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茶米酒
那人身子晃了晃,跌落马下。
“都看见你们老大被我打死了,怎么还敢对我动手的?”
苏寒山摇摇头,略作调息,一掌拍地,身体腾空而去,拔出了转轮王剑。
这剑又长又硬,当拐杖倒也正好。
他本要直接去那片废墟之中,看看萧少镃等人的情况,但路过曹武伯身边时,只觉自己左肩疼得不行,一时心头火起,隔空摄起一块石头,把曹武伯脑门也砸得凹陷进去。
废墟中的萧少镃,刚恢复了些气力,起身想要向外观望,恰好就看到了这一幕。
这……想不到权倾朝野的东厂督主,最后不是死在高手剑下,居然是被一块烂石头砸死的?
萧少镃脑海中的纷乱念头一闪即逝,随即反应过来,心中大喜。
“曹武伯死了?”
他叫道,“死得好啊!苏贤弟,你还能纵跃到高处吗,快快把曹武伯的尸体带上高处,告知众人。”
此人一死,东厂众人必然心绪大乱,于谦旧部却会士气大振。
平阳城中这场血战,将以最快的速度终结了。
苏寒山听罢,忍痛伸出左手,抓起那具尸体,右手运剑撑地,将身子弹上屋顶,向各处高声宣告这个消息。
情况果然如同萧少镃所预料的一般。
东厂众人听到消息之后,一看那尸体身上显眼无比的官服,阵形立刻大乱。
有人想直接逃走,隐姓埋名,有人想要抢马,还有人见到苏寒山身上血迹,居然想杀死这个凶手立功。
但最后那部分人,被于谦旧部一通掩杀,就杀了个干净。
最后大约也只有被分配守城门的那些人,得到少数人报信之后,成功逃离了平阳城。
这一战后,于谦旧部只有十四个人幸免遇难,其中还有五个重伤。
朱辉、朱骥、朵拉都昏迷未醒,铁竹断了一条手臂,还有个姓贺的中年汉子,胸口受了一处刀伤,刀口颇深。
吴宁指挥众人互相照料,上药包扎之后,到了第二天,还是决定按照最早的那个计划,启程进入荒漠。
这一次不需要什么兵分两路了,平阳县衙的墙头草们,再次以最恭顺的态度,配合众人准备了足够的食、水、马匹、衣物等等。
吴宁也没有跟他们计较,率领众人,顺顺利利抵达了早先准备的那个粮栈。
三月初九,果然有大风沙。
苏寒山坐在门窗都封死的粮栈里,听着外面风声怒啸,沙尘扑打在外墙上的声音,只觉这样的体验,也十分新奇。
“等风沙过去,我们就会绕道返回中原腹地。”
萧少镃搬了个小矮凳,坐在一旁研磨着药粉,口中说道,“到时候你是准备跟他们一起,寻个村子长住,还是准备到江湖上闯一闯呢?”
苏寒山说道:“在那之前,我应该已经回老家了。”
“老家?”
萧少镃好奇道,“说起来你老家是哪里的,官话居然说得这么好,一点地方上的口音都没有,难道你本身就是应天府人?”
明朝以应天府当地语言为官话,但其实应天府很大,就算同属应天府的人,口音也会有差异。
苏寒山会讲这个明朝的官话,纯属是他太极图带来的特殊能力,当然会显得特别标准。
“我应该,算是北方人吧。”
雪岭郡在大楚王朝,就处于北方。
苏寒山想到这里,忽然想起前世,发了一会儿呆,才继续说道,“但也可以算是应天府附近的人。”
应天府,古称金陵,他前世的老家,就在金陵附近,是个县级市,发展得还不错。
“哪有人又南又北的?”
萧少镃只当他在开玩笑,摇头道,“算了,就算你要回老家,以你这个年纪,这身功夫,迟早也会在江湖上出名的。”
“我有空就去找你喝酒,希望那时候,吴宁那把老骨头,还走得动路。”
吴宁从地窖里上来,刚好听到这话,微微一笑:“希望那时候,曹吉祥、石亨、徐有贞他们,都已经入土了。”
萧少镃冷笑一声:“你怎么只说这几个,我看最该死的,还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太上皇。他当年御驾亲征那一战,葬送我大明多少同胞,一事无成,还有脸重夺皇位,异日我若了无牵挂,一定要去会一会他。”
吴宁脸色微变:“你不要莽撞,古往今来,哪有草莽中人,孤身刺杀皇帝,能够得手的?”
“况且帝皇之身,干系一国之重担……”
萧少镃淡然道:“死一个皇帝,换个新的不就好了,他们皇家够年纪的子嗣,又不是没有,说不定换个新的,能做得好些。不过你说得对,我一个人也过不了宫中的护卫、太监们。”
吴宁驻足片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终究长叹一声,回地窖去了。
“萧兄。”
苏寒山眼神微动,笑道,“你剑法很高,但感觉你以前练的内功心法不怎么样啊。”
萧少镃不以为忤,坦然道:“我师门在内功这一项,确实比剑术差些,不过如今我得了罗摩心法,感觉日后也能再有长进。”
“罗摩心法在疗伤上是有奇效,可在威力方面嘛……”
苏寒山摇摇头,笑得更开心了,“萧兄日后还要四处闯荡,免不了与人为敌,怎么能没有一套精于杀伐的功法傍身呢?”
“今晚我们就别睡了,我口述一套功法,你用剑刻下所有文字、图谱,试着演练几遍。”
萧少镃微愕,有些心动,又有些迟疑:“莫非是指你自家的心法,你年纪尚小,那样的高明心法若要传给外人?”
“放心,我有这个资格,大不了你以后兼一个松鹤纯阳派传人的身份好了。”
苏寒山拍拍手,说道,“好了,别磨蹭了,时间不多,在我回老家之前,把这个事情做好。”
大风沙未停,也去不了别的地方,时间应该很充足才对。
萧少镃心中虽有此疑惑,但听苏寒山已经开始口述功法,便不再分心乱想,寻了块木板,刻录起来。
松鹤纯阳功内容不少,其实除了内功之外,还有配套的掌法。
只是那套掌法,需要身、眼、手、步法的配合,讲究力发于地,气行百骸,苏寒山从前的身体状态不允许他多练,所以才会练只靠双手也能发挥八成效果的擒拿手。
现在既然是要传授给别人,他干脆连掌法一并讲了,又解释了内功中许多专有的名词。
等到萧少镃第一次开始修炼这套功法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
三月初十的时候,朱辉醒了,吴宁见她在地窖里面憋得难受,带她上来透气。
苏寒山干脆让他们跟着一起学一学,即使身上伤重,不能立刻就练,先记住了也是好的。
初十晚上,苏寒山见萧少镃练得已经没什么偏差,就打着哈欠,睡了过去。
萧少镃还沉浸在新功法的奥妙中,并未睡着,反而觉得精神更加旺盛。
三月十一,凌晨时分。
苏寒山若有所感,忽然醒来,眼见旁边萧少镃还在来回踱步,演练掌法,不禁招呼了一声。
“萧兄。”
苏寒山清了清嗓子,从躺椅上坐起来,胸腹以下还盖了一条薄被,挥了挥手,露出笑容,“我要回老家了,帮我跟大家也道个别。”
萧少镃露出疑惑之色,正要开口,就见一片玄妙光芒闪过。
等他瞪大眼睛的时候,那同赴过血战的友人、躺椅上的少年郎,已经消失无踪。
第28章 松鹤补翼
玄妙光影闪过,苏寒山眼睛眨了一下,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里,还是坐在自己房间的轮椅之上。
他有心测试自己能不能从异世界带一些东西回来,所以当时在躺椅上坐起的时候,左手已经扣住躺椅的扶手,食指还勾住了转轮王剑的剑柄。
可是现在,别说躺椅、长剑了,他盖在身上的那条薄被,都没带回来。
但是他这身衣服也是在异世界换的,却都带回来了,左肩伤口敷的药、缠的绷带,也都还在。
“莫非要贴身捆绑吗?”
苏寒山心中略一思索,就把注意力放回眼前。
自己失踪十天了,也不知道二叔他们得急成什么样子。
不对。
苏寒山忽然觉得有些怪,转头观察了一下。
房间里的所有摆设,好像都跟自己刚走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连轮椅都还在原地。
如果真的已经过去十天,这房间里至少该多一些灰尘吧。
难道说,大楚王朝这边的时间流速跟异世界是不一样的,异世界过了十天,这边却只过去了一两秒吗?
苏寒山注意到自己脸盆架子上挂着的毛巾,毛巾已经完全晾干了。
看来既不是过去了十天,应该也不只是过去了一两秒。
松鹤武馆,主要分为前院、正厅、天井、内厅、后院,两侧有走廊相连。
天井那个院子,东西两侧有凉亭、荷塘,是武馆弟子们平时休息、聚谈的地方。
内厅两侧,分别是仓库和厨房,后院的东、西、北三边是厢房。
苏寒山的小院,就在后院东侧,他推着轮椅出了自己的小院,顺着走廊往前去。
武馆里现在格外安静,不但厨房里没有人,前院本该在练功的那些师兄师姐,好像也都不在。
苏寒山一直到了前院,都没有见到一个人影。
“怕是发现我不在,都出去找我了。”
苏寒山想着,要怎么才能尽快通知他们自己已经回来了呢?
他记得武馆里有专门制作的传讯烟火,虽然在上午燃放,不如夜晚使用的效果那么好,但应该也有些用处。
那些烟火平时是放在仓库之中吧?
苏寒山转动轮椅,想要去仓库找找。
恰在此时,武馆大门被推开,外面走进来一个病容青年,穿了身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袍,头顶用一条布带束发,发带的两端垂落在耳侧,手掌瘦白,身形单薄。
苏寒山扭头看去,惊喜唤道:“大师兄!”
那人正是武馆的大师兄,周子凡。
他忧心忡忡的推开大门,就听到这声呼唤,抬头一看,顿时激动起来,慌忙几步走到近前。
“小师弟,你回来了!”
周子凡把手搭在苏寒山肩头,似乎要确认一下,眼前是不是个真人。
不过他刚说了一句话,眉头就微微一皱,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按住了自己心口,脸上没什么血色,肤色苍白,嘴唇却显紫黑,呼吸也变得粗重了些。
“大师兄别急,你不能激动。”
苏寒山连忙抓住周子凡的手腕,口中说道,“真是我,我没出什么事,好端端的在这儿。”
周子凡轻喘了两声,稳住呼吸,说道:“你昨天去哪里了,师叔他们居然完全没发现你离开,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原来是过去了一天的时间吗?
现在好像也是清晨,就是说,异世界过去整整十天,大楚王朝这边过去整整一天,十比一么……
苏寒山杀了曹武伯之后那几天里,除了练功养伤之外,也思考了不少事情。
像苏铁衣、周子凡这些人,他自然是信任的,但仔细斟酌之后,还是决定暂时有所保留,换一种说法。
“昨天我被一个怪人带走,他说他开创了一个适合残废学习的心法,我的情况,刚好贴近他的构想,所以让我去练着看看。”
苏寒山说道,“虽然时间不长,但我经历了不少事情,他抓的人不止我一个,我还得先跟其他人对战,才能证明有学习那套心法的资格。”
周子凡听了这话,大皱眉头。
大楚王朝本就幅员辽阔,若是放眼整个中土的话,那地域更是大得没边了,地方大,人口多,很容易冒出那种喜欢到处乱逛的习武之人。
所以某地某人,幸运得到路过的高人指点武功,这种事情屡见不鲜,有的徒弟家里,甚至还能借机拉拢师父,壮大自家在当地的实力底蕴。
但是,不声不响掳走一个身有残疾的少年,逼迫其与他人对战,还要练一套草创的心法,怎么听都不像是正道中人的行径。
“大师兄不必担心,那套心法我已经学到手了,没什么问题,反而大有好处,而且那人也并非穷凶极恶之辈,这不是还给我上过药,送回来了吗?”
苏寒山话题转的很快,说道,“大师兄,你收敛一下自身功力,来体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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