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环 第903章

　　灰白一片、宛若石窟的特殊镜中世界内，只有那一根根粗如雨林树木的黑发还保持着原本的颜色，或蹿向天空，或从四面八方缠绕向卢米安。

　　卢米安在被“原初魔女”奇克注视后，身体已骤然石化，大片的灰白飞快覆盖了他中间和右肩的脑袋，让它们变成了石雕。

　　下一秒，灰白的蔓延戛然而止，停在了插着“0—01”、未戴暗金色面具的混沌漩涡脸孔前。

　　石化的力量融入了进去，未造成影响。

　　“哈哈，这颗脑袋果然有用！”卢米安的笑声从漩涡脸孔内传了出来，嗡嗡回荡。

　　伴随着这道声音，他的身体燃烧了起来，燃起了无形无色的火焰。

　　噼里啪啦的动静中，大片大片的灰白从他体表剥离，火焰重组成了他的巨大身躯。

　　卢米安抬起右手，一下将插在混沌脸孔眉心位置的“萨林格尔血旗”拔了出来。

　　他左肩这颗脑袋随之转动，五官柔和化的亚利斯塔.图铎脸孔来到正面，望向了半空。

　　祂的眸光似不满似斥责，仿佛在质问套着白骨衣裙的“原初魔女”奇克为什么不放弃抵挡，主动来投。

　　大家融合在一起不是我们期盼已久的事情吗？

　　借助着“血皇帝”亚利斯塔.图铎这张脸孔，卢米安向蓝眸含情、似乎舍不得生死相搏、让人迷恋不忍动手的“原初魔女”奇克挥出了那面可以和火焰巨人身躯搭配的危险旗帜。

　　空中顿时燃起无形无色的火焰，它们汹涌着奔向了目标。

　　奔涌之中，无形无色的火焰里站起了一个又一个熊熊燃烧的火人，它们皆有一定的灵智，听从着卢米安的指挥，不仅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原初魔女”奇克，不给祂留出逃离的空隙，而且还作为卢米安团队的成员，分享到了他的灵性、他的力量、他的“传送”等能力。

　　这是“征服者”将无生命物品转化成自身士兵的能力在“0—01”这件封印物上的体现。

　　“原初魔女”奇克笑吟吟看着，就像在欣赏恋人的表现，甚至没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祂抬起了右手，轻轻一握，在无形无色的火焰夹杂着大量士兵即将抵达时。

　　以祂为圆心，忽然出现了一个漩涡，和卢米安左肩正中那张混沌脸孔非常像的漩涡，这同样由包容着所有颜色的液体构成，但更为巨大。

　　无形无色的火焰、数之不清的火人士兵一下被漩涡卷入，搅得粉碎，融了进去，成为那多种还未发生的可能之一。

　　几乎布满天空的混沌漩涡里，披着黑色头发、套着白骨长裙的“原初魔女”奇克重新走了出来，依旧美艳绝伦，让人望之沉迷，连周围的灰白石块都在为祂躁动。

　　刚才那是“魔女”其中一种权柄的外在表现！

　　“原初上帝的女身”、“镜中的最初造物主”和“最初造物主真正的继承者”等尊称、描述确实是奇克在和“血皇帝”亚利斯塔.图铎交合，发现并利用灾祸两条途径的隐藏特殊后，才自己给自己添加的，但“女巫”途径的序列0“魔女”又叫“原初魔女”、“混沌魔女”，不是祂改的，在第二块“亵渎石板”上就有，那时候，祂都还没有成神。

　　这指的既是“魔女”属于最初那位的阴性面，又代表“魔女”其中一种权柄，万物归于混沌、复返原初的权柄，它是毁灭和终结象征的分支，是不同于死亡、永暗、衰弱、败亡、杀戮、破碎的终结方式。

　　它和“女性”、“魅力”、“镜中世界”、“黑魔法”等权柄一样，属于“魔女”的核心权柄，是“末日”、“灾难”等概念的上位。

　　所以，“魔女”是执掌混沌的魔女。

　　原初那位上帝在容纳“灾祸之城”前并不知晓这有“最初造物主”试图稳定存在的布置和后手，当初之所以第一个容纳这份源质，必然是因为有神秘学上的联系，有早就存在的本能倾向！

　　走出混沌的“原初魔女”奇克向着卢米安嫣然一笑，让心中愤怒和痛恨熊熊燃烧的卢米安也不由得短暂失神。

　　亚利斯塔.图铎那张脸孔满是疯狂，驱使“0—01”扬起了烧焦的旗面。

　　旗面之上，那些危险的发黑血点皆是透出了原本的颜色，带来了让神灵都想要低头的征服之意。

　　“原初魔女”奇克为之一怔，仿佛想起了当初。

　　这时，穿着带兜帽长袍的“0—17”身影勾勒在了混沌漩涡退去的高空某处，头顶是璀璨群星映入的场景。

　　面容秀美、眼眸幽黑的“0—17”手中拖出了一把虚幻的黑色巨镰，向着“原初魔女”挥舞了出去，就像在收割代表生命的麦田。

　　浓郁的、深沉的、安静的黑暗随之涌出，跟着那把异形巨镰急速蔓延往目标。

　　黑暗所过之处，璀璨的星辰投影都被淹没，一颗颗熄灭了自身的光辉。

　　“原初魔女”奇克再次握起了右手。

　　包容着所有可能的混沌漩涡凸显于祂的周围，瞬间膨胀，和巨镰带来的黑暗碰撞在了一起。

　　霎时间，卢米安眼前失去了光芒，耳畔失去了声音，灵性失去了感知。

　　这就仿佛世界在末日中走到了尽头，迎来最后的终结和回归。

　　卢米安尚未来得及闪过任何一个念头，光芒骤然爆发，这是因为特殊镜中世界还没有彻底坍塌和毁灭。

　　“原初魔女”奇克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给“0—17”抛了个媚眼，让对方后续的行动为之一缓。

　　有着“原初上帝”污染的祂在执掌混沌这件事情上自然比正常更为厉害，更可以发挥这个权柄的威能。

　　同时，祂还知道，“黑夜女神”通过“0—17”完成的神降维系不了太久，而祂作为可以自由活动的序列0真神，能无限制地发挥，持续性地发挥。

　　时间是祂的朋友。

　　就在这时，摇摇欲坠的特殊镜中世界突然加速了自我的修复，卢米安只是眨了下眼睛，它就恢复了原本的状态原本的稳固。

　　上半身有诸多鸟爪婴儿正在吸取母亲奶水的前“大地母神”教会主母罗兰走入了这里，带来了“新生”。

　　祂脸上有着淡淡的、慈爱的笑容，眸光温柔地看着卢米安、“原初魔女”奇克和“0—17”。

　　祂的背后，一轮绯红的圆月冉冉升起。

　　…………

　　镜中世界深处的那片区域。

　　前“大地母神”教会主母罗兰消失之后，又一道身影浮现了出来。

　　那是位女性，戴着镶嵌珠宝的金色皇冠，披着栗色的长发，有着蓝色的眼睛、略薄的嘴唇和成熟的气质，身材饱满，长相妩媚，正是镜中的罗塞尔大帝，听命于特殊镜中世界主宰的天使。

　　罗塞尔女帝刚刚到来，祂的前方就闪烁出了一道人影。

　　那人影是套着银星黑袍的“魔术师”佛尔思。

　　她一边和“正义”女士联手对抗着“灰之魔女”茱蒂丝和“黄之魔女”蒂莎维卡，一边又参与起镜中世界的战斗。

　　这是“旅法师”的特点。

　　对于此事，魔女教派并不陌生，一方面，“魔术师”女士是近些年最活跃的“塔罗会”成员，很难不被重点关注，另一方面，魔女教派自身也有相应领域的“0”级封印物。

　　它名叫“塔玛拉的万变牌”，目前被“橙之魔女”执掌着。

　　发现“魔术师”女士的身影闪现到镜中世界后，事前得到过叮嘱的另一位魔女，“绯之魔女”，用无形的、坚固的、充满韧性的蛛丝将一截显出些许铜色的发黑石柱吊了起来。

　　它是魔女教派的另一件“0”级封印物，叫做“严酷石柱”。

　　它刚被举起，上面就有黄铜色泽的文字凸显了出来：

　　“战场必须被分割。”

　　刹那间，原本的混战一下分成了多个区域，兵对兵，将对将，非常平衡，非常有秩序。

　　在结束自身战斗、让对应的战场不复存在前，不管是天使，还是圣者，都无法再干涉别的战斗。

　　“魔术师”女士的身影当即被固定在了特里尔废墟内，固定在了“正义”女士奥黛丽不远处，固定在了“灰之魔女”和“黄之魔女”的前方。

　　罗塞尔女帝再无阻拦。

　　而由于祂目前未参与任何战斗，因此祂可以选择任意一个战场。

　　穿着香槟色长裙的“金之魔女”对上了“太阳”先生戴里克。

　　她头上戴着一个竖眼形状的额饰，那额饰像是完美切割的眼睛模样钻石，被镶嵌在了黄铜制成的基座上。

　　“0”级封印物，“神之眼”！

　　“神之眼”内，光芒不断折射，散发出纯净又梦幻的色泽，将“太阳”戴里克的弱点和强项都映照了出来。

　　“金之魔女”霍然笑了起来。

　　她发现对面敌人戴的那顶晨曦冠冕目前只是摆设，无法发挥作用。

　　“荣耀之证”必须两名圣者合作才能有效利用！

　　在战场被分割以达成平衡之后，“太阳”先生戴里克暂时失去了合作者。

　　这一点，“太阳”戴里克清楚，别的大阿卡那牌同样清楚，戴着“所罗门面具”的“审判”女士立刻就要扭曲对应的规则。

第十八章 战场的变化

　　因佩戴“所罗门的面具”出现巨大化现象，足有一米八几的“审判”女士休.迪尔查将右手按到了那张严重不对称的黑金面具上。

　　黑金面具忽然蠕动了起来，就像在更深地刺入“审判”女士的脸孔。

　　“扭曲”！

　　“所罗门的面具”可以在一定程度内“扭曲”规则。

　　这一次，“审判”女士选择的是“严酷石柱”制定的“战场必须被分割”的规则。

　　作为资深的“律令法师”，多年的“混乱猎手”，她过去一直是在维持秩序、构建规则，以限制敌人，增强自身，看起来和扭曲规则这件事情格格不入，但或许就是因为对规则非常了解，此时此刻的她清楚明白地知晓该往哪个方向扭曲才能最大化效果，达成自己的目的：

　　“战场必须被分割”的潜藏规则是“终止混乱，重建秩序，强制平衡”，既然是为了平衡，那就可以把平衡扭曲得更极端。

　　包括封印物在内的双方实力都不对等，怎么能叫平衡？

　　你要平衡，那我就比你更平衡！

　　刹那间，各个战场的对决情况发生了改变：

　　“审判”女士休.迪尔查被拉入了“太阳”先生戴里克和“金之魔女”的战场，连带着她原本的对手，持有“塔玛拉万变牌”的“橙之魔女”也进入这处战场。

　　2对2！

　　有了“审判”女士的帮助，“太阳”戴里克终于可以使用“荣耀之证”这件“0”级封印物了，两个阵营的实力因此被配平，达成了扭曲的平衡。

　　另外的战场分别是：

　　携带“0—02”和“暴君”牌的“倒吊人”先生阿尔杰对阵肩膀上站着“落日雄鸡”的“青之魔女”雅伦娜；

　　披着“神血长袍”的“月亮”先生埃姆林对阵佩戴“爱之怖”戒指的“白之魔女”卡特琳娜；

　　手持“星之杖”的“星星”先生伦纳德分配到了执掌“严酷石柱”的“绯之魔女”；

　　“银”、“棕”、“绿”三位只有“1”级封印物的“不老魔女”联手对抗拿着“后启示书”、戴着“奥秘脸孔”的“圣杯二”芙兰卡；

　　捧着“旧日之盒”的“节制”女士莎伦一个人面对戴着“绯红之灾”的“黑之魔女”克拉丽丝和真正的天使镜中的罗塞尔.古斯塔夫。

　　——在扭曲的平衡里，“旧日之盒”似乎要一位天使加一件“0”级封印物才能匹配，这或许是因为它的第三层盒子内藏着很可怕很危险的东西。

　　发现自己处于非常不利的情况后，“节制”女士莎伦忍不住心头一颤，但她已习惯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未因此出现慌乱、紧张等反应。

　　她毫不犹豫地打开了银黑色首饰盒最上面那层。

　　罗塞尔女帝冷眼看着，不知是未来得及应对，还是另有考量，未使用任何能力。

　　“黑之魔女”克拉丽丝刚让头顶染着绯红的晶莹冠冕亮起，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下僵硬，只勉强能动，就像发条还未上好的玩具。

　　她注意到，原本幽黑虚无的镜中世界边缘皆有了实体感，映出银黑的光泽，布满了颗粒。

　　“节制”女士莎伦手中的“旧日之盒”第一层内，镜中世界对应区域被缩小装入，成了衬托模型的场景。

　　这场景里，“黑之魔女”克拉丽丝和罗塞尔女帝皆只剩巴掌大小，动作一顿一顿仿佛栩栩如生的发条玩具。

　　下一秒，绯红亮起，整个“玩具屋”瞬间垮塌，将“黑之魔女”和罗塞尔女帝拉入了层层毁灭的虚无当中。

　　灾难降临。

　　突然，虚幻庞杂的信息洪流从虚无之中蹿升往上，飞腾出了未关上的第一层“旧日之盒”。

　　它们迅速重组为成熟美艳的罗塞尔女帝。

　　“节制”女士莎伦早有准备，蔚蓝的眼眸映出了对方的身影。

　　她右手猛地抓向眼睛位置，将凝固着罗塞尔女帝身影的那颗眼珠抓了出来，血淋淋的一个。

　　在成为序列3“沉默门徒”后，她使用“诅咒之源”这个能力时，伤害敌人其实已经不会再伤害到自己，但面对一位可能是序列1的天使，她必须全力以赴，通过这种方式来增强诅咒的有效程度。

　　她并不奢望这能解决一位天使，只是想争取一点时间。

　　在“0”级封印物成堆的这片区域，扭曲的平衡还能维持多久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绕过限制前来帮忙也没谁清楚，这都是变数，必然会有的变数，既然如此，在自身有命运祝福、“愚者”先生奇迹的前提下，莎伦相信之后会到来的变数大概率将有利于自身，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变化，不让自己在罗塞尔女帝这位天使和手持“0”级封印物的“黑之魔女”联手之下迅速败亡！

　　“节制”女士莎伦飞快将凝固着罗塞尔女帝身影的眼珠丢入了灵界。

　　灵界之中，难以描述具体形貌的巨大鸟类飞来，一口叼住那颗眼珠，带着它飞向了灵界深处，飞向有着七光的“高空”。

　　这样的遭遇将影响本体，达成类似放逐的诅咒效果，并且目标在被放逐之中，还会受到灵界危险生物的不断攻击。

　　罗塞尔女帝看了看“节制”女士莎伦已空荡幽黑、流下血液的右眼眼窝，对她的决断和坚定表示了赞许。

　　这位天使未去抵挡那诅咒，任由无形的力量将自己拖入灵界深处，消失在了这个战场。

　　“……”莎伦怔了一下，隐约明白了罗塞尔女帝也许并不想参与这场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