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潜水的乌贼
“我想忏悔。”
身高超过两米五的半巨人主教用浅蓝色的眼眸俯视了卢米安几秒，点了点头道：
“跟我来。”
他领着卢米安进了专门的忏悔室，这里没有窗户，一片黑暗。
“我不想在黑暗里忏悔。”卢米安摘掉金黄色的草帽，平静说道。
半巨人主教点燃了这里的蜡烛，关上了房门。
啪，卢米安将一颗有着惨白绒毛、失去了双眼的脑袋扔到了半巨人主教的脚边。
“你犯了杀人的罪行？”半巨人主教简单望了一眼，嗓音醇和地问道。
“不，我只是想帮他忏悔。”卢米安指了指流着黄色脓液的血淋淋脑袋，“他是‘魔鬼巫师’布尔曼。”
“布尔曼？”半巨人主教这才仔细打量起那颗脑袋，发现了多个明显的特征。
他沉默了几秒道：
“你想请教会帮你领取因蒂斯政府的赏金？”
“我说了，我来帮他忏悔，他的赏金是忏悔的一部分。”卢米安的嗓音和刚才没什么区别。
半巨人主教一时有点没法理解。
卢米安从“旅者的行囊”内拿出了得自布尔曼的绝大部分物品，只留下了那本深色的软壳笔记本和那张假的藏宝图。
哗啦啦，这些或具备超凡力量或价值不菲的东西全部被洒落在了地上。
“他们也是布尔曼忏悔的一部分。”卢米安简单介绍道，“我想用赏金加这些物品换来的钱成立一个慈善基金，补偿曾经被布尔曼伤害过的人或他们的亲属，如果还有多余的，就，就帮助流浪的孩子们。”
戴着礼帽穿着风衣的半巨人主教又沉默了几秒：
“‘魔鬼巫师’的赏金有60万费尔金，这些东西也有很高的价值，总的加起来，可能会接近100万费尔金，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笔无法忽视的巨额财富，足以让你永远不用再冒险。
“你确定要捐赠给我们，成立慈善基金吗？”
卢米安没有正面回答半巨人主教的问题，只是重复刚才的话语：
“这是布尔曼的忏悔。”
“好吧，既然你相信我们教会，我们会如你所愿的。”那位半巨人主教道，“我叫泰斯，记住我的名字，随时来监督慈善基金的进展。”
卢米安望向忏悔室内的愚者圣徽，以手按胸，微微鞠躬道：
“赞美愚者！”
他随即闭上双眼，做起祷告：
“伟大的主，请你惩罚世人犯下的罪恶，注视我们的弥补行为。
“这不是赎罪，这是自我的责罚……”
卢米安认真地忏悔了一阵，这才直起身体，睁开双眼，转身走向门外。
“那个慈善基金叫什么？”半巨人主教赶紧问道。
卢米安吐了口气道：
“海伦，海伦慈善基金。”
“需要告诉官方是谁杀掉的布尔曼吗？”半巨人主教细心地追问了一句。
“不需要，但也不用刻意帮我掩盖线索。”卢米安没有回头，戴上金黄色的草帽，走出了忏悔室，离开了愚者教堂。
…………
夜晚，卢米安又一次来到了太阳广场旁那间名为“鹈鹕”的酒吧内。
巴特纳.孔泰和往常一样，坐在吧台位置，喝着“金索姆”糖酒，身旁有位做冒险家打扮，五官可爱的女孩。
卢米安走了过去，坐到巴特纳和其余酒客间，笑着对酒保打了个响指：
“一杯‘金索姆’。”
巴特纳侧头看了他一眼道：
“心情不错嘛。”
“是的。”卢米安从酒保那里接过金色的糖酒，用杯底敲了敲桌面，然后，他站起身来，举着杯子道，“各位，我今天遇到了两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用热情洋溢、满是喜悦情绪的口吻道：
“第一件是我完成了一笔委托，价值10万费尔金以上！”
“不可能……”巴特纳和他身旁的女性冒险家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比“黑勋爵”的赏金还高，哪是一天能完成的？
而且，巴特纳很清楚，路易.贝里的雇主菲德尔已经死掉，他又从哪里接了新的委托？
卢米安依旧用充满热情的口吻道：
“为了庆祝这件事情，我请吧台每个人喝一杯‘金索姆’！”
近十位冒险家和酒客发出了赞叹的声音，其中一位大声起哄道：
“不管事实是什么，我相信你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
卢米安随即露出了更明显的笑容：
“第二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是，我编了一个谎言，骗到了一群傻瓜！”
骤然间，吧台位置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卢米安瞄了他们一眼，继续说道：
“但请喝酒这件事情是真的！”
那些冒险家那些酒客发出了嘘声，并表示如果能白喝一杯酒，当傻瓜也无所谓。
于是，卢米安真的花了96里克，也就是4.8费尔金，请吧台位置的十二个人各喝了一杯“金索姆”。
看着这样的路易.贝里，巴特纳无声嘀咕了起来：
“他真的很高兴啊……”
…………
深夜，“飞鸟号”，一等舱5号房间。
卢米安回到勉强又能住人的主卧，点燃煤油灯，将得自“魔鬼巫师”布尔曼的那本深色软壳笔记和假宝藏地图从“旅者的行囊”内拿了出来。
第三十七章 死亡深处
煤油灯偏黄的光芒照耀下，卢米安翻看起布尔曼因为自身精神状态不稳定，记忆时常恍惚而写下的笔记：
“所有人死后，灵都会回归灵界，特殊情况除外！
“如果我能设计足够准确的召唤咒文，那我就可以依靠‘死灵导师’的能力，将海伦的灵召唤到现实。
“这是将她复活的第一步。”
看到这里，卢米安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复活真要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他翻到了下一页：
“新获得的神秘学知识：
“在古老年代里，有智慧的生灵死亡后是进入冥界，其中信仰特别虔诚的，或做出过卓越贡献的，可以回归对应神灵的天国，但到了第五纪，大量的亡灵徘徊于冥界之外。
“我不确定海伦的灵是进了冥界，还是单纯地回归灵界，召唤的时候要将这两种情况分开对待，不能混在一起，否则必然失败。
“那海怪虽然非常厉害，但没有囚禁魂灵的能力，那片海域也没有类似的现象出现，暂时不用考虑特殊情况，而海伦也不是虔诚的‘永恒烈阳’信徒。”
……
“我又见到了海伦。
“可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我。
“她的容貌、她的身体都在一点点模糊，再过几年，她就会变得和其他亡灵一样。
“留给我的时间不会超过五年。
“我该怎么做才能唤醒她的意识，找回她的记忆，单纯只是给她一具可以承载亡灵的身体似乎不够。”
……
“不要忘记城外灯塔的月光和海浪，它们见证了我的求婚和海伦的点头。”
……
“不要忘记加斯帕罗海鲜饭，那是海伦最喜欢的食物，每次我们结束冒险，回到法林港，她都会提议吃它。”
……
“不要忘记安达特纳火山的落日，我们在那里相遇，也彼此许诺将来经常去看，哪怕已经变成了老头子、老太太，也不能忘记那种浪漫……”
……
“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不要忘记……”
……
“我的头好痛。”
……
“我毁掉了一个城镇，让两三百个人死掉。
“看到那些夫妻，那些父母，那些孩子死去，我没有感觉开心。
“我的心就像沉在黑暗里。
“我知道这是我的罪，知道这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也知道这样的我不再是你喜欢的那个布尔曼。
“但我不后悔。”
……
“骗子，该死！
“杀掉这些骗子让我感觉到了久违的快乐。”
……
“海伦，如果你还活着，现在我们应该有自己的孩子了吧？
“那些邪恶巫师为什么总是喜欢拿婴儿、小孩和他们的尸体来发明巫术，充当关键材料？
“我比他们更邪恶……”
……
“海伦，我找不到方向了，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
……
“海伦，我想搜集‘死神’途径序列5的魔药配方和材料。”
……
“海伦，菲德尔阻止了我，他说那样会导致我彻底变成怪物，不再有原本的记忆。
“海伦，我不想忘记你。
“海伦，请原谅我的懦弱。”
……
“海伦，我竟然遇到了那个复活岛的岛民！
“真的存在那么一个岛屿！
“哈里森击败了我，但他没有杀我，他问我为什么要强行转到‘死神’途径。
“他告诉我，我之前那些尝试都错了，真正的复活没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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