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茶米酒
广明禅师说道:“武功到了气海二十转以上的人,全部被你二叔和雷玉竹,带到千霞岭深处去修炼了。”
“这还是雷玉竹的提议,她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一套据说是秦朝末年,雷府大宗排练门徒的阵术,练起来非常艰辛,内功根基不够的,反而伤身。”
“可是一旦练有所成,不但合击阵法的威力奇大,每一个人在演练阵法的过程中,经脉还都会得到雷磁涤荡,可以提升天资禀赋,内功修练,事半功倍。”
广明禅师说到这里,也不禁有些感慨。
“传说当年,大秦吞并各大雷府门派,秦之锐士,就有很多是用雷府大宗排练门徒的手段培养出来的,大楚太祖也招降了很多秦朝兵马,成为后来横扫八荒的一大根底。”
“贫僧亲眼看过之后,才知道传闻不虚,那雷磁洗脉之法,明明只是一些适用于气海境界的手段,却竟然能那么精妙,令贫僧这个真形境界的,都有很多看不透、想不通的地方。”
苏寒山好奇道:“那我倒要去见识见识。”
他说话间,忽然心头一动,闪电般扭头看去。
只见练兵场的角落里面,一群身穿粗布衣服的青壮汉子、妇人,各自推着独轮板车,挑着担,驱赶牛羊,往营寨里面走。
两千多人的营寨,每天需要消耗掉的粮食不是个小数目,尤其是需要肉和菜。
米面都可以从衙门仓库里面直接调配,这些肉和菜,却是天天要从城里的大酒楼大饭馆那里,集中调度,供应过来。
送菜的这些人,跟看守营寨的那些老练捕快,都已经混了个脸熟。
广明禅师这样的高手,记性远超常人,来过几趟之后,对那些人基本也都认得,他看见苏寒山突然不语,盯着那些送菜的人,不禁有些困惑。
“怎么了?你对他们安排的伙食有什么建议吗?”
“对伙食有没有意见不好说,对人倒是有些意见。”
苏寒山说到这里,声音突然消失,只看到唇齿开合,听不到言语。
广明禅师立刻知道,他是在运用传音入密之法,跟别人说话。
练兵场上,原本在认真指挥练功的周子凡,不易察觉的朝这边瞥了一眼,呼唤着练兵的众人收缩队列,远离了营寨,好像也是要进山的样子。
那些送菜的人,这个时候即将进入营寨,其中有一个皮肤黝黑,身材敦实,扎着蓝布头巾,浓眉大眼短须的汉子,瞧见练兵场上的人忽然收缩队列,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若有所觉。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山林间的一道身影,突然无比清晰的映照在他的眼睛里面。
人的视觉,近大远小。
那道身影,原本在他的眼睛里面,跟筐子里的一颗菜差不多大小,但在刹那之间,层层递进,闪烁似的在他眼眸之中放大。
他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整个视野,都因为那道身影的出现,而显得逼仄狭小起来。
仿佛他的眼睛,根本容不下那么一道影子。
“暴露了!!”
黝黑汉子心中闪过这个念头,身体刚要动作,恍然惊觉,身体周围的一切,已经笼罩在一片冰蓝色的光泽之下,陷入静止。
苏寒山已经到了他面前不足三丈的地方,探手向他抓了过来。
这一抬手,好像整个手臂超越了三丈的长度,手掌的边缘,手腕关节,衣袖的每一个褶皱,全部都在这个动作之中,产生了极致的速度感。
任何一个面对这一击的人,都会产生一种窒息、渺小、脆弱而恐惧的体验。
仿佛除自己以外的一切事物,都被对方这一手的速度所裹挟,成为了自己的敌人,正在朝着自己镇压而来。
但是这个黝黑汉子眼神骤变之际,却根本没有管朝着自己头顶抓下的这一掌,反而向自己正前方,打出一拳!
他原本被玄冰七轮结界所限制,这一下出拳的时候,整条右臂,却好似从那种朴实平凡的形体中,脱胎而出。
他的右边衣袖还停留在原地,乃至连右手上,作为酒楼伙计应该有的那些疤痕、灰烬、油渍,也还停留在半空中,停留在原本的位置。
但他真正的手臂,已经从这些事物中摆脱出去,幽冷如鬼,纯净洁白,整条手臂散发着非人的光泽,犹如冷峻的白玉,击打在空气中。
嘭!!!!
空气里暴露出了一只手掌,正好跟他的拳头相碰撞。
至于落向他头顶的手臂,还有他周围的那些冰蓝光泽,全部都像梦色泡影,被一震就全部散去。
刚才那一切,至少有一大半,是精神冲击形成的幻境在作祟。
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黝黑汉子,堪破了这场幻境,还接住了苏寒山的一掌之力,只不过身子向后一晃,滑出去不到半丈。
“堂堂一个真形境界的高手,气息收敛到让我二叔跟广明禅师都没察觉出异样,跑来送菜,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苏寒山的意念,形成四面八方,翻翻搅搅的声音,徘徊鼓荡着。
明明他就站在面前,声音却飘忽至此,如果换了个人来,恐怕要为自己的耳朵和眼睛的偏差,难受到直接吐血。
黝黑汉子也微微皱眉,但更令他心弦震动的是,他发现,本来在他身边的那些送菜伙计,已经全部被抛去远处。
苏寒山刚才的幻境、掌力,都被他化解、抵消,但让他也没能注意到身边那些人的动向。
这样一个人,在情报之中居然说……是天梯境界?!
广明禅师跟身份不明的黝黑汉子,此刻简直感同身受,虽然之前还听苏寒山说过有所突破,但是按照当初的估计,他要以天梯极境突破真形,需要一年的时间。
而他出门一趟,只不过是十八天而已,任谁也不会把他口中的突破,跟那种大突破挂上等号。
可是现在,站在广明禅师面前的,偏偏就是一个无论战力还是境界,都已叫人难以揣度的苏寒山。
第195章 千阳穿露,苍龙显圣
震惊的心情虽然相似,后续的反应却大有不同。
广明禅师可以说是惊喜,而那个黝黑汉子,却是惊吓、惊愕、惊……走!!
他一言不发,闪身就往右侧逃走,所用的身法,有一种很独特的味道。
在动身的刹那,他的身影就一分为三,真身直射出去十丈开外时,左右两边的虚影则兜出弧线,正好追上他的真身,同时撞入真身之中。
轰!!!
他的速度暴增了一倍,几乎是贴地飞行,将空气撞破,带出一道滚滚的雷音气浪。
可是他快,苏寒山更快。
木中纯阳,木鼓断空的绝世身法,苏寒山就只是一个大步跨出,身体已经追上了那个人,一脚对着他的后背踩了下去。
那个贴地飞行的人,身体一翻,腰间一道弧光扫出,顺势扫在苏寒山的脚底。
叮!
苏寒山的功力,在他脚下形成了足够踏穿铁塔的厚重金色脚印,更具有一种强大的爆炸膨胀力道。
可是,被那道弧光击中的刹那,苏寒山就感觉到,自己的脚印没有来得及爆炸,已经破碎。
这个人的腰带里面,竟然藏了一把剑,连苏寒山之前都没看出来。
显然他跟手里的这把剑,有非同一般的默契,气息浑然相通,不分彼此。
软剑挥出的那道弧光,看起来细长微弱,却直如是他这整个人的精气神,记忆体重,一切存在感的凝缩。
这绝对是一个从接触武道开始,就专练剑法的剑客。
或许在他连气感都还没有练出来的时候,剑法已经先练得精熟。
唯有如此,才能够练得出在木鼓断空这一招没来得及爆炸的时候,就将之切开的技艺。
苏寒山猛一提气,在那道弧光还没有来得及突破他鞋底的时候,陡然拔升六丈高,隔空一掌轰了出去。
黑白光暗之气,凝聚成一个浓郁深邃的太极球体,仅有酒坛大小,滚动飞射而至。
那个人此刻背对地面,双脚的脚掌已经触及大地,极速滑退,是一个很不容易发力的姿势,内力也难免要分摊给脚下。
可是面对阴阳一气,他只是手腕一动,笔直的剑光,就像一根针一样,穿透了黑白球体。
那种感觉,非常之奇妙。
仿佛苏寒山挥出去的那道掌力,变成了一个水泡。
普通人在生活中也可能会遇到类似的事情,用一根钢针穿过水面的泡沫,那个泡泡,却能巧合地完好无损。
黝黑汉子手里的剑,刺穿了阴阳一气,阴阳一气却没有爆炸,反而是他的剑尖,发出一道灰蒙蒙的剑气,射向了苏寒山。
那只是一个开头。
在一眨眼的时间里,黝黑汉子又对着阴阳一气形成的球体,刺出了上百剑。
每一剑都穿透球体,每一剑都没有引发爆炸,反而射出灰色剑气。
苏寒山在追击过程中,就遇到暴雨般狂射而来的一条条剑气,都被他瞬闪无声的玄阴神拳打爆,却让他心头颇觉惊讶。
因为他感觉到,那些灰色剑气,中轴虽然是来自对方的功力,外层的灰色光芒,却全部是自己灌注在阴阳一气中的功力。
黝黑汉子的每一剑刺穿黑白球体的时候,剑尖都带出了一部分力量,所以黑白球体的速度才会越来越慢,让人有足够的时间,刺出上百剑。
上百剑刺完,这个黑白球体已经完全成了一个虚幻的空壳,跟不上黝黑汉子倒着滑走的速度,被抛弃在半空中。
苏寒山的脚在这个幻影之上一踏而过,继续追击。
广明禅师因为起步晚,被抛得更远一些,远远看见那个黝黑汉子出剑,莫名觉得熟悉,惊喝一声。
“千阳穿露剑法!”
旭日升起的刹那,千根光线穿过露珠,草尖上的那一滴小小露水,都不会有半点损坏。
广明禅师对这种剑法印象很深,对这个剑法所属的门派,印象更深。
在雪岭郡的东南部,有一个叫做飞流剑宗的门派,虽然创建至今还不足两百年,但是因为有玄胎境界强者的坐镇,几代人发展下来,黑白通吃,声势很大,俨然是当地一霸,在附近的两三个郡里,都有名声。
那边的诸个官衙,平日也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即使是互相勾结,刮来的油水大头也要归了飞流剑宗,过得很不舒坦。
司徒世家把那块地方的官吏,当做一种变相的流放,近些年里,因为跟司徒云涛之间的争斗,就使了不少手脚,把司徒云涛麾下的几个干臣,打发到那边去了。
想要借着飞流剑宗的手,教训司徒云涛的手下,让这个宗门跟司徒云涛之间结怨。
好在司徒云涛见机得早,派出手下门客幕僚中,最能言善道、八面玲珑的几个人,过去辅佐自己那些干臣,缓和跟飞流剑宗之间的关系。
广明禅师在那几个门客中,有两个至交好友,经常联络,就听他们大倒苦水,讲过飞流剑宗的很多事情。
但是不管怎么说,飞流剑宗跟司徒云涛这一系的人,终究还没有结成死仇,怎么会有这个门派的真形高手,突然出现在沧水县,还易容改扮,明显图谋不轨的样子?!
苏寒山经历神威宴之后,跟众人闲聊时,对于北地各郡,名气比较大的一些独门绝学,也有所耳闻。
广明禅师一喊出这个剑法名称,他就也知道了对方的来历。
“原来是飞流剑宗。”
“窥伺我们沧水团练这么长时间,被发现了又不告而别,你再不肯说明来历用意,我就要下狠手了!!”
苏寒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追着那个黝黑汉子的身影,已经先后闯入树林之中。
这千霞岭附近的草木旺盛,动辄都是百年的树龄,生得高大粗壮,藤蔓大多数粗如蟒蛇,矮树荒草毒花,也交错密布。
除了练兵场那一块地方整顿过之外,别的地方,就算是樵夫带着刀斧,也很难砍出一块路来。
但是对于那个黝黑汉子来说,他的身体也像是一把剑,在整个树林里面,几乎不做任何转折。
剑光在前,人影在后,无论灌木、藤蔓还是大树,全部都是一闪而过。
有的大树树干,都已经被他整个人穿透过去了,还过了一会儿,才爆成两半。
这是因为他速度太快,剑气太锐利,粗达数尺的树干,也像是变成了一种极具弹性的东西,被他整个人挤穿过去的瞬间,又合拢到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树质纤维中的裂缝才蔓延到整棵树,剑气残留的影响,让树木断裂、爆开。
黝黑汉子在须臾之间,就已经深入密林,穿过山坳,进入更加荒莽的原始森林。
他速度依然不减,面色依旧不变,但感觉到后面追击的动静越来越大,心中却是略微松了口气。
速度越快,环境的阻力越强。
高手行动的时候,要想发挥出最快的速度,往往都要有种种手段,减少自己在施展身法时对环境的影响。
苏寒山追击的动静越来越大,反而应该是渐渐追不上,速度衰缓,被拉开距离的迹象。
“到底年轻,招法火候还差些,但意念和功力都那么强悍,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邪运,吞了什么强悍的天材地宝,才练出来的吧!”
黝黑汉子心中很是不快。
凭他的武学造诣,在飞流剑宗也是养尊处优,身份贵重,已经很多年没有过逃跑的经历,平日里只有别人见了他就逃的份。
但是苏寒山的实力大大超乎预料,单单一人就是劲敌。
如果稍有耽搁,被广明和尚、苏铁衣,加上那些拥有机关战甲的天梯武者一起围上,只怕今天还真就要交代在这了。
逃跑是百般无奈之举。
更无奈的是,松鹤武馆的实力与情报偏差这么大,背后又有司徒云涛的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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