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之环 第397章

　　芙兰卡身上有镜子破碎，卢米安的身影勾勒在了她的身旁。

　　思绪刚一恢复，卢米安脑海内就有好几个念头闪过：

　　“用病鸦散播出疾病后，镜中加德纳就没再用过别的攻击性能力，只是或藏于阴影，或隐去身形……

　　“不，不是从病鸦散播疾病开始，是从男芙兰卡等‘镜中人’出现开始……

　　“他为什么不攻击呢？

　　“镜中的我没有‘拷打’拳套，应该也没有‘血皇帝’气息、‘愚者’先生封印和忒尔弥波洛斯……‘拷打’拳套是使用‘暗影之树’树枝制成的……

　　“这个镜中世界明明看起来很危险很恐怖，不该连‘拷打’拳套都无法镜像……”

　　霍然间，卢米安想到了一个原因：

　　这四个“镜中人”不是镜中第四纪特里尔自然生成的，而是镜中加德纳.马丁利用自己与这里的特殊联系制造出来的！

　　这相当于一个能力！

　　镜中加德纳之所以不攻击，是因为他在竭力维持四个“镜中人”，根本没有能力攻击，只能藏好自己，用话语干扰敌人，影响目标的战斗意志！

　　念头电转间，卢米安脸上露出了笑容。

　　他边避开男芙兰卡的攻击和“传送”过来的女卢米安，边拿出了得自布瓦尔的“真实之眼”，将这个造型奇特仿佛血肉组成的单片眼镜戴到了脸上。

　　这能看破幻术，看到真实，看出灵性的光芒！

第二百二十六章 贪欲

　　虽然“真实之眼”遭受过严重污染，一旦佩戴，随时可能听到某些隐秘存在的声音，获得无法阻止的负面影响，但卢米安觉得这是在第四纪特里尔内，有非常强的封印隔绝外界的影响，连邪神们的恩赐都无法回归母体，那应该不太可能听见“隐匿贤者”的呓语。

　　也就是说，在这里，尤其是在镜中的第四纪特里尔内，使用“真实之眼”应该没什么负面效果。

　　当然，不排除这里陨落过“窥秘人”途径天使或者残留有对应神力的可能，戴上“真实之眼”还是有概率听见不该听见的声音，所以卢米安也没打算用太久，准备找出镜中的加德纳.马丁后，一有机会，就将这件神奇物品摘掉。

　　透过紧贴着眼睛、仿佛长有诸多紫色血管的镜片，卢米安看见芙兰卡周围有一根根近乎无形的“蛛丝”在轻轻摆荡，悄然影响着男简娜等“镜中人”。

　　同样的，男芙兰卡也制造出了大量的“蛛丝”，完全没受“女巫”这个名称的限制。

　　卢米安还看见这片区域布满了细小蛇类般的黑色发丝，它们若有似无，轻抚着每一个触碰到它们的生灵，而它们的源头似乎就是那根伸入了天空的黑色巨柱。

　　与此同时，卢米安的左眼内映出了镜中的加德纳.马丁。

　　他就躲在一根灰白色石柱的侧方，似乎处在隐身状态。

　　卢米安没有犹豫，在成为“苦修士”后，第五次激发了右肩的黑色印记。

　　戴着“真实之眼”的他身影瞬间消失，勾勒在了镜中加德纳的后面。

　　他的嘴角翘了起来，向着刚明白自己已经暴露，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敌人挥出了右拳。

　　他的双手上都覆盖着有多根短刺的铁黑色拳套。

　　“拷打”！

　　镜中加德纳刚想扑向前方，化身炽白长枪飞到对面，拉开距离，就被卢米安一拳轰向了耳后。

　　仓促间，他只能让身体没有骨头般陡然下缩，打算接续一个翻滚。

　　砰！

　　卢米安右拳顺势下砸，打在了镜中加德纳的右边肩膀上。

　　这打得对方肩头血肉模糊，身体猛然一歪，险些失去平衡。

　　镜中加德纳格斗能力非常强，顺势摔倒在地，趁机转过了身体。

　　他不怕因此遭遇那个喷出白光的能力，也不担心被一枪爆头。

　　他还有“镜子替身”！

　　面对扑向自己，铁黑色拳套上还挂着血液的卢米安，镜中加德纳笑了起来，眼神里流露出明显的贪婪。

　　这次，卢米安选择激发的是“贪欲”！

　　骤然间，镜中加德纳燃起炽白的火焰，化成一根长枪，迎向了卢米安。

　　当前距离下，他不觉得卢米安能避开这一击。

　　选择了近身战斗，就要承受这样的后果，承受连“灵界穿梭”都来不及完整使用的处境！

　　卢米安确实没法躲闪，也没想躲闪，他只是仓促调整了姿势，看着那根炽白的长枪命中了自己的右胸。

　　他对火焰的灼烧有很强的防御能力，那炽白的长枪用了近两秒钟才烧穿了他的皮肤和血肉。

　　而卢米安脸上始终带着笑意，疼痛只是让身为“苦修士”的他表情有所扭曲。

　　安东尼.瑞德之前的“安抚”确实让他恢复了平静，但重新被唤起的心理问题短时间内还有一定的残留。

　　砰砰两声，他抓住机会，左右各出一拳，轰在了炽白长枪上。

　　他不放过每一个能引爆镜中加德纳欲望和情绪的机会。

　　终于，那根炽白的长枪贯穿了卢米安的右胸，飞出了十几米。

　　卢米安脸上还是那个略显疯狂的笑容，戴着银白耳夹的他右掌收回，按住胸口的可怖创口，猛地往下一滑。

　　那伤口顿时转移到了腹部，而卢米安掌中冒出了赤红近白的火焰，灼烧起模糊的血肉。

　　他用事后的风险增高换取当前受伤势影响的程度降低。

　　伴随着这个动作，他的身影又融入了虚空。

　　镜中加德纳刚从散掉的炽白火焰长枪内显露，背后又冒出了卢米安。

　　砰！砰！

　　卢米安又挥出了拳头，打在镜中加德纳的双臂之上，不给这位“镜中人”喘息的机会。

　　他之所以不选择对方的要害，而是攻击这种无关痛痒的部位，是因为担心伤害太过，激发了“镜子替身”。

　　镜中加德纳刚才化身炽白长枪攻击卢米安时，想要“传送”过来帮忙的女卢米安怔了一下，仿佛短暂失去了灵性。

　　同样的，男芙兰卡和男简娜都有类似的反应，似乎一时变得不像是真人了。

　　这让处境艰难的芙兰卡和简娜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她们虽然没于瞬息间想明白原因，但敏锐地察觉到镜中加德纳是问题的关键。

　　正是因为卢米安对这个主导者的攻击，带来了类似的变化！

　　经验丰富的芙兰卡立刻对不远处的简娜道：

　　“把那支箭，咳，给我！”

　　她要依靠“嗜血者之箭”的强大自愈能力对抗感染到的疾病，在一定时间内恢复较为良好的状态，全力拖住女卢米安等“镜中人”，为卢米安单挑镜中加德纳创造最好的环境条件。

　　她只希望在感染愈发严重，疾病进一步恶化，连自愈能力都没法再有效缓解前，卢米安能带来好的变化。

　　简娜本想自己使用“嗜血者之箭”，虽然她刚用过两次，再来一次很可能造成身体的崩溃，但这种时候，哪还顾得上这种事情。

　　不过，听见芙兰卡的要求后，她只是略有犹豫，就将那支黑曜石断箭丢给了芙兰卡，未去逞强。

　　在她看来，芙兰卡既是序列6的“欢愉魔女”，又有不少神奇物品，实力比自己强不少，让她短暂恢复比自己强撑更有利于当前的战斗。

　　芙兰卡一接住“嗜血者之箭”，立刻就反手将它插入了胸口。

　　她看见女卢米安等“镜中人”都缓了过来，重新表现得灵动。

　　无声无息间，芙兰卡湖水蓝色的眼眸染上了红色，束着马尾的橡皮筋遭腐蚀般断掉，偏亚麻色的长发漂浮到了半空，为她平添了几分妖异的美丽。

　　她频率越来越高的咳嗽暂时平息了，密布在她周围的那一根根无形“蛛丝”不再缓慢地、悄然地缠绕男芙兰卡、男简娜和女卢米安，直接收紧，将他们一层层捆住。

　　就像是镜像复刻一样，芙兰卡和简娜也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沉重，手脚受到了束缚。

　　男芙兰卡也是从一开始就在暗中使用“蛛丝”，等到没有外在表现地一层层缠绕成功，才将“蛛网”拖离水面。

　　这个瞬间，芙兰卡等人都被困在了原地，只有女卢米安是刚刚才“传送”过来的，被“蛛丝”影响得最少，且擅于使用火焰，很快就在一片赤红的光芒里开启了“灵界穿梭”，前往卢米安和镜中加德纳的那片战场。

　　另外一边，趁着女安东尼短暂怔住的机会，安东尼终于能做出反击。

　　他抬起自己从黑市买到的自动手枪，强忍着可怕的咳嗽和让自己晕沉沉的发烧状态，向那个明显比自己有魅力的“镜中人”扣动了扳机。

　　此时，没人来打扰他们的“自相残杀”。

　　砰砰枪响里，女安东尼碎成了大量镜片。

　　她的身影重新勾勒于附近后，并未赶去救援镜中加德纳，而是在暴涨的成就欲里，继续追逐安东尼。

　　血肉碰撞的声音里，卢米安连续多拳打在了镜中加德纳的身上，打得这位厉害的非凡者疼痛袭脑，怒火上涌。

　　贪婪的欲望让他舍不得放弃另外四个“镜中人”，放弃其他战场的大好局面，可如果不放弃，他又没法集中精力对付卢米安，处处受限，很是被动。

　　这也就是卢米安选择激发他“贪欲”的原因！

　　砰！

　　卢米安双手交握起来，狠狠砸在了镜中加德纳的身上。

　　镜中加德纳被砸到了地面，本能地于周围凝聚出大量的赤红近白火球。

　　这导致刚“传送”过来的女卢米安又一次“愣住”。

　　卢米安没有畏惧那些赤红近白的火球，直接“传送”到了镜中加德纳的身上。

　　最安全的地方当然是使用者所在！

　　轰隆隆的爆炸声里，卢米安承受着背后的剧烈疼痛，又是一拳打在了镜中加德纳的脸上。

　　铁黑色拳套表面的多根短刺划破皮肤，钉入了血肉之中。

　　轰然间，镜中加德纳.马丁的目光凝固了，眼睛鼻子等地方都流出了鲜血。

　　他体内旺盛的贪欲被引爆了，这未造成死亡，也未带来昏迷，只是让他变得虚弱，一时恍惚。

　　这样的恍惚里，不管是女卢米安、男芙兰卡，还是男简娜、女安东尼，都凝固在了原地，身体飞快变淡，越来越透明，直至消失。

　　卢米安见状，直起身体，将“拷打”拳套取下，远远丢给了芙兰卡和简娜，一人一个。

　　芙兰卡看到上面残留的血液，立刻就明白了卢米安的意思。

　　她手沾那些鲜血，拿出一面镜子，准备起诅咒。

　　卢米安刚才选择使用“拷打”拳套有三个原因：

　　一是唤起欲望的能力不会激发“镜子替身”，二是等会要是没别的办法，这神奇物品还能引来危险存在的注视，带来可以制造混乱的变化，而混乱有可能蕴藏生机。

　　三则是趁机“采集”诅咒的媒介——目标的鲜血！

　　即使贪欲被引爆的程度不受控制，最终激发了镜中加德纳的“镜子替身”，卢米安也会趁着其余“镜中人”因此短暂受到影响的机会将“拷打”拳套丢给芙兰卡和简娜，然后帮她们拦截攻击。

　　有鲜血的情况下，一次又一次诅咒你，看你能用多少次“镜子替身”，看你能不能找到机会切断联系！

　　卢米安身周燃起火焰，以火球的形式脱离了这片区域，与镜中加德纳拉开了距离。

　　他正要抬手取下“真实之眼”，耳畔突然听见奇怪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七章 声音

　　卢米安听见的奇怪声音仿佛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遥远到永远都无法抵达的那种。

　　他心中一紧，立刻取下了“真实之眼”，但那声音并没有消失：

　　砰，砰，砰，那就像是有两个石头在互相碰撞，卢米安甚至直观地“看见”了火星的冒出，看见了干枯的树叶和枝丫被点燃，而这火堆的周围是一具具白骨，是幽幽暗暗不知有多深的洞穴，是外面一声声宛若狼嚎的厉啸；

　　咚，咚，咚，皮制的大鼓被敲响，各种古老的乐器声回荡于卢米安的耳畔，庄严、神圣、恢弘，那灌注进他脑海的画面随之变化——荒郊的巨大祭坛上，一道脸覆珠串类事物、头戴华丽高冠、穿着深黑宽袍的身影沿着台阶，一步步登上了祭坛最高处，他的周围，一个个将脸孔涂抹得如同恶鬼的人正随着鼓点，跳着近乎疯狂的舞蹈，忽然，天空变暗，低垂的乌云内似乎有张脸孔探了出来，头戴华丽高冠的祭祀者扬起了脑袋，任由珠串类事物滑向两侧，露出写满惊恐的面容；

　　高亢，悠远，苍凉的嗓音穿透了云霄，响彻整片大地，卢米安的身心都仿佛受到了震撼，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辽阔没有边际般的高原，高原之上，树木凋敝，青草稀疏，处处裸露出黄土和石头，在这里，纵横交错的大量沟壑就像是老者脸上的皱纹，分隔着一座座死寂的城镇，一条巨河奔腾于此间，浩浩荡荡，势不可挡，却被染上了浑浊的黄色；

　　叮叮咚咚如同珍珠掉落在瓷盘内的声音清澈柔和，从一栋造型奇特的木制楼阁内传了出来，它周围的建筑正在剧烈的燃烧，前方的江上有一阵阵喊杀的动静，这轻柔悦耳的旋律里，那座楼阁也被引燃了，开始垮塌，但演奏者没有停止；

　　婉转柔媚的歌声里，穿着奇异长裙的女子站在台上，表情动人地唱着，下方是围坐在不同桌子旁的人类，他们喝着酒精饮料，于黯淡的灯光里欣赏着表演，这疑似酒吧舞厅的场所之外，枪响如同鞭炮，一个个市民倒毙在街上，凶恶的士兵冲过，用装在枪上的刺刀捅着还在挣扎的那些，远处建筑燃烧，火光奔向天空……

　　这些声音、这些画面以洪流的形式涌入了卢米安的脑袋，撑得他眼睛血丝凸显，头部异常发胀，似乎快要炸开，思绪则被彻底搅成了糨糊。

　　芙兰卡和简娜都没有注意到卢米安的异常，因为她们正在全力对付镜中的加德纳.马丁。

　　先是芙兰卡将黑焰按向了涂抹着目标鲜血的镜子，成功地看见那个因欲望爆发而虚弱的敌人燃烧起黑色的火焰，灵体遭受起创伤。

　　喀嚓。