候,也能做出这种障眼法来,但只能维持很短暂的时间。
而唐魂从现身开始,直到现在,居然一直在维持这种手段,他甚至还不是依靠操控气流,来干涉光线,而是直接把自己的内力散出体外。
通过薄厚浓浅程度不同的内力,使光线自然形成折射,类似于海市蜃楼的手段。
在这期间,他消耗掉的内力,恐怕足以相当于一个气海圆满的高手内力总量了。
就算是天梯高手,也不可能这么放心的浪费自己的功力。
除非,这个人的回气速度,还在天梯高手之上!
事实正是如此。
唐魂一身所学,排除暗器秘典、辅修毒功之外,作为内力根本的主修心法,是叫做《祖窍通天功》。
在道家丹派之中,“祖窍”指的是人眉心和双眼组成的这个三角区域,也有人认为,这个地方指的是鼻根尽处向内一寸。
而在巴蜀之地的武林门派中,“祖窍”这个词的意思就简单得多,指的就是鼻子。
在汉朝扬雄的《方言》一书中,就记载说,鼻这个字,也有初始、初祖的意思,所以才会有鼻祖这个词。
唐门的武学理论之中,鼻子的地位更加重要,因为人在母体之中的时候,不靠鼻子呼吸,这个时候,人还只是母体的一个附庸。
而当人脱离母体之后,以鼻子作为最重要、最合适的呼吸器官,独立存在着,正是人生蜕变的一个标志。
因此,百余年来,唐门的人都一直坚信,想走脱胎换骨之道,踏入宗师境界,就应该先淬炼鼻窍。
但是,唐门的老门主因为机缘巧合,曾吞噬过一种奇阴草虫,而在肾水元气上超乎常人,以淬炼肾脏,修成宗师境界。
故而,唐魂才是唐门历代以来,真正以淬炼鼻窍踏入宗师境界的第一人!
练成这个境界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居然可以嗅到天地万物之间,存在的各种精气。
天光有光之精气,烈焰有灼热精气,树木有生机勃勃的草木精元,人体有推动四肢的气血精元。
他的鼻子拥有了一种“采气”之能,每当自己的内力出现缺损,立刻就可以采纳外界的精气来弥补自身。
即使他发挥出自己最强的招式,内力消耗的速度也不会超过他鼻窍采气的速度,以至于他无论经历何种战斗,功力都可以保持在巅峰状态,只有肉体会产生疲倦罢了。
不走脊椎路线,让这个世界的宗师高手,功力提升的幅度不够大,体魄蜕变不够全面,甚至留下隐患。
却也让他们提前拥有了天梯境界都未能获取的特质。
双影出击之时,唐魂居高临下,看向苏寒山的目光,已经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苏寒山的眼球却在一霎的震颤之后,爆发出了惊人的明亮感。
不,不是他的眼睛发亮。
而是他浑身上下,脸庞,脖子的每一寸皮肤,双手的指甲,白色衣袍的每一个边角处,全部都发出异样强盛的光泽。
不但发光,而且发力,连他头顶的发冠,都被突然发力的万千发丝给炸开。
乱发飞扬的那一瞬间,唐魂感觉自己镇压的好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口装满了炸药的大铁钟。
现在这炸药就在被引爆!
轰!!!!
唐魂的身影猛然一颤,被轰向高空。
苏寒山浑身爆发出明亮的气芒,脚下的街道地面,撕裂开一条条凄厉的缝隙。
从左右两边夹击过来的唐门双影,竟然被这种气浪气墙气势气芒所阻挡,被这无形之气所压慑,速度骤降。
他们四肢的动作,手上的兵器,这一刻,慢得像是在快要凝固的糖浆之中移动。
但这磅礴洁白的气芒之中,有一个人的动作,是不受限制的,反而比之前更快。
只见苏寒山的身影在强光之中,恍似一晃。
嘭!!嘭!!!
唐门双影,已经像两根钉子似的,被彻底砸入地面,头顶各留下了一只深深凹陷的掌印。
唐魂这时候才飞至三层楼的高度,眼看双影丧命,惊怒之下,掷出手中铁箫。
洞穿金石的铁箫,撞在了一只墨绿鳞纹的手掌上。
不等铁箫内部机关发动,狂暴的掌力已经使整个铁箫变形,一节节膨胀出肿瘤般的赘余之物,接着炸裂开来。
铁屑火星之间,苏寒山移开手掌,抬眼向上,一脚跺地,地面炸裂。
披发长袍,惊风乱扬的少年身影,狂烈的向上攀升。
唐魂在空中叱啸一声,身体犹如蛟龙翻转,调整姿态,从侧面挥掌,迎上苏寒山的攻势。
嘭!!!!
擦肩而过之际,苏寒山一掌把他打入酒楼之中,双手衣袖往后一荡,气浪炸开,改变方向,追入酒楼。
他们在一个呼吸之间,就打穿了这座酒楼,破坏了所有屏风、隔板、桌椅、护栏。
隐藏在酒楼中的旷古堂杀手,大多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少数人正要动身,就被破裂的墙板撞飞。
两道身影,带着这满天乱飞的杂物,落向酒楼另一侧的那些房屋顶端。
在他们两个人踩过的地方,两侧的瓦片,纷纷炸裂,飞扬起来。
远远望去,在这些房屋之上,大量的瓦片碎屑,好像形成了两道巨浪长墙,绵延向长街尽头。
“你的掌力!!”
唐魂的啸声,伴随交战的轰鸣一起传开,“难道你也已经成就了宗师,之前居然一直在隐藏,隐藏着这样的掌功?!”
他的功力时刻保持着巅峰状态,所过之处,不断有光线暗淡,或有人体的热量、草木的精气,被他无形中窃走。
但他却只能节节败退。
他每一掌都在巅峰,每一掌都拼不过对手,逊色两分。
连他功力中的毒性,都会被对方那爆裂如焰的掌功反逼回来。
“一定要是宗师才能够赢过你吗?”
苏寒山狂走如龙,掌影叠叠,追击而去。
“你回气的速度是够可怕的,等我以后铸成天梯,恐怕仍望尘莫及。”
“但你晋升宗师之后的功力总量,居然只有这种程度,那我现在就能打死你!”
因为不知对手特长,苏寒山今天这一战里面,运用纯阳法的时候,至少有一半的功力是转化成六韬真气,用来增强自己的韧性、耐力,留有应变余地。
但这也代表,他之前未能把“纯阳法”的威力发挥到极致。
而现在,他已经没有了这个顾忌,终于可以尽情的把这段时间修炼的成果,投入到纯阳功的熔炉之中,释放出最具威力的光焰。
扶摇山各部心法的诀窍,对苏寒山来说,就像是一把把钥匙,让他得以窥探到了身体各部的潜力。
就算现在,他体内运转的完全是纯阳功,而没有用上那些秘诀,那些已经被他揣摩验证过的潜力,也不会平白消失。
以前他用纯阳功的时候,全身经脉中流淌的,都是同种单一的内力。
而现在他用纯阳功的时候,眼部经脉的纯阳内力,跟耳部经脉的就有不同,心脏周边的纯阳内力,跟肝脏周边的又有不同。
根基上还是纯阳功,运动路线也没有变,出手的时候,却已经有了百般灵动的差异。
往日出招,苏寒山只是在调动自己经脉中最容易感知到的那部分力量。
而今天他以纯阳气贯彻全身,再出招时,一抬手之间,诸气皆动,万力同流。
“你想杀我?”
唐魂气极而笑,“不管你是不是宗师,再耗片刻,我都能轻易脱身,你真要死追不放,那只怕要出一个少年宗师鲁莽到被单人耗死的笑话了!”
“是吗?”
苏寒山笑而反问,身影陡然一停,双臂翻振,手掌向侧面按去,口中断喝。
“离!合!并!流!”
急速倒退的唐魂,只觉对方的身影在追击过程中,突然凝定,瞬息四变。
每一变,苏寒山都离唐魂更近了一大步,每一变,苏寒山手上动作都有不同。
四变之后,苏寒山的四个字刚好说完,竟然已经抹消了之前因为停顿而拉大的距离,一掌轰到唐魂胸口。
唐魂双眉耸动,两掌交叠,功力爆发,当胸推去。
远处,正在应付剑气的赵离宗,已注意到了唐魂那边的状况,脸色骤变,喝道:“不要硬接!!”
他这四个字,汇成一股宏大而集结的音波,疾掠长空,已抢先冲在苏寒山手掌前方那股功力上。
但苏寒山视若无睹,手掌只是微振,吐气开声,手上依旧快如山洪,向前推去。
昔日需要分化十几道身影,漫长蓄力的招式,现在只需四掌四变,就把本该比人还大的气团,汇在一掌之间。
唐魂的功力能始终维持在巅峰,但苏寒山近来每天都在超越自身的巅峰。
唐魂不甘示弱的接上了这一掌,脸上的神色,顿时凝固了!
第109章 鹤舞长天,百气朝阳
寂静!
唐魂接了这一掌之后,只觉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在刹那间消失。
即使苏寒山后方还有很明显的空气扭曲,气流转动的现象,也不再传来呼啸的声音。
即使两侧直至远处,那些瓦片飞扬之后,仍在持续下落,击打在屋顶之上,他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长河两岸,四面八方,两大帮派弟子在各个方位的拼杀,都好像成为了无声的火星,沉默的闪动。
在这种寂静里面,他更清楚地听到了来自自己身体内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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