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环 第932章

　　这个契约是“愚者”克莱恩容纳“源堡”后才签订的，借予的能力已带上了一点“痴愚”象征。

　　随着卢米安身上的契约印记亮起青黑的色泽，“衰败君王”推出左掌的动作忽然放缓。

　　祂犹豫了祂停止了。

　　对于“衰败君王”这种真正的伟大存在，半个“诡秘之主”施加的“愚弄”能维持的时间很有限效果也不会好到让祂当场失去理智，全凭本能行动，但卢米安也没奢望过这样就能成功。

　　这时，他中间那颗脑袋笑了起来，带着强烈的挑衅意味，仿佛在说“你这种天生的伟大存在还不如我这种晋升上来的渺小之人，要是现在不抓住机会，利用机会，就等着被我容纳吧！你是被‘欲望母树’激发了求生欲吗，连和我这个渺小之人的意识正面对抗的勇气都没有？那还不如缩回‘堕落母神’的肚子里，让祂重新把你生出来，换一个新意识”。

　　与此同时，奥萝尔和简娜的脸孔带着笑容，轮流望向了“衰败君王”。

　　“挑衅”加“魅惑”！已达到象征层面的“挑衅”加“魅惑”！

　　卢米安另外那具身体，混沌漩涡脸孔受他主体意识的驱动，跟着让“灾祸之城”的聚合之力显现了出来。

　　充满挑战欲望的图铎脸孔和颇感兴趣的奇克脸孔非常配合这次尝试，利用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向“衰败君王”发出了最具吸引力的邀请：

　　来吧，来容纳这份源质吧，来占据我们的身体吧！

　　还处在“痴愚”状态的“衰败君王”面对“挑衅”、“魅惑”和非凡特性聚合之力，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祂的眼里只剩下那个又可恶又充满魅力的诱人之物，毫不犹豫地一步来到卢米安的身前，让体表覆盖的那一块块黄金自然剥落，露出高度腐烂、流着黄绿带青脓液的身躯。

　　这身躯急速扩张，一下就将三头三身六臂的卢米安包容了进去。

　　刹那之后，卢米安的意识空间内，染着鲜血的石砖地板上多了一层恶心的黄绿菌毯，“衰败君王”则看见面前出现了多道身影：

　　那分别是头发变黑，眼眸深棕的奥萝尔；带着嫌弃表情的简娜；一脸兴奋的奇克；满眼疯狂的亚利斯塔.图铎；站立不动的混沌漩涡脸孔。

　　他们的背后是那条有着缠绕双身的盘踞“孽龙”。

　　“孽龙”之后则是通往无穷高处的阶梯，穿着白色衬衫、黑色马甲、深色长裤的卢米安正坐在染着深红血液的神座上，将右脚搁到了左边膝盖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衰败君王”，一脸笑意。

　　成为“根源之祸”，超越序列之后，卢米安这些意识其实已经成为定义上的整体，现在同样是一个整体，他只是利用“空想家”的能力，将本身意识的六条手臂显化成了六道身影，方便等下发动不同的攻击——在现实世界，他的六条手臂也可以分别使用不同的能力，但不包括象征。

　　…………

　　于水银色长河中交织的那些命运内凝聚回归的“命运女神”意识和精神正要浮上水面，脱离这里，重新获得身体，就突然看见戴着半高丝绸礼帽、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的“诡秘之主”克莱恩浮现于上方。

　　克莱恩向祂伸出了戴着漆黑手套的左掌。

　　“窃取”！

　　克莱恩要将“命运女神”的意识和精神从命运长河内抽取出来，偷到自己手中！

　　他之前不这么做，是因为“命运女神”本身还没有离开水银色长河的意图，与整个宇宙所有事物的命运交织一起，无比沉重，根本偷不动，而等到“命运女神”重新获得了身体，“诡秘之主”也没法将一位“旧日支配者”的意识和精神直接从祂凝聚为一的身躯内“窃取”出来，只有现在这个机会才能让他达成目的。

　　克莱恩的身体前方不知什么时候已漂浮起一件物品，那是覆盖着漆黑黏液、模样奇特的树状人形，那是“被缚者”途径的序列1“神孽”非凡特性。

　　将“命运女神”的意识和精神偷到手后，他会立刻将这不具备实体的事物塞到“神孽”非凡特性内，然后利用象征完成封印。

　　——“被缚者”途径有“束缚”这个象征，对应的高序列非凡特性是很好的封印材料。

　　“命运女神”的意识和精神不受控制地脱离了水银色虚幻长河，眼见就要出现在克莱恩的掌中，这时，绯红月光洒落，一株残破的橡树于虚空内长了出来，“固定”住了“命运女神”的意识和精神。

　　“堕落母神”来帮助祂的长女了。

　　…………

　　卢米安的意识空间内。

　　还残留着些许“痴愚”影响的“衰败君王”向“孽龙”身影隔空伸出了“必然命中”、“必然死亡”的左掌。

　　祂还全力以赴地使用起“衰败”象征，让周围的时间都变得缓慢，飞快走向终点。

　　代表卢米安一只手臂的“孽龙”身影没去躲避，也无法躲避，祂一左一右两个脑袋向那只腐烂手掌吐出了束缚着疯狂的毁灭黑焰；

　　奇克的身影于面前营造出了末日，制造出了包容一切可能一切颜色的混沌漩涡，让它急速蔓延向“衰败君王”的左掌和本体；

　　亚利斯塔.图铎的身影眉心凸显出了鲜血烙印，右手握成拳头，轰向了前方的虚空，那虚空顿时寸寸崩裂，带动整个时空向“衰败君王”垮塌而去，这是源于“红祭司”的“毁灭”象征；

　　奥萝尔未使用“根源之祸”、“毁灭天灾”本身的权柄，她从队友“永恒之暗”阿曼妮西斯处共享来了对应的能力，让浓郁的、使一切沉寂的黑暗降临于此，笼罩向“衰败君王”；

　　简娜手中凝出了一把橘红色的黄昏大剑，往“衰败君王”方向劈了出去；

　　混沌漩涡脸孔则捧着一本羽蛇盘绕而成的苍白书册，让它无声翻开。

　　这一刻，混沌、毁灭、死亡、永寂、黄昏，连带“衰败君王”刚才的攻击，在意识空间内聚集在了一起，它们部分彼此排斥，部分交融在一起，迅速坍缩成了幽深恐怖的黑点。

　　这黑点拉扯着整个意识空间，将所有的力量都吸纳了进去，让四周出现了无数裂缝，燃起漆黑深邃的火焰。

　　受此影响，时间即将走到尽头，空间也会归于那个不稳定的黑点。

　　而不管是卢米安还是“衰败君王”，此刻都没法脱离意识空间，逃避归一的时空和万物的奇点！

　　虽然这还达不到真正第四支柱的力量，也只能维持很短暂一会儿，但杀死“旧日支配者”的意识足够了，而且，这片区域的“循环”节点已经消逝，“宿命之环”还被“永恒之暗”阿曼妮西斯拖着，难以拯救“衰败君王”。

　　所以，卢米安根本不怕那“必然命中”、“必然死亡”的一击。

　　这里所有人都会死。

　　这就像之前“暗庐主人”和法布提将“不熄的呓语”吸引到自己体内，再自己“诅咒”自己一样，只不过，祂们意识强度差得太远，没法形成意识空间内的战斗，拖不住“不熄的呓语”，必须依靠“光之钥”帮忙，才能真正限制住对手，并且，祂们也没有能力杀死一位“旧日支配者”，只能重创。

　　而卢米安是货真价实的伟大存在，一旦进入容纳流程，没有外力的帮助，“衰败君王”根本没办法脱离意识和精神层面的战斗，卢米安还能集聚第四支柱相关的力量，在将自己杀死的同时连带抹消“衰败君王”。

　　开始向那个黑点坍缩的意识空间内到处都是漆黑深邃的火焰，“衰败君王”置身于此，只有一个念头：

　　抢先杀死“根源之祸”，让第四支柱的力量失去维持，不再稳定，自行崩散！

　　这是“衰败君王”存活下来的唯一办法。

　　通往无穷高处的阶梯尽头，染血神座之上，卢米安身周的意识空间已然裂开，布满了熊熊燃烧的深邃漆黑火焰。

　　将右脚搁在左边膝盖上的卢米安依旧坐着没动，俯视着正试图杀死那些虚影以杀死自己的“衰败君王”，笑容变得异常灿烂。

　　没用的。

　　我会死去，你也将陨落。

第五十九章 救赎本能

　　历经几秒的时间，“宿命之环”终于利用固定下来的命运支流，摆脱了“黑暗”象征的影响。

　　但无论是祂，还是“永恒之暗”阿曼妮西斯，都未继续战斗，同时望向了这片星域偏边缘的地方。

　　那里有虚幻的镜面破碎，三头三身六臂的卢米安显现了出来，被青绿带黄的腐烂肉块包裹着，燃烧起了深邃漆黑的火焰。

　　那巨大的身躯带着腐烂的肉块不断地往内部某个点坍塌而去，先是中间的胸口，接着是右侧的手臂，然后是左边的腹部，里面隐约有一个幽深到仿佛藏着整个宇宙的黑点。

　　这每一次坍塌都让“永恒之暗”阿曼妮西斯的危险预感增强了好几倍，迅速明白事情的发展也许和预想中的不太一样了。

　　克莱恩完全苏醒，容纳“源堡”之后，只找了两个高位者商量接下来的应对，根据不同情况制定起方案，这一个是有混沌漩涡脸孔、“镜中最初造物主”阴性面和阳性面的卢米安，另一个是掌握着“隐秘”权柄的“黑夜女神”阿曼妮西斯，以免苏醒之事和那些方案泄露。

　　——“水银之蛇”威尔.昂赛汀只是在“夜之国”知晓克莱恩已醒来，得他帮助容纳了唯一性，不清楚具体的细节。

　　所以，“永恒之暗”阿曼妮西斯早就知道“根源之祸”卢米安会怎么对付“衰败君王”，中间会发生哪些事情，现在看来，该做的都做到了，只是结果好像出了点问题。

　　预计的结果是，卢米安制造出属于第四支柱的力量，让“衰败君王”连同他自己一起被杀，并彻底泯灭掉“镜中最初造物主”阴性面与阳性面、奇克意识、亚利斯塔.图铎意识、“孽龙”意识。

　　若卢米安靠着“根源之祸”、“毁灭天灾”是第四支柱一部分这个事实，在那毁灭性打击里撑得更久，“永恒之暗”阿曼妮西斯就能抽走自己共享给对方的力量，让属于第四支柱的恐怖无法再维持，“诡秘之主”克莱恩则通过再现“新生”，给予“嫁接”等办法，让卢米安有可能活下去，只是这样一来，卢米安体内那堆乱七八糟的意识也会得到延续，他还能不能保持脆弱的平衡属于未知数。

　　如今，这结果正在实现，可好像有更加恐怖的东西在酝酿。

　　转瞬之后“永恒之暗”阿曼妮西斯发现正在飞快坍塌的卢米安身体四周出现了奇异的景象：

　　那有失去了所有活力、宛若冰封的浩瀚宇宙，有将万事万物吞噬进去，试图压缩到最后那个点的幽暗……

　　“终结”象征，与“创世”象征对立的“终结”象征……这不该出现的宇宙未走到尽头，第四支柱不可能诞生……“永恒之暗”阿曼妮西斯的眸光突然有所凝固。

　　祂想到了一个可能：

　　卢米安体内有的不仅是组成第四支柱的那些力量，还有“衰败君王”的象征和“镜中最初造物主”的阴性面、阳性面，当代表“终结”的力量和归属于“衰败君王”的那些象征，遇到在这种毁灭里终于有机会碰撞在一起的“镜中最初造物主”阴性面和阳性面，或许有机会从“终结”力量升华为“终结”象征！

　　要知道，“凡会变坏的，必然变坏”也包含在那些象征里面。

　　而一旦“终结”象征出现，哪怕只是很短暂的出现，那也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轻者这个河系所有的生灵包括“旧日支配者”都彻底死亡，无法再复活，重者整个宇宙都将重启！

　　“永恒之暗”阿曼妮西斯当即抽回了共享给卢米安的“死亡”、“永寂”和“黄昏”力量，但“根源之祸”卢米安的身体、意识和精神还在坍塌，没有停止。

　　“终结”象征的到来似乎已不可避免。

　　就在这时，“宿命之环”放弃了代表“光之钥”的那尊金色巨佛，通过星界回到了卢米安的身旁。

　　“永恒之暗”阿曼妮西斯见状，想起“灯神”的提示，没有阻止，只是跟着“宿命之环”返回了原本的战场，密切监控。

　　“高维俯视者”对天师和“天帝”虚影的攻击一下放缓，祂已预备着升维，瞬间逃离这个河系，但这未必能确保祂没事。

　　正在啃食格里沙.亚当的“原初饥饿”也停了下来，主要靠本能行动的祂有了逃走的倾向。

　　“宿命之环”中间那具满脸苦色的水银色身体往着星界一指，让正在宇宙边缘战斗的“救赎天使”瞬间回到了祂的身前，化作银中带黑的光芒归于祂的怀抱，剩下的“罪人”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没有序列1大天使庇护的情况下，选择全部脱离战场，返回神国。

　　紧接着，“宿命之环”左侧漆黑的身体和右边由救赎光芒组成的身体同时让虚幻的命运之河浮现了出来，主干是已经发生的过去，支流是将要变成现实的未来。

　　那未来已然注定，每条支流都代表着同一种结局。

　　“宿命之环”这两具身体分别结出了一个手印，“未来救赎身”让不再有其他可能和发展的水银色支流里凭空诞生了一条新的支流，能阻止“终结”象征出现的支流。

　　“过去罪人身”则让命运长河内属于过去的“衰败君王”身影一个接一个变成了“宿命之环”自己，而“宿命之环”原本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变成了“衰败君王”。

　　“替代”象征！

　　这是“替代之术”的最高位。

　　感觉到自己的过去在飞快被“替代”，“衰败君王”没有反抗，甚至期待起“宿命之环”能够成功。

　　祂看见了救赎的光芒。

　　卢米安的身体坍塌到大半时，“宿命之环”的“现在受难身”分离出了一个序列1的、由救赎光芒组成的自己，对着卢米安也结出了手印。

　　霍然间，卢米安体内的“衰败君王”腐烂身躯与“宿命之环”的序列1身体神奇地出现了对调，一个回到了外界，一个到了里面，完成了“替代”。

　　现在，卢米安容纳的不再是“衰败君王”，而是“宿命之环”的序列1分身。

　　“衰败君王”一脱离卢米安的身体，刹那间就被黄金甲片层层包裹了起来，但祂体表已出现多道贯穿黄金和腐烂肉块的裂缝，里面还燃烧着漆黑深邃的火焰。

　　“衰败君王”未做停留，进入星界，远遁而去。

　　祂身上的创伤即使有“堕落母神”治疗，也得六十年才能恢复，若未得到相应的帮助，则需要几百上千年，祂肯定不敢再留于这片星域，不敢再回来。

　　“永恒之暗”阿曼妮西斯未做追赶，一边监控着“宿命之环”，一边帮助起“天师”和“天帝”虚影。

　　失去“衰败君王”那些象征后卢米安身体的坍塌和“终结”象征的出现明显放缓，但还在继续。

　　…………

　　“堕落母神”隔空帮“命运女神”“固定”住意识和精神，不让它们被“诡秘之主”窃取走时，克莱恩不恼反喜。

　　无穷高处的灰雾之上，一个提前被克莱恩藏起来的秘偶回到了这片星域，出现在了被剥离命运的“超星主宰”附近。

　　从一开始，克莱恩真正的目标就是遭受“最终裁决”后，许多象征都无法使用的虚弱状态“超星主宰”，他先对付“命运女神”，为的就是让还未恢复的“堕落母神”全力帮助长女，这样一来，“堕落母神”将很难再分心干扰他之后针对“超星主宰”的行动，祂又不是“诡秘之主”，大家各有所长。

　　正常情况下，克莱恩的一个秘偶肯定不是完整“旧日支配者”的对手，但现在的“超星主宰”遭受了“最终裁决”，还未恢复和回归。

　　戴着半高礼帽、穿着黑色风衣的克莱恩又拿出了一份覆盖着粘稠黑液的“神孽”非凡特性，右手镶星屑的手杖一抬，将和现实还未关联起来、沉重和致密等象征尚无法动用的巨大星团从被排斥的环境中转移到了奇形怪状、似树似人的物品内。

　　“神孽”非凡特性眼看着要被撑爆，克莱恩体内飞出了一扇染着青黑色泽的虚幻光门。

　　光门的投影落在“神孽”非凡特性上，立刻让它稳定了下来，飞快变化，形成了一块透明而梦幻的星象水晶。

　　然后，克莱恩将这块星象水晶扔到了灵界，并继续封锁住灵界。

　　这是防止“堕落母神”帮“超星主宰”脱困。

　　当然，“超星主宰”这种意识、精神、源质、唯一性和非凡特性皆在，且不是复活待醒状态，还非常偏现实的“旧日支配者”是不可能完全封印住的。

　　再过个两三分钟，祂就能自然地撑爆封印，从“神孽”非凡特性内出来，即使“诡秘之主”克莱恩后续加固了封印，也无法拖延太久。

　　但两三分钟的排除于当前战局来说，已足够了。

　　若是取得了胜利，“诡秘之主”克莱恩还有不少时间回收“神孽”非凡特性。

　　全力使用象征以封印“超星主宰”时，克莱恩放弃了对“命运女神”意识和精神的“窃取”，任由祂获得起身体。

　　这也是一个机会。

　　克莱恩的风衣随之扬了起来，抓住这个机会，对“命运女神”使用起“痴愚”象征。

　　他本来预计“堕落母神”会来干扰，但他和对方同时知晓了另外那处战场发生的事情。

　　克莱恩没有犹豫，开“门”去了卢米安等人所在的星域，并留下一个高频闪现的身影，“欺诈”了一下中了“痴愚”象征的“命运女神”，让祂傻乎乎地进入了短暂放开封锁的灵界，想从这里去“光之钥”那边。

　　“命运女神”四周迅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迷宫，灵界又封锁了起来。

　　对“命运”领域的“旧日支配者”来说，纯凭运气也能走出时空迷宫，利用命运长河脱离灵界但这将是几十秒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